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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命运之轮(上)

“神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上帝啊!如果你听见我的声音,请回应我的要求。”

一位身披黑袍的巫师站立在教堂的神像前,他双手合拳微闭双眼,嘴角沁出的鲜血滴滴滑落,谁也想不到他竟是练功走火入魔。乌黑修长的卷发遮盖住他的整个后脑勺,隐约能看见发丝上闪烁发光,他并不是悟道仙师,而是体内的灵力正在外泄。

安德里走进教堂大厅站在他身后冷眼旁观,他对眼前默不作声的巫师无所顾忌,他甚至都看不清巫师的脸是明是暗,只知道巫师是他的旧相识。

巫师穿着一双长筒靴瑟瑟发抖,黑袍的羽绒也盖不住他体内散发出的寒气。

“莫纳多,你真要这么做?”安德里惊呼叫道。

“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先前格蕾丝已经应咒而亡,我不希望你我之中有谁应咒。”穿身黑袍的巫师正是独来独往行踪诡秘的首长老莫纳多。

安德里有些不情愿地说道:“神祗,那是至高无上的种族,命运之轮既然已经开始转了,不论是正转还是反转终得应咒,不是吗?”他安然一笑,像是冰释前嫌的审判者,因果轮回的报应始终都会应验。

“现在几时了?”莫纳多依旧背对着他闷声闷响地说。

“五更。”安德里回答。

“明天就是族猎的第二天了,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

“你需要我回报当前的战况么?”安德里歪嘴啮齿一笑。

“不用了。”莫纳多转身看向安德里,冷漠的表情精巧的五官,几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摘下自己的面纱,安德里冷抽一口凉气,他曾料到的后果果然还是应验了,只不过这一次,结局不会那么悲惨。

安德里躬身退去,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临界之地的上空阴云密布,通往冥界的大门应该就在那。”

莫纳多怔怔地望着离去的安德里背影,久久才叹口气道:“果然还是来了。”

临界之地,一个东大陆的蛮荒之地,说是蛮荒并不荒芜,当中留存着上古的妖兽灵者。族猎的开始,各代表斗的昏天暗地,艾朗多等天一亮早早来到关口,观众们都在附近搭起了临时帐篷,自备了几天的粮食,风风火火的氛围像极了野炊。

“族长,你还在担心那些孩子么?”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端着一碗糯米饭递给他,嘴里嚼碎的肉骨头咬的咯吱作响。

艾朗多接过饭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的密林,在那密林身后有荆棘遮盖,再往后则是各种各样的地貌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独特的风采,这场比赛更像是风景的较量。

他没有胃口,端着热气腾腾米饭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是在害怕。

老妇人用苍老褶皱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手上的老茧在皮肤间摩擦,她颤颤巍巍的老身体靠在艾朗多的左膀上,说:“我活了一百五十岁,该见过的都见过了,不该见的不也见了!你啊!还是太嫩。”说完后,老妇人咯咯嬉笑。

艾朗多抽搐着鼻子说:“婆婆,我总是觉得这一届的比赛非同小可,我总预感会出大事。”

“出得了什么屁大事?年年都有这样的比赛,年年征战的勇士都会死伤数百,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活到最后并继承衣钵,你啊,就是想太多。”老妇人欲走,艾朗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笔直的看着她,老妇人被他犀利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

艾朗多一转画风和颜悦色地说:“应该是我多心了。”随即松开抓住老妇人的手,淡然一笑。

老妇人也不再辩驳,微微点头离去,凄冷的背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佝偻的脊椎骨被岁月磨得只剩下一层皮囊,艾朗多感慨道:“今后,我也会是这样。”

族猎的第二天,天气晴朗,乌云开始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斜射入大地,地平线上的花草纷纷摇曳身姿吐出露水享受久违的暖阳,青草葱郁的大地像是一只苏醒的海绵宝宝,露水成为大地珠宝闪烁的点睛之物,银色的光晕在高地起伏的土丘上层层渲染,在树林的那头依旧没有部落的代表飞出来。

雅格走到艾朗多的帐篷见眼下空荡荡的床铺心中猜想他肯定来了关口,等他到达关口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熟悉身影伫立在土丘上,双手交叉蜷缩在背后。

雅格从后背轻轻拍了拍他,艾朗多见是雅格微笑着说:“昨晚休息的好吗?”

