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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庄宗灭亡

李嗣源女婿石敬瑭密言于李嗣源说:“犹豫者兵家大忌,必若求诉,宜决其行。某愿率三百骑先趋汴水,以探虎口,如遂其志,请大军速进。汴州者,天下之要害也,据之可以自雪。安有上将与三军言变,他日有平手乎!危在顷刻,不宜恬然。”李嗣源遂分骁骑三百给石敬瑭遣其由黎阳济河,自汴西门而入,因据其城。元行钦自知失策,率部下兵退保卫州,以飞语上奏,言:“李嗣源与乱兵谋反”。李嗣源一日之中遣使上章申理者数四,言:“臣且于近郡听进止。”庄宗览奏释然说:“吾知行钦妄矣。”因令李嗣源子李从审与中使白从训赍诏以谕嗣源,李从审与白从训行至卫州,为元行钦所械,不得达。

李嗣源趋白皋渡,驻军于河上,会山东上供纲载绢数船适至,乃取以赏军,军士以之增气。及将济,以渡船甚少,李嗣源方忧之。忽有木伐数只,沿流而至,即用以济师,故大军无留滞。二十六日李嗣源至汴州,庄宗领兵至荥泽,以龙骧指挥使姚彦温是汴州人,遣姚彦温为前锋,率三千骑抢夺汴州。是日,彦温率部下八百骑归于李嗣源,具言:“主上为行钦所惑,事势已离,难与共事。”李嗣源说:“卿自不忠,言何悖也!”乃夺其兵,下令说:“主上未谅吾心,遂致军情至此,宜速赴京师。”霍彦威说:“领兵打仗需要精兵粮足,指挥使潘瑰守王村寨,有很多粮食,我们可以招降之。”李嗣源于是召潘瑰前往汴州,既而戍守瓦桥关将领房知温和杜晏球自北面相继而至,李嗣源乃率领他们入汴州。

元行钦押李从审归洛下。庄宗改从审名为继璟,以为己子,命再往谕嗣源,李从审固执不行,说:“儿愿死于御前,以明丹赤”。庄宗嘉奖之,令弟李存渥守洛阳、李存霸镇河中,自己拿出内府的金帛赏给洛阳的将士,令他们开赴汴水。李从审从庄宗赴汴州,军到中牟县,听说李嗣源已进入汴州,庄宗大惊,亲统师至城之西北五里,庄宗登高探望汴州,只见李嗣源军势浩大,逐叹说:“吾不济矣!”庄宗从兵见不济,纷纷逃溃,很多兵士来归李嗣源。庄宗一个人在营中喝闷酒,李嗣源在庄宗身边的亲旧多策马而去,左右或劝李从审说:“庄宗气数已尽,乘其无备,公子还是快逃命吧。”令自脱,从审终无行意。元行钦拜见庄宗说:“李嗣源已率领大军入汴州,反意表露无疑,留其子何用!”庄宗无言。元行钦大怒,提着大刀来到李从审的营地,一刀就把李从审杀了,仍劝庄宗班师。庄宗悲伤不已,知道大势已去,急返洛阳,路上兵士又逃走一半。

四月,李嗣源先锋石敬瑭带兵逼进汜水关,庄宗在万胜镇不得前进。乃西行至石桥,在野外置酒,庄宗对元行钦道:“你跟随我这么久,共经患难,如今情势危急,我要单马去见李嗣源,你们认为怎么样?”元行钦哭道:“臣原本只是一个小人,幸亏遇到陛下,才坐到将相之位。如今危难之时,却不能报国,就是死了也无法推脱自己的责任。”于是和众将一百多人,都解开发髻,剪断头发,放在地上,发誓以死报主,君臣相望痛哭。庄宗不忍心,乃决定亲率拼凑起来的大军去扼守。

庄宗的亲军从马直指挥使伶人郭从谦平时视郭崇韬为叔父,又是睦王李存义的养子,一直在找机会替郭崇韬和李存义报仇,现在见机会来了,立即与其他将领们商议说:“庄宗昏庸,无端诛杀郭崇韬和睦王,郭公为国功居第一,赐铁券,恕十死。没想到庄宗却言而无信,现其大势已去,我等想保富贵只有诛庄宗以迎太尉李嗣源。”将领们个个赞成。迎丁亥日,庄宗命巡检朱守殷率领骑兵列阵于宣仁门外,自己正吃早餐之时,郭从谦趁军队都调到城外候命之机发动兵变,带着叛乱的士兵乱杀乱砍,其他将领乘机火烧兴教门,郭从谦等人趁火势杀入宫内,庄宗听闻叛乱,令人急忙通知朱守殷拒敌,朱守殷按军不动。庄宗自好带领李存渥和校尉王全斌等百余人拼命抵抗,郭从谦人多势众,庄宗拼命砍杀,郭从谦下令放箭,混战中唐庄宗被乱箭射中,王全斌将其扶至绛霄殿,庄宗知道自己性命不保,怀恨说:“吾以万骑取天下,没想到却毁于伶人之手!”说完一命呜呼。王全斌见庄宗已死,大恸而去。伶官敬新磨把乐器放在庄宗的身上,一把火就把他们烧了,化装成贫民逃出洛阳。李存渥杀出重围,带领刘皇后同奔于太原,行至风谷,为部下所杀。

