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步行街的路旁走满了行人，商场里的人们正各自忙着买东西，嘈杂的声音传遍了整条街，这里穿梭者各式各样的人。公交车在这样的街道上行驶显然很困难，因为任何时间都有可能有行人直接从马路穿过，还有电车，自行车同样增加了公交车行驶障碍。整天街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示出了一个城市的繁华之所。
杨思武刚从葫芦区出来，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踱步而行，不想误打误撞来到了步行街。他从皮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从里边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又从另一边口袋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烟，烟雾缭绕经过他额头上的头发，便向四周飘散而去，或许这对于一些忧郁的男人来说这样可以借此消愁。杨思武向周围的行人扫了一遍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智能手机看了看地图，然后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掉还在燃烧的香烟，就上了一趟公交车。
杨思武把两块钱塞进投币箱里，他看见车的最后边有一个位置空出边坐了下去。周围的乘客看见这位酷似燕双鹰打扮的男人充满了好奇，都一一向他投来了目光。杨思武摘下墨镜，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仔细观察里面的死人相片，他很投入，丝毫不受周围人和嘈杂的声音干扰。
公交车到了站，人们有上有下，周围商场的霓虹灯和路边树的黑影，使公交上的光芒来回变换着。
杨思武把手机收起来，往后边靠了靠，然后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他发现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女士睡着了。杨思武要在看过地图后决定在下一站下车，眼下下一站的站牌已经近在迟尺，他理理皮大衣，拍去皮大衣上少有的灰尘，带上墨镜站了起来。
正当杨思武走出座位时，奇怪地发现前边这位女士，睡得很死，而手机却还亮着，他又仔细观察了女士的腹部，正常人如果睡着了呼吸都比较深，可眼前这位女士腹部一动不动，一点呼吸的迹象都没有。杨思武立刻意识事情不对，他把食指伸到女士的人中穴，女士没有呼吸，杨思武大吃一惊后很快冷静下来。他急忙跑到车头，从口袋中掏出他的工作证，大声喊道:“警察，立刻停车，不许把车门打开！”司机见状，惊慌失措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下间车内也突然混乱起来，乘客叽叽喳喳，有的甚至想跑下车，一些乘客摩肩接踵，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惶恐不安。
“大家别怕！我是北市区派出所的，各自坐好了！”杨思武几乎喊破了喉咙，这句话来回喊了许多遍，才勉强让乘客们安静下来。
杨思武安定车上的乘客后，向派出所拨了电话，过了大约十分钟，几辆警车开了过来，纷纷停靠在路边，一时间步行街的这辆公交车上下顿时变得异常紧张。杨思武嘱咐乘客先不要下车，他叫司机打开门走了下来，这时局长已经站在车门口，局长神情紧张，同时又很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人过来！”局长顶着大大的啤酒肚，带着一个圆形墨镜，表情极其严肃。
“有新情况！”向来淡定的杨思武，此时也有些慌乱。
“大家准备好仪器，咱们让乘客一个一个地下来！”局长很快明白杨思武的意思，立刻叫手下各就各位，便随杨思武上了那趟公交车。
“等一下大家从车的前门出来，一个一个来，不要慌！好，现在开始吧，你先下！”杨思武对司机说，司机惶恐不安，跌跌撞撞之后才勉强下了车，紧接着车上的乘客也都一一走下了车。
在乘客下车的同时杨思武又一次从口袋中拿出那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过了几分钟，乘客已经全部下车，杨思武把烟头丢到车窗外，开始查看那个女士死因。他们走到这位已经永远沉睡了的女士旁边，局长弯下腰，伸出右手，也想去探探她的呼吸……
“她已经死了！”杨思武双眉紧锁，清瘦的面孔，此时面是无表情。
局长转过头来既疑惑又略带愤怒地看着杨思武，他的墨镜都快掉了下来，“怎么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我看过了，死亡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前，死者死亡的时候手中的手机还亮着，没有丝毫痛苦迹象，就像熟睡了一样！与王寒明的死法非常相似，死因不明！”杨思武平常虽然喜欢直来直去，但局长毕竟是上司，所以此时只有毕恭毕敬地说来。
“你是说……！”局长若有所思。
杨思武点点头，“我们姑且把王寒明的案子与现在这个案子看作是毫无关联，如果眼前这位女士是自然死亡，王寒明同样是自然死亡，但是他们的死法都及其相似，时间难道真的会存在这样的巧合？经过观察，我有理由怀疑这两个案子是有关联的，既是有关联，因此我可以作出这样的假设，王寒明和眼前这位女士是被他杀，而且凶手用同样的手法。否则将很难解释，为什么王寒明死后不久就会出现眼前这个案子！”
“你当时在场？”局长点点头后本来是疑惑，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有些愤怒。
“我就坐她后边！但是当时我在看我手机里的图片！正好准备下车就发现她已经离奇地死掉了！”杨思武觉得很惭愧。
“杨思武啊杨思武，你呀，唉！好了，回去把全程的监控录像调过来查看，还有叫小彤检查一下尸体！我他妈就不信，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局长一时怒气冲天，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有人在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杀死一个人，觉得自己的脸面丢尽了。