“挺好。”雅格回答。他们之间认识已久,对于这种寒暄的问候早已司空见惯,确切的说彼此都会敷衍了事。雅格看他眉头深锁眼窝深凹,鲜红的血丝充斥着眼球,于是猜他肯定一夜没睡。

“怎么样了?有没有代表飞回来?”雅格问。

“没有,”艾朗多确信自己绝没有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怎么样了!我赐给他的小驹可是我心爱之物,那头驹是千年一遇的神驹。”

雅格怅然一笑,“原来你不是在担心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的宝物。”

艾朗多赶紧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我是担心他们,我只是希望那小家伙能回来报道战况才好,你看他也没有回来过。”

“兴许也加入了战局打得昏天暗地吧!”雅格质疑道。

“他不是选手而是作为代理裁判进入战场,他不该参与战斗。”艾朗多一本正经地说,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是教堂里宣誓圣经的牧师。

雅格问他:“艾斯里此次前往战地骑的那匹驹是你赐给他的?”

“不是,是他自己选择的。”艾朗多解释。

“为什么不给他选一匹好点儿的驹?你就这么夜郎自大相信儿子一定行?”

“那匹驹是我曾经的坐骑‘金罗马’,你还有印象吗?”艾朗多问他。

雅格喔的一声想明白了,回答道:“难怪老觉得那匹驹在哪里见过。”

艾朗多继续说:“它当年陪我征战沙场,立下显赫功劳,我却将他遗忘在茅草棚,当初若不是艾斯里提起它,我也早将它抛掷九霄云外了。”

“他是想引起你对它的注意吧!”雅格笑道。

艾朗多摇摇头,叹息道:“并不是这样。一日,艾斯里告诉我:‘爸爸,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一匹年迈的老驹在我房前前膝着地叩首,要求我此次参赛带上它。’于是,我就应允了。”

雅格反嗤,他笑言:“你不会告诉我这老物居然成了怪?”

“我不确信,我也试过金罗马,但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兴许梦不过是假象。”艾朗多无奈地摇头。

雅格安慰他道:“艾斯里这小子向来古灵精怪,自从外出过一次回来后就变得更加诡秘莫测,神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你,也就别担心了。”

“希望如此。”艾朗多点头。

“走吧!我们回帐篷下棋,上回你让我五子,这回我要让你十子。”

“大言不惭,哈哈哈……”艾朗多大笑。

艾朗多吩咐守卫驻守后和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回篷下棋了,然而,密林里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密林深处,缇娜一行代表漫步走着,普洛斯和斯洛伐克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等等,你们听听,什么动静?”缇娜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且眉毛高耸,整个身体都是半弯折状态,准备随时迎战。

普洛斯笑称:“不过是晨曦后妖兽的呼噜声。”她确实也听到很浓厚的呼吸声,并且声音的气流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在她松懈的瞬间被一条无限长的藤蔓捆绑,藤蔓的表皮上突然冒出无数根类似多足动物的脚爪刺入她的身体,普洛斯一声娇叫,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上的衣服,她被强行拖走,斯洛伐克见状一剑砍下藤蔓的源头,叫骂道:“什么鬼怪?出来见我!”

片刻后,强有力的粗气声回荡在林间,鸟儿嘶鸣虫儿飞舞,落叶随风飘舞,强大的气流将他们三卷在半空中,缇娜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支离破碎,她尽量抓住普洛斯的手不肯松开,斯洛伐克气急败坏地喊道:“好怪物,吃我一剑。”

斯洛伐克并不知道灵力的源头,他在半空中胡乱丢出自己的宝剑,缇娜一阵惋惜,一把好剑就这样流走了。

缇娜大喊:“你们抓住我的手,不要再丢宝物了。”

普洛斯吓得脸色苍白,身体还在不停流血,滴落的血珠随着气流旋转飞舞,就在缇娜绝望的时候,她发现血液正从一个缺口源源不断的输送,她确信那就是妖兽的入口,于是,二话不说鸣动身后背着的宝剑,默念古罗咒语,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随着炫彩的灵气一同卷入血液流动的终点。

