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带着遍体鳞伤,方衍终于背靠石梁,控制住了大约十米见方的狭小区域。在这个半圆的周围,已经堆满了要受到尸体。
方衍也不好受,体力已经如潮水退去般消耗得所剩无几。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此刻全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终于到了撑不下去的边缘。自己控制的领地逐渐缩小,最后方衍不得不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跃上石梁,继续和扑上来的妖兽缠斗。
月亮出现在头顶,把深涧照得如同白昼。石梁下是黑压压的妖兽群,一眼望不到边。提着单刀的手臂重若千钧,平时轻灵的单刀变得沉重无比,几乎无法再提起。方衍单膝跪在石梁之上,凭着直觉在坚持。一丝黑暗慢慢笼罩他的脑海,最后一丝气力也慢慢的流逝出去。
就在这体能耗尽、意志耗尽、弹尽粮绝的时刻,不甘寂寞的九阳幽火忽然像一条毒蛇般从骨髓深处爆发出来,仿佛喷发的火山一般,瞬间席卷了方衍的全身。
“XXX!”方衍心中无力的发出一声诅咒。
命运何其不公!
带着刻骨的仇恨,方衍用尽由于剧痛刺激神经而带来的一丝气力站直身躯,恶狠狠朝着依旧不断涌来的妖兽群比了个中指,僵直的身体直直向后摔去,落入了数丈深的水潭之中。
嗵的一声巨响。方衍的身躯像一块大石头落入水潭,急速向潭底下沉。恍惚之中,方衍似乎看到一丝光亮。他动了动身躯,却连一个小指头都无法指挥。眼见光亮越来越近,强大的水压沉沉压在他的身上,把他推进了一个深深的涵洞。
此时的方衍,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巨大的冲势把他推进一个水底涵洞,一股浮力又把他猛然上推,身体在一个不大的水池中冒出来,就那么仰面朝天漂浮在水面上。
体力在一丝丝的恢复。不知过了多久,方衍的身体动了动,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嗥叫。
嗥叫声反射回来,冲击着他刺痛的耳膜。方衍勉力睁开肿胀的双眼,眼前白花花一片差点把他的眼睛照瞎。猛然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方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这里是个穹顶般覆盖的密闭空间。半圆的顶子上是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晶石,把不大的空间照射得分外明亮,一点都不啻于烈日当空的正午。方衍身躯翻动,在水池中保持站立的姿势,这才向着四周看去。
他容身的地方,是个两丈见方的小池。池水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似乎并不像普通潭水那么简单。
池子处在空间的中央。方衍凝神向四周看去,不由身体僵直骇的动弹不得。在小池的四周,居然堆满了大大小小无数妖兽的骸骨!有闪烁的晶光在骨缝间闪耀,那是妖兽遗留下的晶核在熠熠闪光!
“这里难道是‘埋骨之地’?”方衍想起一个在猎杀者之间的传说。
据说妖愁涧中有个神秘的‘埋骨之地’,死期已到的妖兽都会自觉汇聚到那个地方,然后静静的死去。时间一长,那个地方妖核堆积如山,其中不乏高级妖兽的妖核。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地方,那贩卖妖核得到的财富,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惜这只是个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此时方衍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身体向水池中沉下去,狠狠的呛了几口池水。他急忙扑腾着重新浮上水面,慢慢游到水池边爬到岸上。
可能是池水延缓了他火毒的爆发,才没有直接把他的神经焚化。此刻刚刚上岸,火毒就开始在他身体里肆虐,再次把他卷入炼狱之中。
忍着刺骨的剧痛,方衍勉力盘好双腿,再次开始运转戮神交给他的奇特功决。
这次是火毒大爆发,体内所有的九阳幽火同时在经脉中激荡,大有把方衍焚化为灰烬之势。长久忍受火毒侵袭的坚强意志发挥了作用,在生死一线间让方衍守住了本心,依靠剩下的最后一丝神志不断推动着功法运行。
最艰险的时刻终于过去。火毒一丝丝被方衍推送到左手掌心,然后转化为阴阳鱼形态封印起来。巨量毒火的涌入让他的左手如同刀割,恨不得把整只手掌都剁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衍依然在生死献上挣扎。空间之中,无数妖核游弋出淡淡的能量。这无数股能量汇集在一起,让空间里充满了巨量的灵气,几乎都要凝聚成实质。
方衍功法运转,皮肤不自觉开始吸收游离在空气中的灵气。充沛的灵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开始顺着他身上的伤口疯狂钻进方衍的身体,滋润着他焦枯的经脉,修补着他破损的身躯。
火毒和灵力同时被驱动,又同时被压缩在方衍的左掌掌心。慢慢的,左手手掌变得没有那么刺痛,似乎有了一丝清凉的气息。那是灵力滋润着他被火毒凝聚而僵硬的手指和手掌,活化着手掌上的血管和经脉。
终于,左手手掌恢复了柔软和活力。灵力继续向掌心凝聚,想要去抚慰掌心的阴阳鱼图案。可惜九阳幽火是先天神火,根本是任何灵力都无法滋润的霸道存在。凌厉在阴阳鱼边缘不断包裹,却被阴阳鱼形状的火毒排除在外。
渐渐的,灵力在左手手掌达到了饱和。方衍的手掌变得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润滑,似乎由玉石雕琢而成一般。灵力在他的左手实质化,让他的左掌变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
掌心之间,一个核桃大小的阴阳鱼图案缓缓转动,露出一丝妖异的气息。黑红两色的阴阳鱼就像两只火炉,两只鱼眼就像两束火苗,在火炉中无声的燃烧着。火苗再旺,也无法烧穿厚实的炉壁。
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火毒也被压缩封印。方衍的身体似乎被易经洗髓,变得通透无比。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唱,庆祝着自己的新生。
缓缓抬起左掌。方衍握了一下近似白玉一般的手指,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掌心聚集。看看掌心,依然能够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