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谷这个门派名字,是根据此派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两座大山的中间峡谷而命名的,虽然给人的感觉是长生谷面积不可能太大,但若是真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长生谷占地面积极大,否则也不可能容纳得下这上万人的门派弟子了。
而门派弟子生活起居的地方也只不过占了这道峡谷的一多半而已,还有一小部分是无人区。
在这无人区里面,植被茂盛,动物繁多,而且有些地方所生长的植物更是可以当做炼器材料。
所以经常会有门派弟子到这无人区来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收获到一些珍贵的东西。
而今天,孙砾在处理完采集五花晨露的任务之后,也踏入无人区,来到了一片翠绿竹林面前。
这片竹林是昨晚马老头告诉他可以采集到炼器材料的地方之一,因为以孙砾的记名身份而言,除非是在执事堂领到了外出任务,否则是不允许出谷的。
而且炼器材料并不是很容易寻觅,他若想炼制出好的法器,那寻找材料的时间就可能占了一多半,这也是他担任宝钢阁炼器师的时候,一直都是从别人手里购买材料的原因。
不单是宝钢阁这样的小法器买卖铺,就连炼器宗和妙手门那样的炼器大派,其炼器材料也有一部分是在和修士置换法器的交易中所获得的。
孙砾虽然想通过在交易广场出售法器来引起女弟子们的注意,可却也不愿费力去寻找什么不错的炼器材料,所以就打起了这就地取材的主意。
可当他在这片竹林里转了一圈之后,其眉头却皱了起来,看着竹林里一些竹子被人为斩断后只留下了粗大的根部,他心中更是暗暗叫苦道:“绿柏竹确实可以当做炼器材料,可惜上年份的都被别人捷足先登,给砍走了。剩下的年份不够,炼制出来的法器威能也就大大折扣,这如何能达到一鸣惊人的目地?”
马老头所说的另一个地方他也已经去过了,虽然长有金柏松,可情况却是比这里还要惨,孙砾只大概看了一眼那片只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金柏松树之后,就毅然而然的离开了。
任何植被类型的炼器材料,其特性就和灵药一般。只有以成熟了的材料炼制出来的法器,才能具备其应有的威能。
在这成熟的年限上,多几年没事,炼制出来的效果反而会更好。可少上哪怕一个月,其效果就会打些折扣的。
孙砾若是拿这些看样子只生长了两三年的绿柏竹去炼器的话,那炼制出来的法器可能还不如那些在交易广场上出售的低阶法器呢,到时候难保不会面对一个无人问津的尴尬局面。
“既然不能在威能上胜人一筹,那就只有在法器花样上做出彩了。”
孙砾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但说起花样,他则不由得想起了那姓萧的长生谷修士在宝钢阁购买傀儡小人时的情景。看那姓萧的修士出手时的果断,想必这傀儡法器在长生谷女弟子当中还是很受青睬的。
而交易广场上的那些弟子所出售的法器里面可并没有傀儡,虽然楚国已经放开了低阶傀儡法器对石、齐两国的禁售权,可其价格太高,一般修士根本没有能力购买。
若是自己能做出傀儡法器的话,并在交易广场上以低价出售,那想必能吸引到大量的女弟子争相购买。
孙砾略一思考之后,就麻利的举起自己从五花树地拿来的柴刀,对准一颗竹子的根部,一下就将其砍断。
“吱呀……”
随着开门声传来,草屋里面正举着一个黑的发亮的大酒葫芦往自己嘴里灌酒的马老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身影之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你真去采集炼器材料了?”