果然,须臾,一阵嘶吼声从地表传来,气流停止转动,缇娜一把抱住普洛斯飞落地面,三头马驹从林间飞速驰来,斯洛伐克默念口诀,一股强大的屏障挡在四周,马驹穿过屏障后,他们一跃而上迅猛逃窜。

纵然缇娜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她依旧紧紧抱着普洛斯坐在坐骑上,普洛斯的坐骑低声鸣唤,宛如娇小的幼童呼唤自己的妈妈,最后它竟潸然泪下。

斯洛伐克看着眼前两位女子的模样有些脸红,普洛斯身上的衣服也被刺破,虽然鲜血凝固后的痕迹没有洗去,但普洛斯娇嫩雪白的肌肤依旧势不可挡,缇娜将破掉的衣袂扯下帮她擦拭,又将她伤口的毒血一点点吸出来吐掉,坐骑上上演着一幕幕姐妹情深的戏码,斯洛伐克欣慰至极。

坐骑一路飞奔,不知跑了多久有些累,便停在一处空地上,斯洛伐克赶紧从坐骑身上的包裹中取出衣物药品,他背过身说道:“缇娜小姐,这些是我随身携带的药品,有活血散和活络膏,以及一些镇痛的药丸,你拿去用,我去取点水。”

斯洛伐克尴尬地说完迅速驾驹远去,他其实并不知道哪里有水,但为了不造成她们的困扰只好随意走走。缇娜望着半昏迷的普洛斯,轻声喊道:“普洛斯,能听到我声音吗?请回答我,千万不要睡过去,因为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我……可……以……”她断断续续地回答,身体的气力几尽耗光,她强撑着身体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好在斯洛伐克的药物起到了效用,缇娜帮她换完药静坐在一侧任她靠着自己,因为这种感觉她会觉得温暖。

不多时,斯洛伐克带着干净的水回来,他眼神闪烁将水递给缇娜,他摘了一片大芭蕉叶并折成扇形,当中的水形成漏斗状,缇娜笑而不语接过水,用一侧准备好的碎布蘸着干净的水帮普洛斯一点点洗去身上的血痕。斯洛伐克忘记回避,他睁着大眼看着缇娜将普洛斯的破衣服层层揭开,他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

缇娜没有看他,嘴巴却动了动:“你不回避吗?”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让他不经打了个寒颤,他赶紧转身结巴着说:“对……对,不起。”

许久,缇娜微微说道:“可以了。”

斯洛伐克转身看见一位美丽的女子的头躺在他摘的芭蕉叶上,缇娜站起身问他:“你过来照看她,我去换身衣服。”

他应了声,随即坐下挪动自己的屁股靠向普洛斯。

缇娜走到自己的坐骑旁取出自己包裹里的衣服走到茂密的草丛后换了身衣裳,她穿着粉红的衣服从草丛后走出来,头发扎在后脑两侧垂直掉下,乌黑的秀发闪烁着光彩,脚上穿着一双布鞋。

斯洛伐克盯着她的布鞋十分木讷,缇娜讪笑:“没礼貌,有这样盯着女孩子的脚看的吗?”

他半羞着脸回应:“对不起,我没见过布鞋。”

“我看你穿的是金缕玉靴,你们部落很有钱吧!”缇娜打趣地问。

“也不是,但是我们很久没有穿这种鞋了,我只听奶奶讲到过。”斯洛伐克不知这句话直接戳中缇娜的要害,几乎没把缇娜气得将他打飞。

缇娜忍住心中的不悦,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布鞋是我们部落的必备品。”

斯洛伐克知道自己说错话,于是闭嘴。普洛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似乎在梦中也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口中胡乱的念叨,身体抽搐冷汗直冒,恍惚间她睁眼醒来,斯洛伐克的大脸眨巴着看着她,普洛斯啊的一声大叫,缇娜安慰着她说:“没关系了,没关系了,我们现在安全了。”

普洛斯感觉不到身体上伤口的疼痛,一头栽到缇娜怀里大哭,斯洛伐克瘪着嘴轻声念叨:“应该这边,这边才对嘛!”

缇娜拨弄着她的秀发,温柔的笑脸像是慈爱的母亲抚慰幼小的孩子。

“真的没关系了,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苦难是要经历的。”缇娜说。

她转头望着斯洛伐克,说:“你的宝剑丢了,现在可怎么办?你还怎么战斗?”

