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余萱看到了桦离萧眼中那似有若无的,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什么想法?”
桦离萧从余萱的怀里起身盘坐,调理气息。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已经趋于平和的时候,桦离萧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缓慢结印。
一丝丝冰梵从桦离萧的体表不断渗出,盘旋在他的身畔,隐隐约约间似乎有着风雪一般的动静。
“这冰梵······”余萱轻语,“并不是源于寒魄宫的修炼之法,而是······与生俱来的!”
余萱没有说错,这一丝丝冰蓝色的梵气,正是他“逆道双生”而衍生出的本命寒气。
如丝如缕,那寒气似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灵动的在桦离萧身边摇尾,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非常与众不同。
它们是独一无二的,代表着一种接近本源的力量,仿佛能冻结,冰封世间万物。
“我记得,当初还在北纪城的时候,白老将我的体质称之为,逆道双生。”桦离萧伸出手,去轻抚眼前流动的一缕缕寒气,那些寒气并不畏惧桦离萧,相反,有些寒气甚至与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很是亲昵。
“逆道双生!难,难怪。”余萱知道桦离萧是冰弦弟子的隐情,她也知道桦离萧的天赋,但依旧不太明了冰弦收他为弟子,将他送入寒魄宫的用意;而现在,她对此并不意外了。
桦离萧将所有的寒气都汇聚在他的左手,而右手处,一缕缕火苗在升腾。
果然是这样吗?余萱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些出神。
冰火二气,天生相克,但世间却是有一种体质能够将它们完美的融合与一体之内,今日得见,当真是感叹梵界的神奇。
那火苗火红中带着紫色,一缕缕和寒气一般,同样具有灵性;它们的温度并不高,但却宛若能焚烧万物。
桦离萧左手为冰,右手为火,彻寒与炙热同时在他的手中蔓延;然后,在余萱惊讶的眼神下,桦离萧的两只手在不断相互靠近,冰与火,就要在电光火石间碰撞!
然,意料之中冰与火相互焦灼消耗的一幕并没有出现,火气与寒气在桦离萧的揉搓下,只是在难以察觉中抵制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其他异动。
桦离萧左手覆右手,冰火两气相互缠绕在一起,化成一个太极球。
他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推挪着这颗太极球,然后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点,将它摁了出去——
太极球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飞出去的时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时间为之滞留,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涟漪从球的表面逸散。
这种感觉,桦离萧在另一种东西上也同样领略过。
剑纹涟漪!
难以置信,以桦离萧自身本源的冰火融合而成的太极球,竟也是一种能够与梵界天地“同步”的能量!
这枚太极球,几乎没有耗费任何力气,就轻易的穿透了一株大树,然后,将大树后面的一块巨大磐石,狠狠摧毁。
并非蛮力,那块磐石坚硬无比,但此时此刻却是被万年寒冰冻结,崩碎,化作无穷的碎块;然后紫色火焰蔓延,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那块磐石就像是蒸发了一般,什么也没有剩下。
“这种力量,当真是·······”余萱发现很难找到一个与这冰火二气匹配的词汇。
“冰火双修,也许,这就是我今后所要迈出的道路了。”桦离萧淡淡的说。
“嗯…”余萱点点头,“师公是逆道双生这种罕见的体质,双修冰火自然再好不过,只要能将冰与火修炼到极致,任何属性都无法克制师公了。”
“你知道吗?”桦离萧说:“我所要走的路,不是‘冰与火’,而是…真正的‘冰火’。”
“冰火?”
“将冰与火真正完美无缺的演绎,让它成为一种亦冰亦火的特殊属性,它是冰,却可以焚烧万物,它是火,也亦可冰封千年;这种属性将不惧世间任何一种基础的力量,甚至,可以与传说中的‘玄灵之力’针锋!”
“可是,这种几乎闻所未闻的方法真的存在吗?即便师公是逆道双生,但,让冰火完全融合,成为一种特殊属性未免太……”余萱吃惊于桦离萧的想法,同时也提出了疑虑。
“无妨,我自有办法,”桦离萧沉着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态度,“不过这一切,需要等到意玄宗之行的了结。”
……
之后的几天,桦离萧一如既往,不时去拜见白芍,跟随他与意玄宗的高层会晤交谈;不时与寒魄宫的弟子一道,在意玄宗之中切磋交流,一切相安无事。
这一天,桦离萧依旧在意玄宗的抑梵阵中陪同寒魄宫的弟子操练,有了前些天吕无双的前车之鉴,意玄宗的人老实了不少,不再找桦离萧麻烦,但凡前来切磋的,都是诚心诚意之辈。
“万法归宗,不管意玄还是寒魄,都离不快一个‘道’,道法自然,尝试着让自己的意志与天地同步,去追寻那一缕晦涩,但真实存在的‘轨迹’,就会获得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量。”桦离萧不吝赐教,将自己的感悟毫无保留的告知一位素不相识的意玄宗弟子。
“多谢桦长老,您的言语,我一定会悉心领悟的。”那个弟子对桦离萧行了一个大礼。
“呵呵……”桦离萧正对着那人摆摆手的时候,他的脸色僵住了。
难看,很难看的脸色。
他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头,让自己能够好受一些。
“桦长老?你——”
“没事,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就先这样吧……”桦离萧没有任何停留,快步离开,留下了有些疑惑的众人。
“神明之眼,你——”桦离萧几乎是在嘶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神明之眼丝毫没有理会桦离萧的愤怒,而是略有激动的让桦离萧转过他的双眼,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他……”桦离萧的头痛渐渐缓和,目光清晰的映射在一个人身上。
“早在到达意玄宗的时候,吾就察觉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很微弱,但毋庸置疑……摩炎!”