孙砾点了点头,走进屋内将肩上扛着的一大捆在竹林里就以修剪好的绿柏竹扔到屋子里面,而后又抽出一根竹子,拿着柴刀将竹子砍成了一截截的模样。
“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马老头看的奇怪,就凑过来蹲在他身旁问道。
“当然是炼器了。”孙砾断然道。
“炼器?你要炼器?哈哈,这法器……是这么炼制的吗?砍成一截截的……就能叫法器了?哈哈哈……”
马老头先是一怔,而后就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起来。
孙砾知道他在笑什么,即使是没炼制过法器的人,也知道法器材料先期是需要以灵火来熬炼以去除材料里的杂质。
可他对傀儡的炼制之法一无所知,只能以这种看似外行的办法来一点点探索,若不然就单是去除杂质这一项就够他忙的了。
马老头知道孙砾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蹲在旁边又待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在这看孙砾重复砍竹子的动作索然无味,一撇嘴就又坐回到自己床上。
一边大嚼着自己从菜地拿来的象牙萝卜,一边大口的往嘴里灌着烈酒,没一会儿,他就酒劲上涌,把酒葫芦往地上一放,躺在床上衣服都不脱的就呼呼大睡起来。
半夜,孙砾看着眼前一具模仿人体骨骼而造出来的傀儡微微一笑,他拿绿柏竹造出来的这具傀儡可真称得上是惟妙惟肖,就连手指都被他处理的和真人手骨一样。
虽然通体发绿的傀儡‘骨骼’看着有些渗人,但那些女弟子都是求仙求道的修士,应该不会感觉害怕的……孙砾很不自信的想到,因为就连他多看那具傀儡两眼都感觉有些阴森,他做的很仔细,就差连牙齿都给做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就觉得这傀儡和真实的骷髅没什么两样。
至于傀儡‘骨骼’的连接处,则是孙砾以灵力炼化了竹子两头粘合在一起的,最后还输入灵力在制成傀儡的每根竹子上都流通了一遍,感觉畅通无阻的时候他才收工。
“到底行不行,就看这最后的试器了。”
孙砾低语一句,而后打出一道灵力,注入到了傀儡身上。
只见傀儡通体发出绿光,显然是顺利储存了自己的灵力。
可孙砾脸上刚刚才露出一点喜色,那傀儡就发出了几声脆响,接着傀儡的两条腿和一些做的精致处就支离破碎,又变成了竹节掉到了地上,只有残破的上半身还空荡荡的飘在那里。
而孙砾注入到傀儡体内的灵力无处发泄,竟然就托着傀儡的上半身在草屋里漫无目的的飘荡起来,若不是孙砾躲闪及时,那傀儡有几次险些就要撞到了他的身上。
“呃……怎么了?”
被响动惊醒了的马老头坐起来问道,他先是隐约看到有一团绿油油的东西在半空中飘荡,待彻底醒过了盹儿,看仔细那东西的时候,马老头顿时就高声尖叫起来。
“我的皇天吶!这里闹鬼啦!”
原因无他,这会那傀儡正伸展着双臂向他飘来。马老头大惊之后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接着他条件反射般一下子就跳下了床,结果慌乱之中也没看清脚下的事物,竟一脚踩到了他的酒葫芦上。
“啊…!”
酒葫芦被他踩到了一边去,马老头脚下却也站不稳了,口中顿时就又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他就跌倒在地上,发出的喊声也因此戛然而止了。
孙砾怕他出事,急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探探鼻息还算正常,可能只是连惊带吓的晕厥过去了,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那半截傀儡还在房间里飘荡,孙砾苦笑一声便又抬手打出了一道灵力,将傀儡体内的灵力给击散了,那吓晕马老头的傀儡这时才直直的从半空落下,撞到地面时又摔掉了几根竹子。
“看来不得傀儡炼制之法是不行的啊。”
孙砾将马老头抱上床之后,就看着地上竹子自语道。
他刚才所炼制出来的傀儡说严格点其实根本就不能叫做傀儡,只是空有其形而已,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大小变化之术都不具备,就更别说其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的失败,反而也激起了孙砾那不轻言放弃的意志。而且他刚才通过观察,发现傀儡下半身虽然一接受灵力的指挥就崩溃了,可上半身却还大致的保存了一些主体,这让他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启发。
待脑中又凭空构造出了一具傀儡的模样时,孙砾又拿起地上的竹节开始了一步步的拼凑……
就这样,在孙砾连续几日的挑灯夜战,在他遭遇了几次的失败,在他把所炼制的傀儡体积改进越来越小的时候。终于,又在一个深夜,他炼制出了一个可以算是成功的傀儡,虽然不具备任何实用价值,但却能储存灵力而不崩溃,也能接受他的指挥而动作了。
孙砾当时兴奋忘我的笑声,可是把别屋的记名弟子都吵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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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记名女弟子陈琳和往常一样,在听到了石柱鸣响,确定是五花树地那个方向之后,就拿着专门用来装五花晨露的水袋来到了这里。
“陈师姐好。”
早就在此等候的孙砾此刻正托着玉盆,笑呵呵的看着她。
陈琳点了点头,出于礼貌也冲孙砾微笑道:“孙师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来帮你装吧。”
孙砾端着玉盆径直走了过来。
对他的热情,陈琳只是稍微一愣,可也没有拒绝,反而把水袋口打开让对方将露水灌了进去。
灌完了五花晨露,在陈琳要走的时候,孙砾却叫住了她,摸着脑袋有些腼腆的说道:“陈师姐,我…想送你件东西。”
“送我东西,为什么?”