斯洛伐克也很苦恼,当时他是气急才那么做,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摆摆头,说:“输就输了吧!第一名总不是年年都归四大种族,我们小部落只能捡个凤毛麟角回去好显摆。只是,这一次,爸爸该伤心了,那把剑是他年轻时候的宝剑,一直不舍得离身,他这么信任我才交给我,他希望我能光宗耀祖,可是……”说着说着,他竟兀自哭了,缇娜知道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熟不知差点赔上性命,为了部族的名誉,她誓死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并取得好成绩。

缇娜开始想念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异族人,“摩羯,你在哪?”

他们沉浸在痛苦悲伤悔恨中并没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悄靠近,突然,一条藤蔓又从地平线弹出冲向他们。缇娜眼明手快推开普洛斯,一个转身双掌击出灵波打向藤蔓,藤蔓被打退并没有打算离开,土灰色的藤蔓在四周徘徊,时不时冲向九天盘旋又跌落到地面上。

斯洛伐克有些紧张,因为他看到有把宝剑插在藤蔓的边角上,他向缇娜指了指方位,缇娜示意他后退并带着普洛斯先行坐上坐骑。缇娜双手高举呈拥抱蓝天状,嘴里振振有词像极了上古的巫师做法,转瞬间,天空乌云密布,惊天闪电垂直击落藤蔓,就在片刻间缇娜纵身跳到藤蔓上,细小的藤蔓渐渐变粗,足够两只手撑开的大小,她一步步挪向宝剑插在藤蔓上的位置,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执着这件事,兴许她不希望斯洛伐克对自己失望。

就在快到时候,藤蔓破除了闪电的束缚直冲云霄,缇娜没站稳险些跌落,她紧紧抱着藤蔓不肯撒手,斯洛伐克心揪着紧紧的,普洛斯更是泪如雨下,她哽咽的哭喊着。

缇娜抱着藤蔓又一点点挪动,终于来到宝剑的插口,她想扯下宝剑,谁知宝剑是异族的宝物,犹如千斤顶那般重,她试了好几次依旧办不到,无奈只好放弃。就在此时,斯洛伐克喊出一串咒语,随即大声喊道:“快动手。”

缇娜听到号令立马扯下宝剑飞跃而下,可藤蔓的速度是她的千万倍,她还没来得及降落地面就被藤蔓绑住了脚踝,她惊叫:“不好,我的腿。”

缇娜本以为自己的腿要废了,她闭着双眼等死,谁料一只金色的光箭射穿她脚踝上的藤蔓,藤蔓的源头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创伤,迅速缩回自己的武器。

她从半空中不声不响着落下,一匹老驹在空中接住了她,待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安全到达地面,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微喊了声:“艾斯里……”

“醒了醒了……”斯洛伐克惊喜着叫道。

缇娜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是蔚蓝的天空,四周是高耸入云的杉树,她轻轻坐起身,普洛斯扶着她说道:“太好了,你没事。”

“这里是?”缇娜问。

“这里是杉树林,一位帅气的代表救了你。”普洛斯指向缇娜后方坐在石凳上的男子,艾斯里歪着脑袋微微一笑。

终于还是遇见了。

缇娜忍俊不禁,她叩首谢道:“多谢,无能回报。”

艾斯里走过来,伸开手掌,一颗绿色的药丸放在掌心,“这是百草丹,诺伊族的丹药,既能疗伤也能抗疲劳。”

“谢谢。”缇娜接过后想都没想吞下,她知道艾斯里不会骗她。

普洛斯的脸涨得通红,因为艾斯里离她很近,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搅得普洛斯晕头转向,斯洛伐克瞧见后噘着嘴,愤恨地看着一侧。

艾斯里介绍自己:“你好,我叫艾斯里,诺伊族的代表。”他的手伸向普洛斯,想与她相握,斯洛伐克站起身跳到普洛斯面前伸手与他相握并说道:“你好,我叫斯洛伐克,西大陆的‘小’部落代表。”他特意把小字念得很重,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宣誓自己的主权。

普洛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推开挡在她面前碍事的小子,轻声说道:“你好,我叫普洛斯,也是西大陆的。”她为了缓解尴尬特意省略后半句。

艾斯里早已知晓其中奥秘,他陪笑道:“原来你们一行都是同胞啊!”

