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友,鄙人,福阁客栈掌柜,福雨楼。”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从云简单的向桦离萧阐述了这个客栈,没有半丝隐瞒。
而那个所谓的掌柜则是面含微笑的听着,对李从云这般的解说也没有半点不满的意思,还适时的添加了几句。
寒暄过后,几人也是进入了正题。
“不知掌柜的怎么看这个?”李从云拿出了那把钥匙,扔给了福雨楼。
“不知萧小友怎么看?”福雨楼反问桦离萧,眼中的目光深邃。
“这——”桦离萧对于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回答的很牵强,“钥匙的话,应该是要打开某样东西的吧?”
“对,也可以说,不对。”福雨楼自顾自的用眼光‘琢磨’着那把钥匙,边看边回应,“如果是从本质来讲,那么你是对的。”
“我在上面觉察到了一丝灵魂刻印的味道。”李从云插话道。
“哦?我都不知道李少主的鼻子什么时候这么灵敏了~“福雨楼的目光往李从云那儿一瞥,调侃道,”没错,有时钥匙并不是用来开锁的,但毫无例外的是,钥匙从来就是一个关键。“
福雨楼使了个眼色,小二点了点头出去了,回来时,他把已经解封的张崛带到屏风中。
此刻的张崛正处于昏睡中,福雨楼则是在一旁嫌弃:”这般腥臭味,当真是不愿意碰他。“
说话间他一指弹出,一道无比伶俐的刃气划伤了张崛的脸,不多时,一滴血珠从中渗出。
福雨楼单手一抓,那一滴血便朝着他而来,在他一脸的嫌弃中融入了钥匙当中·····
而原本黯淡无光的钥匙,仅是刚刚碰到便发出一种血光!
福雨楼的另一只手,悬浮在血光之上,他的眼,则是渐渐合拢。
···不多时,福雨楼的眼睛睁开,他冲着桦离萧二人得意的一笑。
”起点便是终点。“他说。
桦离萧有些疑惑,他问:”福掌柜又怎知张崛的血是解开钥匙的关键?“
福雨楼原本得意在突然间变得很严肃,他一手指着自己的头说:“直觉,一种长者的智慧。”
李从云被逗笑了,恢复了爽朗的样子对桦离萧说:“萧友别更那个老顽童介意,他不知在多少大势力中安下了眼线,又怎会不知那解开钥匙独有的血法?”
“李家的小子,这是说长辈话时应有的口气吗?这次不跟你多要一点利息当真是难以让我平息呢···”
······
桦离萧有些郁闷的跟随着李从云疾行在前往宏潮拍卖行的路上,说好的看一场好戏,结果却是一晚上的不断跑路。
因为拍卖行与客栈同是位于城中心,所以不多时,黑衣人便来到了拍卖行附近,在距离拍卖行还有一段距离之时,李从云便命令黑衣人四散开来,而他则是与桦离萧躲在阴暗处,观察着事态的变化。
此时此刻,一道瘦削的身影潜藏在一家距离拍卖行很近的客栈当中,他不断抚摸着手中的玉戒,仿佛有千斤之重。
当然,抡起价值,当真是千金难求。
他黯淡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安的冲动,早在张崛在拍卖会上与那个包间中的人,也便是李从云竞价时他便劝过张崛要适可而止,莫欺对方年幼,略微将价位提高就好,但结局显而易见,苍狼盟不得不以一个天文数字去赎买他们竞得的那一对象牙;而眼前的情况又怎会那么简单?早在之前,在张崛留给他的两支玉简中便有一支碎掉了,而象征张崛的那一支虽然还在发光,但也是无比的黯淡。
他们动手如此之快,两路人马应该都被“处理”了,一路人马掌握钥匙,一路人马掌握着‘锁’,如果袭击他们的是同一方势力,一旦他们用钥匙解开了那用来隐藏真相的“锁”,那么即便再过的谨慎都是徒劳。
他毫不怀疑,他现在已是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突然,一道黑影在不远处的窗纱外一闪而逝,让他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他们找到这里了吗?!
如果他们解开了最后的“锁”,那么自己的位置便会随机暴露,因为——他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样东西——第三支玉简,指示他位置的玉简!