陈琳有些疑惑的问道,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警惕的神色,可能是女孩子都喜欢被男孩子恭维吧。
“呃……”
孙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昨晚刚炼制出了一具傀儡,总不能直说自己是拿来试验一下,看女弟子们是否会喜欢吧?
而且他和陈琳一直都是保持着同门弟子的关系,平常一见面就只是互相问个好而已,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他向对方询问是否知道赵云蕾了,因此两人之间并不怎么熟络。
看陈琳一直盯着自己,孙砾干脆把心一横,就从石柱后面把自己炼制的傀儡拿了出来。
“送给你!”
“这……这是什么呀?”
陈琳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东西呢。
“呃…呵呵,你往上面注入一道灵力。”
对方的表情让孙砾也大感尴尬不已,因为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一个用绿柏竹炼制出来的傀儡兽,是按照小狗的模样制作的,只有巴掌大小。
而且他将其简化的几乎都让人看不出来是一只小狗,它没有皮毛和血肉,脑袋和尾巴就是用一粗一细的两段竹节所代替的,脊梁和四条小腿也是用竹节简单的拼在一起的。
完成后孙砾还化蛇添足,在那代替脑袋的竹节上用毛笔画了一个憨厚的狗脸。
之所以炼制成这个样子,则是因为孙砾又想起在石符城熟知的那条大黄狗来了。
“干嘛?”
陈琳咬住嘴唇,脸给憋得通红通红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再也忍受不住而大笑起来一样。
“你注入灵力之后就知道了。”
孙砾将傀儡兽放到地上,一脸窘态的盯着对方。
其实他不是不想将傀儡做的更加精致一些,可是那样就超过了他现在的能力,只有简化成这般模样,这傀儡兽在灵力的驱使下才不会出现问题。
陈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伸指往地上那个用竹子拼起来的小狗身上注入了一道粉红色的灵力,可让她大感意外的是,那小狗居然动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小狗先是摇了摇尾巴,接着又把代替脑袋的竹节往前伸了伸,似是在嗅气味。然后就摇头晃脑的围着陈琳转起了圈子,还不时的翻跟头,也不时的做出一些惹人发笑的动作,比如说追咬自己的尾巴,或者故意摔个狗啃泥。
“嘻嘻……这……这小狗太好玩了……是你做的?”
陈琳终于笑了出来,但这笑声却完全是出自内心的欣喜之情。
“嗯,而且它还不耗费灵石,想玩的时候只需注入一道灵气,就可让它蹦蹦跳跳的动一整天呢。”
孙砾点头微笑,其实他不懂阵法,也做不出来靠消耗灵石来行动的傀儡,这也是他不得不简化傀儡兽的原因之一。
“真是太好玩了……站住!翻跟头!……”
陈琳惊奇的发现这小狗居然还能听自己的命令行事,心里就越发的喜欢了,又想到这几天来这取露水的时候,孙砾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难道……他就是在为自己做这个好玩的小狗?想到这,陈琳脸上升起了一片不大引人注意的红晕。
“陈师姐,喜欢吗?”
孙砾见陈琳这副模样,也就没了才拿出傀儡兽的那种难堪样儿,反而露出洁白的牙齿,哈哈大笑着问道。
“嗯,喜欢。你做这个是为了……”
陈琳点点头,看着他,仿佛这会才注意到孙砾长的居然挺明清目秀的,而且一笑还很阳光,就是平时话少了些,不大能引起人的注意。
“喜欢就送你了!”
孙砾跺了跺脚,兴奋的打断对方的话,心思却跑了别处,因为接下来他要抓紧时间去砍更多的绿柏竹,等炼制出大批的傀儡兽之后,他就可以去交易广场出售了。而且男弟子不会喜欢这东西,可女弟子却一定会争相购买的。那样他就可以很快的打听到赵云蕾的消息了……
“谢谢你。”陈琳小声地说道。
孙砾心在它处,并没有听清她的话,此刻还一脸憧憬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所以并没有回答。
陈琳一时未免觉得有些尴尬,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孙师弟,你上次问的那个赵云蕾找到了没有?那天我回到住处也问过其它姐妹,可并没有人知道。”
“啊?…哦,还没有呢。”
一听赵云蕾的名字,孙砾立马回过神来,想着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便向对方拱手道:“师姐,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嗯,我也要刚快将露水送回去,那,明天见。”
陈琳点了点头,举起那个还在摇头摆尾地小狗冲着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