普洛斯解释:“算不上同胞,都是不同部落的。”然后嘿嘿直笑,她对眼前的帅气男子怦然心跳。艾斯里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并且浑身上下肌肉线条练得很棒,他穿着半身装,腹肌、胸肌和人鱼线几乎都是裸露在外,下身是长长的皮裤,这一身行头还是艾朗多精挑细选之作,一双蓝白相间的云靴显得朝气十足。

缇娜问:“你怎么会在这?”即使她早已知道原因,但还是假装问候。

普洛斯一阵惊呼,“你们认识?”

“嗯。”缇娜冷冷地回应,普洛斯完全忘记了伤痛,立在原地僵硬着。

上一次的部落联欢,各部落代表都来了,此次参战的代表有上百名,四大种族对自己的代表都保护的很好,尤其是东道主,他们会隐藏代表身份混入晚会,再加上那晚他和索菲菈库巴腾躲着见了一面,布妮娜也没对其他代表说自己的身份,普洛斯不知道很正常。

普洛斯惊讶的是缇娜作为小部落代表居然见过艾斯里,她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转念想到缇娜为了救自己不顾生命为自己吸出毒素,她还是一阵暖意。

缇娜与他是旧相识,彼此有过约定,但渐渐淡忘,缇娜不想提起,于是问艾斯里话。

艾斯里笑着说:“真巧,能碰上你们,金罗马告诉我附近有代表遇到危险,我就驾着它赶来了,幸好来得及时。”

“金罗马?”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艾斯里指了指正在啃草的老驹,斯洛伐克也不相信,他走到自己的马驹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喂,告诉我,哪里有妖怪?”他的坐骑并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吃草,缇娜和普洛斯笑弯了腰,艾斯里也露齿大笑,因为斯洛伐克滑稽的神态太逗。

他见大家都在夯笑,自己也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走回来。

艾斯里解释道:“金罗马是我爸爸的坐骑,好像能通灵,我经常能感受到它的声音。”

“哇,那你修为一定很高。”普洛斯爱慕地倒向艾斯里,斯洛伐克跳到中间撑开怀抱任普洛斯靠着,普洛斯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满脸爱意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斯洛伐克意淫满足的嘴脸,吓得连连后退,身上的伤口偶有撕开,她疼得叫唤了一声。

斯洛伐克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让你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普洛斯赌气着偏着头,不再看他。

艾斯里笑笑,又转向缇娜说道:“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贫血,休息会儿就可以上路了。”

缇娜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呃……”艾斯里犹豫了几秒,说:“那就一块儿走吧!”

沃斯骑着小驹在森林里乱转,他拿着纸和本子一边记录看到的战况,一边搜索着艾斯里的消息,他看到有些代表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有些经断气绝而亡,有些侥幸逃脱,有些灵力超强的勇士打得妖兽连连叫唤,总之,沃斯只在一旁观战,不论优劣绝不参与。

他开始有些担心,艾斯里虽然经过洪荒世界的历练已经对修为有了大成,加上习得洪荒世界守护神兽的技能,对他而言应该不会太困难,但不排除会遇上魔力高强的大妖怪,他暗暗在树林间做记号,希望艾斯里能看到,能回到他身边当然是最好的打算。

树林本是安静无比,却被突如其来的呼噜声搅乱了秩序,布妮娜跃上树梢仔细观望,索菲菈做在飞天驹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镇定自若地看着她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满眼的嫉妒羡慕,库巴腾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有何指示,库迪斯则化作苍蝇般萦绕在索菲菈耳旁两侧眉飞色舞着逗她开心,飞天驹随着主子傲娇地昂头鄙视。

身姿轻盈的布妮娜飞回地面,地上的浮尘都为之倾倒,落叶为之迷魂,库巴腾迎了上去问道:“前方的呼噜声从何而来?”