他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将玉简藏于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然后,悄然离去。
不多时,三四个不速之客从不同方向进入了这个房间,同样的,他们找到了那支玉简。
“没有走远。”李从云的脸上笑容若隐若现,“倒是挺警觉的。”
夜色的笼罩下,一个身影疾步而逃,望城郊而去,他急于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来隐藏自己。
突然,一道诡异的身影从屋檐上落下,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由得一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想往回跑,但在他的四周,街巷上,屋檐上,伫立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像一个网。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那个狼狈的人不住的后退,但不知要退向哪里,他根本无路可退。
”嗯,刘夻,张崛手下的谋士,据说,曾为张崛卖命,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支射往张崛的箭,大难不死,之后多次为张崛出谋划策,是张崛手下最得力的心腹,在他升任苍狼盟盟主的时候···“一个渐行渐近的面具人在距离他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停止前进,月光划破乌云,皎洁的月光一束束地映射面具人的黑漆漆的”面容“上,无比的诡异。
”所以,我应该称呼你为什么呢?苍狼盟的第二把手?”面具人笑了,笑得阴冷。
“能够成为苍狼盟的第二把手,凭借的却又不是实力,怎么说呢?在这个以实力称尊的时代,你的谋略还是有点用处的,”面具人抚摸着自己的漆黑色的手套道:“我向来不跟死人废话,这说明,你有活下来的价值···”
“怎么样,加入我们,亦或是陪着那对于你来说一无是处的东西送葬,自己看着办吧。”
·····
刘夻的脸上看得出他的焦灼,身为谋士的他懂得想要活下来需要“价值”,价值·····
这种东西他身上也有,只不过,当它脱离自己的时候···
“呵,加入你们,这一套还是拿去骗别人吧!我有价值?我唯一的价值便是手里的东西!只有握着它,我才有价值!“刘夻奋力喊道,”现在,马上!放我走!不然就看着比我贵重千百倍的东西毁于一旦吧!“
无言。
既没有人后退,也没有前进,黑衣人与刘夻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不至于让他发狂。
”真的?不加入我们?要知道,你本身也是有价值的嘛,我需要你的阴谋。“面具人向前了两步,温和的说。
”别过来!我可不吃这一套!按我说的做!否则,否则我——“
噌——
一道耀眼的银芒滑落,刹那间,一个带着玉戒的手喷洒着血飞了出去····
”呃啊!“
剧烈的疼痛袭击着刘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属于他的手便这么横飞了出去,他失声地嚎叫着,跪伏在地上,另一只手握着那一只无掌之手,瑟瑟发抖着。
突然,那一只飞出去的手诡异地停留住了,像是被什么接住了一般,滞留在半空之中。
一道道银丝缠绕上了那个地方,渐渐的,组织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一个小孩的形状。
最后,随着银丝砰的消碎,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有着白皙的皮肤和与年龄不般配的冷漠的面容,一身白衣。
他一手解下了那一只手掌上的玉戒,将滑落而下的血滴在了那枚玉戒上,片刻后,玉戒碎了,一对精致的象牙出现在了小男孩的手心。
他看起来稚嫩的面庞抖了抖。
”小云,还是欠了些火候,还要我帮你收场。“
小云?!桦离萧震惊,他称李从云为小云?!
“是,父亲。”李从云微微鞠躬,淡淡道。
父亲?!!
桦离萧已经哑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是李从云的父亲?!把他们的关系颠倒一下自己还不会意外。
“萧离?”那个小男孩的目光转了过来,那水汪汪的眼中有着沙场的凌冽,吓了桦离萧一跳。
“是,是的。”桦离萧急忙应道。
“嗯,”小男孩答应道,随即转过身,身形即将消隐,“你身上的那把剑不错,但我猜你不会和我换的。”
桦离萧有些疑惑,又随即吃惊,他莫非是看穿了自己身上隐藏的问道剑?!
那个小男孩不再多语,一个转身,消逝在人群之中。
“呵呵,还请萧友不要见外,家父向来都是如此。“李从云温和的笑着,一步,一步,接近了倒在血泊中的刘夻。
桦离萧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他想,此刻那温和的笑容依旧,只不过,会染上一丝血的阴霾。
李从云一步步的近了,他的手中,闪出一把细长的刺剑,然后,在刘夻恐惧的眼瞳下,手起刀落···
不知为何,桦离萧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方才说过的话——“我向来不跟死人废话,这说明,你有活下来的价值···”
果然是这样么·····
曙光就要破晓了,桦离萧不快不慢的走着,走出了子微城的城门。
他没有做太多的停留,伴夜色而行,在告别了李从云后便收拾了全部的行李,走上了征途。
一种莫名的紧迫感迫使他来不及等到破晓。
那个夜晚时分的屠杀便是李从云邀请他看的一出好戏,在事后,桦离萧问起李从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切时,李从云笑着耸了耸肩,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场师出无名的猎杀,猎物的原主人总应该在场,让他见证这一切,并乞求他的原谅——所以现在,萧友——”
“你愿意原谅我么?”
······
天渐渐的大亮了,桦离萧还没有走出子微域的范围,他有些累,但他不想停歇。
“从这件事中,你体悟到了什么?”青龙默默问到。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莫测的人心,虚荣的外表让我看不懂他们,所以不知道。”
“总有一天,你也要学会那样走,孩子——”青龙的声音布满沧桑。
“那是一个强者的必修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