局长吩咐同事们各司其职，杨思武对自己的失职很是自责，他下了公交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之中。
局长召集那几个得力手下在会议室里，他表情很严肃，沉默了很久，声色俱厉地问道:“老杨去哪了？”
警官们面面相觑，没人回答，只有方小彤小声地说:“我刚才看见他下了公交车就走了！”
“这个老杨！说他几句就老往外跑，这哪像是一个富有经验的警察？行了，不管他了，马上开会！”局长整整警服，表情严肃，“好了，我先说一下，这一起案件非同小可，根据老杨的说法这是人为的。若真是这样，凶手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你个人，而且后面还坐着一个极具经验破案无数的警察，这是何等的猖狂！我的脸面何在？派出所的颜面何在？国家的威严何在？从现在起必须高度重视起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否则要这些法律来有何用？我也对不起披在身上的这身狗皮！所以现在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老宋，把你的发现一一说来，不能有半点含糊！”所长正襟危坐，说起了话来铿锵有力。
“死者刘丽华，是明华酒店的老板娘，年龄36岁，已婚。据当事人和他的家人介绍，她在步行街的两头都有她开的店，由于几个月前北市区政府规定除了公交车和单车其余车辆禁止通行，从那以后她经常乘坐公交车在两地来回跑，平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矛盾，家庭也很和谐。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报告完毕！”宋维昌慢条斯理地说。
“根据我几位同事初步查看监控录像，当天死者刘丽华在明华酒店上了7路公交车，坐在车的左边倒数第二个座位，过了大约十分钟，车到达高星电脑城，上来许多乘客。又过了八分钟，车到达中国银行，下车的人很少，但上车的却不少，几乎挤满了整个车子，自中国银行到步行街的安踏工厂店这个区域内看不到死者的身影。在安踏工厂店大部分乘客已经下车，这时我们看到老杨也在车上，他坐在刘丽华的后边，敢情我们还可以看到刘丽华在点着手机屏幕。几分钟后，刘丽华靠在身后的靠椅，不省人事，接下来就如老杨所描述的一样了。”年三指拿着手中的报告读到。
“这个关键可能就是在这段拥挤的时间里！”局长不确定地说。
“经过验看死者的尸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可以认定死法与王寒明如出一辙！”方小彤故意坦然地说，她不想让在场的除了宋维昌知道她隐瞒线索。
“这可就奇怪了，那现在你们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局长疑惑地说。
“我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刘丽华工作劳累猝死也是极有可能的。第二，刘丽华，第二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年三指支支吾吾，显然这一次宋维昌要占上风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刘丽华是怎么被杀死的，或许真的是因为过于劳累死掉了？”宋维昌出人意料地怀疑他上次的看法。
“也许我是对大家太苛刻了，好了，这几天大家都累了，你们都几天没休息好了吧，我决定破例明天给大家放一天的假，大家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都回去吧！”所长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会议散后，那个方小彤看见那个宋维昌在派出所门前上了一辆黑色小车，她知道那是杨思武的车，她赶紧跑过去对坐在车头带墨镜的男人说:“送我回家！”
杨思武使了一下眼神，宋维昌把车门打开。
“你一定有情况吧！”杨思武对宋维昌肯定地说。
“是的，是小彤提供的，小彤啊，还是你说吧！”宋维昌说。
“我仔细验查了一下王寒明的尸体，发现在他的右腋下有一个很小的血迹，这像是被针扎一样的东西刺到腋下留下的，但是还不能肯定是什么东西！”方小彤若有所思，同时也心生畏惧，虽然她天天面对死人，但是这世上应该是绝大部分都是怕死的吧。
“哦，竟有这等事！那今天车上那个女的呢？”杨思武启动引擎，向黑夜中驶去。
“对了，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今天那个刘丽华的死法和那个王寒明几乎一模一样，我看见她腋下也有血迹，但有一点是刘丽华的血迹比王寒明的要明显得多，这很有可能是刘丽华体质就差的问题。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死的，那个王寒明在下雨天死在安静的葫芦区，而那个刘丽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女警官越说心里越害怕起来。
“太可怕了，简直杀人于无形！”宋维昌也心有余悸。
杨思武沉思良久后，“这就是凶手的可怕之处，他就是让我们害怕，让我们心慌！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否则我们永远被凶手牵着鼻子走。我办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现在这样的，我想我们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两个都死得突然，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你们还有那个血迹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人为的！”方小彤说。
“你别说，我刚才还相信那个女的是因为劳累而死的呢！”宋维昌点点头说。
“我送你们回家，大家也要小心，因为凶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杨思武心有余悸地说。
黑夜笼罩着这个繁华的城市，大道上的路灯能够照亮前进的方向，在宽广的世界里不过像是天上的星光，但也许这就是一点点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