布妮娜摇了摇头,无辜地看着他说:“我仔细辨别了很久,这呼噜声一沉一将难以捉摸。”

“看样子只有前往一探了。”库巴腾点头坚定地说。

索菲菈和库迪斯也不反对,于是,他们牵着自己的马驹走向前方密林。

一进入密林,他们便觉得气氛诡异,浓厚的气流压抑着他们喘不过气,马驹纷纷叩首,像是遇见了勾魂了巫师,它们畏惧这里的气息,索菲菈警惕地目视四周,库迪斯突然大叫:”啊……快看!”

大家齐刷刷看向他所指的地方,一条有百年树桩大小的毛茸茸尾巴在地上拖来拖去,丛林的枝叶掩盖了少些的痕迹,库巴腾握紧双拳将灵力聚集在手中严正以待。

就在库巴腾预备发动攻势的时候,尾巴的主子坐起身来,它长着狮子的脸,头上顶着两只牛角,身上是老虎的皮,四肢是豹子的脚,尾巴则是老鼠般细长,然而周身上下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体格粗大,各项部位都是生灵物种的放大后的模样,布妮娜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怪物。

这只怪物穿着粗布麻衣也都是放大倍,只不过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岁月抹去光鲜亮丽。四个来自不同种族的勇士镇静着呆立原地,这只怪物像是看到了陌生的来客,缓缓起身想离开密林,树木高耸到和它平行,它那狮子毛发在微风中左右摇摆,它起身后背上还挂着一把月牙形的弯刀,虽主柄锈迹斑斑,但刀刃依旧锃亮,可见弯刀的主子十分疼惜它的宝物。

布妮娜强忍住恶心的感受,索菲菈见状乐此不疲地问:“嘿,你怎么了?”

布妮娜并不理会她将她推开,索菲菈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若不是看在库巴腾的面子上,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巨兽踩着沉重有力的步伐消失了,库迪斯第一次看到有妖兽不与争斗,他悻悻地说:“这妖兽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以它的身体,足够压死我们。”

库巴腾猛地一拍他后脑勺反问道:“难不成你还希望它吃了我们?你这傻子!”

大家都不再说话,布妮娜吞咽几口口水试着将内心翻涌的污物抵制下去,库巴腾见她脸色惨白,两手扶着她的肩膀说:“你还好吗?是不是吓着你了?”

布妮娜摇摇头,眼睛里沁出丝丝泪水,久久她才回复:“这只妖兽我知道,以前族谱有过记载。”

“那你跟我们说说,好让我们长长见识。”索菲菈补话道。

布妮娜清了清嗓子,还是难以泯灭喉头干涩的触感,她解释:“这只妖兽本名‘无欢’。它是上古年间上帝为了平衡大地创造的生杀神,后来因为老爱做错事被贬入凡尘,我也是第一次见它的真身,族谱里一直都有记载它的模样,但是看见的远比想象的恶心得多。”

她接着说:“上古世纪,上帝游历凡尘,发现凡尘乌烟瘴气,于是,他杀了万兽之主狮子,摘下它的头冰冻在冰河世纪;后来他去到草原,发现豹子的四肢敏捷,没有生灵能逃过它的速度,于是,上帝截取它的四肢冰封起来。再后来,上帝来到丛林,他发现老鼠很能打洞破坏植被,为了保护不能移动的生灵,他将老鼠用来平衡身体的尾巴斩断并冰封,等到他准备回到天上的时候,他走在人族的田间,发现百兽之王老虎正在撕咬一头顶撞它的水牛,水牛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上帝,于是,上帝取下他的牛角带回了天上,而老虎则被处死并剥皮剔骨。”

“所以就创造了现在的无欢。”布妮娜无奈地摇摇头,索菲菈听着晕头转向,她突然调侃道:“上帝真忙,还要写圣经。”

库迪斯大笑道:“索菲菈小姐的族谱就是圣经对吧!”

“当然。”索菲菈高傲地说,“布妮娜,你们的族谱叫什么?”

