北院的无涯轩是王爷的书房，旁边的逍遥居是王爷就寝的地方。
月汐走到无涯轩前，轻扣轩门。
“进来。”风一样清冷，虽然只听过一次，却还是记得，是荣清王爷的声音。
月汐推开门，缓步进去，盈盈一福：“臣妾叩见王爷。”声音也是不深不浅，清清淡淡。
皇甫天觞抬头，看着这个被自己冷淡了半个月的女子。只见她低首望着地面，乌发如云，银衣似雪，清淡却耀眼，只因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他淡淡地道：“起来吧。”
月汐轻轻起身，清声道：“不知王爷找臣妾来所为何事？”直截了当，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半个月未见一面，没有什么事的话，只怕到今日也不会传见吧？
皇甫天觞稍愣，清冷深邃的眸子，凝住月汐。
这女子，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似乎不大一样？
那日在看台上，只稍微看了她一眼，觉得此女子神色呆滞，豪无神采，就没注意，未料到她最终成了自己的妃子，新婚那天又是遮着盖头。怎么才不久的时间，变化得似乎都不像同一个人了。
“圣麟将军回朝，明日圣君摆庆功宴，太后让你与本王一同前往。”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道。
月汐抬起头，水眸直视天觞，这才看见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外披黑色袍子，脸色沉静，没有表情，一声不响地立在皇甫天觞身后，站在这里半天，凝神静气，竟闻不到一丝气息。不是抬头看，还真不知这里还站着这样一个人。
听师父说，武功修为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沉声敛气。这荣清王府，厉害神秘的人物还真不少。月汐心想。
“这是本王的近身侍卫，端木齐。”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皇甫天觞盯着这个能直视自己的女子，突然明白她与第一次见的有什么不同了。
气势，是的，这个女子比之前见时，多了几分神采，那双清幽的眸子，不再是失神呆滞的，而是清亮如水，深幽如潭。
月汐轻轻避开他犀利深邃的目光，这个王爷的眼睛，真不敢盯着看太久。“臣妾明日会准备好，与王爷同去圣城。”
“笃笃笃”，无涯轩外突然有人扣门，“王爷，红霓姑娘来了。”
“叫她在东院等着。”皇甫天觞说完又转头对月汐道，“没有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红霓？东院的那个神秘女子，原来叫红霓。月汐再微微一福，缓缓起身，推门出去。
……
荣清王府东院，枫影阁。只有红霓，端木齐和荣清王爷三人。
“叩见门主！”红霓朝皇甫天觞轻盈一拜。
天觞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最近有什么消息？”
“御剑堂的堂主殷铭还是没有答应归顺无影门，最近属下打听到他两个月前跟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一起走了。而且还带走御剑堂几大高手。”红霓起身道。
“白衣人？什么来历？”皇甫天觞拧了拧清隽的眉峰。
红霓露出的美目匆匆看了一眼天觞，立即转开，轻吸了一口气道：“来历不明。但查到此人非圣朝之人，可能是周边郡国的人，而且从不出谷的卧龙谷诸葛云先生也自愿弃谷跟随他而去。”
“不是圣朝之人？此人居然能请走诸葛先生，能耐倒不小，但不知目的何在……”皇甫天觞有些讶异。
“红霓无能，最近属下也一直让烟雨楼的姑娘们尽力打听，还是查不到此人来历。”红霓跪下道。
“这不是你的过错。此人估计不只在圣朝有所活动，应该在周边郡国也会招拢人才。你派人再仔细打听周边郡国的动静，随时向我禀报。”
“是！属下明白。”红霓恭敬地道。
“最近你来王府太过频繁了，以后没有本王的召见，东院也不要随便进来。”皇甫天觞丢下此话，转身就出了枫影阁。端木齐看了一眼红霓，然后转开目光，跟在皇甫天觞后面也走了，一直都是沉默无声。
“属下知道了。”红霓望着皇甫天觞颀长俊逸的背影，美目里有一瞬间的失落，一闪而过。
……
斜阳西下，晚霞似火。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由南面的荣清王府驶往圣城方向。因是夏季，坐的是轻便马车，垂幔随风轻轻飞扬。通往圣城官道上，路边百姓纷纷回头，看着那圣朝第一王府的马车轻驰而过。
“哥，你看，外面好多人在看我们。”突然一个清秀的少年拨开纱幔，探出头来，满脸稚气的喜色。轻纱扬起的间隙，隐约可以看见圣朝清隽俊美的荣清王爷旁边坐着一位宫装的绝色女子。
“无忧，别闹。”荣清王爷皇甫天觞挡住无忧欲探出外面的身子，温声轻斥。
无忧缩回脑袋，转头看了一下皇甫天觞旁边的月汐，只见她面上微露浅笑，于是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王爷，圣城到了。”过不多久，赶车的马夫道。
圣城内的主城是不允许马车进入的，皇甫天觞掀开垂帘踏着侍从备好的凳子下车，无忧则跟在后面直接跳下马车。
月汐低首走到垂帘前，正准备下马车，眼前却突然伸过来一只宽厚修长的手。她微微讶异，抬首一看，是皇甫天觞清冷深邃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她犹豫了一下下，还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放进他宽厚温暖的掌心，慢慢踏下马车。
前面是绵长的甬道，圣城禁军侍立两侧，明黄色的皇家旗帜威严肃穆。中间铺着朱红地毡，一直延伸到圣城前殿。依稀是十年前，哥哥牵着自己。那时她还是五岁的稚女，惶惶恐恐。
“王爷，夫人，无忧公子请上轿。”圣城右侧的御亭里，接待的宦官，满面堆笑地迎上来。往圣殿的路还有些路程，圣城举行宴会时，会有玉轿接迎。
坐上玉轿恍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丝竹乐器之音，和人群嘈杂之声。然后听到报信官拉长悠扬的声音喊着：
“荣清王爷，月夫人，无忧公子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