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毕业之后才明白,四年也不过是眨眼一瞬。大家都在忙着照相留念,校园里各个角落都是穿着学士服的人,一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地表情,也只有这一刻,同学之间才是最亲。不管平时是否相处的愉快,一张搭着肩膀的照片就能抹去所有的过去。
睢小天宿舍的人在这最后一刻难得聚在一起。秦晴如愿考到内地一所名校的研究生,张明明考的本校研究生,李杰玉考研失败,打算明年再考。就只有她,已经决定了人生,即将步入社会。
最后一个还勉强算是属于学生时代的暑假,她打算跟妈妈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收拾东西是一项大工程,看的用的等等一系列东西都需要打包快递回去。衣服书等都比较集中的放在一起,只要挑出来打包就行。其他零零散散的需要费些心,许母连着好几天拉着杨华娟去购物,说是特产纪念品必须多买一点,到老家之后想吃贵又不地道。家里的活她只能全部包揽,大包小包的装,还要一遍遍翻箱倒柜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有些陈旧的衣服,她没打算带。随手翻了翻,才看到最底下一件衣服裹着一个东西。她拿出来是个小小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结婚证以及爸爸姑姑的旧式身份证,还有一封信。她细细的观察一番结婚证书上爸爸妈妈的黑白合照以及身份证,心里感慨万分。掏出那封信,纸质发黄,可以看出年代久远,信封上有些模糊的钢笔字迹竟然还是繁体字。“睢戎收”她认出上面的字小声念了出来,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看着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她不由得庆幸所学的专业终于派上了用场。
睢大哥您好:
下乡这么多年,一直承蒙您的照顾,我和邢凯对您万分感激。相处这么多年,您的好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善良朴实热心无私,无产阶级劳模的品质都在您的身上体现,您一直都是我们这些知青的好大哥好楷模。
前几天乡里下发文件,让我们回城参加城市建设。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很高兴,晚上激动地睡不着觉,连夜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对于这里我们都很不舍,不舍这片肥沃的土地和土地上面朴实的你们。您对邢凯有救命之恩,两年前为我们的婚事申请作担保,小玉玲······
杨华娟和许母一直到下午才回到家里,许继灿带着天天参加学校活动还没有回来,一进门就喊:“小天,我们回来了!”
楼上没反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
“估计睡着了,你上去看看。”许母在一旁提醒到。
“这孩子~”她嘟囔着走上楼梯,因为逛街的缘故,此时不得不抓着扶手上去。
她推开门,看见睢小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一紧疾呼一声:“小天!孩子~”
扶起之后看到她睁着眼睛,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母听到她的惊呼走上楼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两人,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看这孩子,怎么跟魔怔了一样。”杨华娟着急的拍她的脸,希望能把她拍醒。
只见睢小天依旧是木然的表情,眼神冷冷的看着她,缓缓的举起右手,说道:“为什么要骗我?”
许母奇怪的看着眼前奇怪的两人,道:“有话起来说,坐在地上怎么成?”
杨华娟站起来走到门前对许母说:“许姐,你忙你的,我们娘俩说会儿话。”
“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事叫我!”把门带上走下楼去。
杨华娟看着她手中的信语气平静的说:“我没有骗过你。”
她突然激动起来,将手中的的信狠狠地摔在杨华娟面前,“你就这么狠心对我?因为死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就这么狠心对我?”
“错误的事情我出来制止有什么不对?”
“我有什么错,魏曌有什么错?”
“因为他是魏裕的儿子!”杨华娟咬着牙道:“因为他姓魏,姓魏的明明已婚还让你姑姑给他生孩子······”她强忍住泪水,“一个天真的小护士爱慕他,他就使尽手段花言巧语把你姑姑哄得团团转,那个年代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无视别人的闲言碎语,孤零零的呆在小出租屋里,连个烧热水的人都没有,可她傻啊!还相信他能回来······”她终于哽咽起来,声音微颤:“生孩子的时候姓魏的来了,他老婆甩给你爸一沓钱,抱着孩子就走了,你姑姑到死都没见那孩子一面。丢了工作没了清白,在咱们那里根本就没活头啊!那几年你爸带着她东告西告,能找的人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没有人愿意帮他们,你姑姑精神一直没恢复,在找姓魏的时候就从他医院的那栋最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睢小天静静的听完,说:“这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人都没了,就把错都归结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缓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杨华娟狠狠地说:“你要是去找他,就别认我这个妈!”
她有一刹那的走神,嘲讽道:“我还有什么脸去找他!”曾经那么狠心的拒绝他,现在你女儿甚至连做女人最基本的权利都没有了,泪水突然扑嗒扑嗒往下掉,她狠狠地捶着心口,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出院时许继灿说“身体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可能难以生育”,她只是淡笑回之。那时她真的不在乎,可是现在呢?心口的剧痛延伸至灵魂深处,她恨,恨老天给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