她迟疑了片刻,说:“这个……我不能说,不好意思!这是族规。”

大家见她守口如瓶也就不再追问了,库巴腾好奇着说:“你说它的四肢是豹子腿,为什么行动速度这么慢?你刚刚也看到了。”

布妮娜一时无从解释,只好尴尬地笑着说:“也许族谱记载错了,呵呵。”

“好在没事,我们继续启程吧!这一路上,我们可一样都没收获不是吗?”索菲菈告诫道。

“是啊!库巴腾,你该做个称职的队长。”库迪斯阴奉阳违地说。

“我什么时候成队长了?”库巴腾不解。

“你一直都是,我们没承认罢了。”布妮娜笑言。

于是,他们一行继续朝西走,沃斯骑着小驹从密林一路飞向海岸,他猜想海岸线会比较开阔,也许在那里发射信号弹会比较好用。

古古里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艾米里娇嗔着说:“你太重了。”

“让你平时多锻炼。”古古里发牢骚着说,“这才背了多久。”

“那你别生气,我一会儿继续背你。”艾米里讨好着说。

“我让你学的血咒你学的怎么样了?”

“要不要示范给你看?”

“嗯。”

艾米里起身走向前方的空地,从地上摘下一朵野花,露水还留在花蕊中,他用手变作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几滴鲜血滴落在花心,瞬间,花心光芒万丈,他默念血咒的咒语并将花朵抛向天空,花朵化作一只花妖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艾米里,艾米里拔出背后的宝剑一刀斩去,花妖分身碎骨,不多时,花妖的身体碎块重新聚合,依旧朝他扑去。

古古里嘴巴翕动,不知念了什么魔法,花妖的身体被一簇自燃的火焰吞噬,片刻后化为一抔黄土灰烬。

她得意地说:“你看看你,血咒练得引血杀身,我也是服了你。”

艾米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他的确认真在学古古里交给他的咒语,原本天赋异禀的他可以分分钟学会,却不知在这道咒语上吃了哑巴亏,即便古古里骂他他也欣然接受。

古古里望着头顶的蓝天,笑着说:“天气这么好,我能感觉到海风就在附近,走吧!我们去海边。”艾米里继续背着她一路西行,在前一天的战斗中,古古里被一只异兽打伤了脚踝,现在的她只能依托着艾米里,好在兽灵族后裔的她恢复力极强,还没到海边就可以自行走路了。

沃斯兴许是累了,他躲在海岸边的岩石后睡着了,小驹因为比马驹的身材更小,躲在岩石后也会毫不发现。此刻,艾米里牵着古古里漫步岸边,这场比赛成了他们悠闲自在的约会圣地,他们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异族代表,便在蓝天阳光下相拥吻,海水一波又一波击打着暗礁,海风温和地拂过他们绯红的脸颊。

缇娜的身体逐渐康复,普洛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特意驾驹远行溪水边捕了条大鱼一分为四,她的烹饪手艺绝佳,斯洛伐克赞不绝口:“好吃,好吃……”

“你慢点,留点给艾斯里。”普洛斯挣扎着伸手去抢斯洛伐克手上的鱼尾。

他气嘟着嘴不耐烦地说:”你身上的药还是我的呢!为什么不给我吃?”

普洛斯一时噤声,她一脸黑线,心想:这小子居然记仇,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现在先要讨好我亲爱的艾斯里。

她随即变幻脸色笑嘻嘻地对艾斯里说:“快点吃,不然就没了。”一边说着一边往艾斯里怀里塞鱼块,嘴角流露出丝丝涎水。

“你看你,馋的。”斯洛伐克用自己的袖口替她擦拭,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干嘛?”

“给你擦擦啊!”

“不要碰我。”

“好好好。”斯洛伐克失落的背过身不再言语,艾斯里和缇娜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艾斯里正吃着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常,转身丢下鱼块,摆出敌对的姿态,他顺手拾起身侧的羽神弓:“是谁?”

缇娜疑心地站起身,普洛斯拔起宝剑准备迎敌,斯洛伐克护在他面前,在他们敌对的方位突然窜出一只猴形的妖兽,它张着涎水欲滴的大口,深邃的瞳孔看着艾斯里脚边扔掉的熟鱼块,因为他身后有火堆的关系,猴妖迟迟不肯向前,它左右踱步,黄棕色的毛发被湿泥土浸染,黑乎乎的脚印不断重叠像是鬼画符。

艾斯里不解,他皱着眉紧盯着眼前的妖兽,那只浑身上下脏乱不堪、妖气深重的妖兽,刹那间,他的耳畔响过一句话:“请把那食物给我,拜托了。”

“什么?”艾斯里语绝,缇娜拔剑冲出阵势刺向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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