朱守殷听闻庄宗战死,乃率领骑兵冲进洛阳城诛杀郭从谦和景进等人,朱守殷杀光郭从谦、景进的乱党,纵兵大掠洛阳城。

四月丁亥朔,李嗣源至罂子谷,闻萧墙衅作,庄宗晏驾,恸哭不自胜。诘旦,朱守殷遣人驰报:“京城大乱,燔剽不息,请速至京师。”李嗣源乃下令军队加快行军步伐,至洛阳下。朱守殷听闻李嗣源已到洛阳城外,乃迎李嗣源入洛阳,李嗣源止于旧宅,分命诸将止其焚掠。后唐百官弊衣旅见,李嗣源谢之,敛衽泣涕。时魏王继岌征蜀未还,李嗣源对朱守殷说:“公善巡抚,以待魏王。吾当奉大行梓宫山陵礼毕,即归籓矣。”是日,群臣诸将上笺劝进,李嗣源面谕止之。后唐群臣拥戴李嗣源监国,李嗣源封朱守殷为中书门下平章事、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

枢密使李绍宏、张居翰、宰相豆卢革、韦说、六军马步都虞候朱守殷、青州节度使符习、徐州节度使霍彦威、宋州节度使杜晏球、兗州节度使房知温等顿首言说:“帝王应运,盖有天命,三灵所属,当协冥符。福之所钟,不可以谦逊免;道之已丧,不可以智力求。前代因败为功,殷忧启圣,少康重兴于有夏,平王再复于宗周,其命维新,不失旧物。今日庙社无依,人神乏主,天命所属,人何能争!光武所谓‘使成帝再生,无以让天下’。愿殿下俯徇乐推,时哉无失,军国大事,望以教令施行。”李嗣源优答不从。

李继岌班师至至兴平,闻李嗣源反,兵入京师,继岌欲退保凤翔。至武功,监军李从袭对李继岌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覆巢无完卵。魏王身为王子要么以身殉国,要么驰趋京师,以救内难”。李继岌听从李从袭的劝说,下令回救京师。大军行至渭河,西都留守张抃断浮桥,继岌不得度,乃循河而东,至渭南,左右见继岌乃丧家之犬,皆溃。是小将王彦超见众人如此之无情义,大怒,始终紧跟李继岌不离不弃。李从袭见大军溃散,无奈的对李继岌说:“大事已去,福不可再,王宜自图。”于是自杀,李继岌徘徊泣下,对侍卫李环说:“吾错杀郭崇韬,道尽途穷,子当杀我。”李环迟疑久之,对李继岌说:“吾不忍见王,王若无路求生,当踣面以俟。”李继岌乃面榻而卧,李环缢杀之,自己也自杀。王彦超大哭,任圜从后至,葬李继岌于华州之西南。王彦超见一个大国的太子‘风光的前呼后拥、开疆拓土,落魄的时候众叛亲离,命丧九泉’,于是看破红尘,萌生了出家之念,遂到陕西凤翔县重云山拜晖道人为师,出家修行。任圜率征蜀之师二万至京师,李嗣源抚慰久之,问任圜继岌何在,圜具言继岌死状,明宗好言安慰,封李继岌为惨王。

李存霸闻京师乱,自河中奔太原,一路上麾下皆散走,惟使下康从弁不去。李存霸听说王彦超在陕西凤翔县重云山拜晖道人为师、出家修行,乃剪发、穿僧衣,谒符王彦超说:“愿为山僧,冀公庇护。”彦超欲留之,军众不许,存霸为军众所杀。

郭从谦造反,唐庄宗遇害。元行钦出逃至平陆,被村民捉拿,押送到虢州。虢州刺史石潭打断元行钦的双脚,用囚车将他送到洛阳。李嗣源见到元行钦,大骂道:“吾儿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元行钦怒目直视道:“那先帝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李嗣源大怒,将元行钦斩于洛阳闹市。

李嗣源入洛阳,文武百僚三拜笺,请李嗣源行监国之仪,以安宗社,李嗣源答旨从之。所司议即位仪注,霍彦威、孔循等说:“唐之运数已衰,不如自创新号。”因请改国号,不从土德。李嗣源问籓邸侍臣,左右奏说:“先帝以锡姓宗属,为唐雪冤,以继唐祚。今梁朝旧人,不愿殿下称唐,请更名号。”李嗣源说:“予年十三事献祖,以予宗属,爱幸不异所生。事武皇三十年,排难解纷,栉风沐雨,冒刃血战,体无完肤,何艰险之不历!武皇功业即我功业,先帝天下即我天下也。兄亡弟绍,于义何嫌。且同宗异号,出何典礼?历之衰隆,吾自当之,众之莠言,吾无取也。”时群臣集议,依违不定,惟吏部尚书李琪议说:“殿下宗室勋贤,立大功于三世,一朝雨泣赴难,安定宗社,抚事因心,不失旧物。若别新统制,则先朝便是路人,忧思的梓宫,何所归往!不惟殿下追感旧君之义,群臣何安!请以本朝言之,则睿宗、文宗、武宗皆以弟兄相继,即位柩前,如储后之仪可也。”于是群议始定。

乙未,李嗣源敕说:“寡人允副群情,方监国事,外安黎庶,内睦宗亲,庶谐敦惇之规,永保隆平之运。昨京师变起,祸难荐臻,至于戚属之间,不测惊奔之所,虑因藏窜,滥被伤痍,言念于兹,自然流涕。宜令河南府及诸道,应诸王眷属等,昨因惊扰出奔,所至之处,即时津送赴阙。如不幸物故者,量事收埋葬以闻。”时,庄宗诸弟李存纪、李存确匿于南山民家,人有以报安重诲,安重诲说:“主上以下诏寻访,帝之仁德,必不加害,不如密令杀之。”乃派兵杀于民家。明宗闻之,切让重诲,伤惜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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