“你,你说什么?!他是摩炎?怎么可能?”桦离萧吃惊之余不免质疑,眼前的那个意玄宗弟子,竟然会是纵横年代焚天谷之主摩罗的弟弟,上一任神明之眼的宿主,摩炎!
桦离萧身上正出现一些隐晦的异变,一缕缕血气正在他的身上肆虐,像是一条条鬼魅的花纹。
“你给我冷静点!”桦离萧低喝,运转冰心法,迫使自己身上的异动退散。
“就是他,不会有错的!”
桦离萧感觉鼻子一酸,有什么液体从里面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
呼~~桦离萧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吐出,渐渐的,血气被平复,他的识海逐渐恢复清明。
“我警告你,你要是在乱动,我立马就把你弄出来,暴露在梵界之中!”桦离萧威胁它,同时加快冰心法的运转,不敢有丝毫放松。
“……好,不过,吾要你尽快与他结识,然后让他成为吾之宿主!”神明之眼的波动终于有所缓和。
“如果他不愿意呢?”
“桦离萧,不要忘了当初你的承诺!你只要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展示神明之眼的力量即可,剩下的事情由吾自己来解决。”
桦离萧没有立马回应它,因为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转过了身来,一双如金墨般的眼眸,正与他对视。
竟然,只有悟之境……桦离萧感知到了他的梵气强度。
这是一个发色暗红的少年,面如刀削,棱角分明,目光中的桀骜不加掩饰,一身意玄宗的黑白宗服,与众不同的是:衣角的边缘,镶了一道红边。
红边……
桦离萧见到了镶嵌金边的意玄宗宗服,那是意玄宗“宗子”的象征,但眼前这镶嵌红边的宗服,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桦离萧与那人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桦离萧见到那个少年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便大方的走上前,对少年一拱手,说:“在下桦离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少年看桦离萧的眼神并没有多大变动,僵持了一会儿,那少年竟是转身离去了!
桦离萧不免奇怪,意玄宗的人都这么有个性?
虽然他是诚心想要结交,但是就这样被拒绝了,他还是有点恼,同时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这个少年绝不简单,单不论他的性情如何,从他能察觉到桦离萧的目光这一点来说,就可以说明他的神识比起同阶的修士要强得多。
但,究其根本:他,一个悟之境,真的会是摩炎吗?
……
“白爷爷,纳兰应该已经找过你了吧?”
这里是一处宛若世外桃源的秘境,小桥流水,几处田庄散布在这一片不太大的土地上。
白芍的住处就在这里,这一片空间浑然天成于“造化山”的内部,被意玄宗稍加改造,俨然成为了一处真正的秘境,虽然没有巍峨的宫殿,但三五农庄,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个弟子确实属于意玄宗,但自从上一次任务中他就没有再出现过;想不到,宗派中的‘影部’竟然会被御风流插入棋子,是意玄宗的失策。”白老心有歉意的说。
“白老不必为难,提出参与这次任务的是我,会被偷袭也是我的大意;”桦离萧没有在这方面与白芍多说,“对了,白爷爷可曾见到过这样的勋章?”
桦离萧将那枚地忍勋章递给白芍,白芍接过来,只是一眼便断定:“这是御风流的特别标识,所有者是一名地忍。”
“不错,”桦离萧点头,“它来自断渊峰上的三个地忍之一,这块勋章中有着一段残缺的印记,镌刻的应该是一块地图。”
白老闻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良久,他睁开眼,有点惊讶的说:“果真如此!”
“我在猜测,完整的地图应该是由那三个地忍一同保存,地图剩下的部分应该在另外的两块地忍勋章上面。”桦离萧说。
“嗯。”白芍点头,“另外两块应该还在影部那里保存,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就让林湛把那两块勋章送过来。”
“对了,”桦离萧开口,“意玄宗的弟子中,宗子之上,是否还有地位更高的弟子?”
“为什么这样问?”
“我今日见到了一个意玄宗弟子,他的衣角镶嵌的是独一无二的红边。”桦离萧说。
白芍沉默了些许,缓缓开口:“你说的不错。”
桦离萧静静的听下去。
“宗子之上,还有着身份特殊的‘禁子’,如果你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叫做焚天,尹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