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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争夺帝位

后唐李从珂勇猛异常,为国立功甚多,乃和秦王李从荣争太子位,李从荣,明宗第二子。明宗登基,授鄴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三年,移北京留守,充河东节度使。四年,入为河南尹。李从荣喜欢诗,与从事高辇等更相唱和,自谓章句独步于一时,有诗千余首,号曰《紫府集》。其中一首诗《棋》:“野客围棋坐,耆颐向暮秋。不言如守默,设计似平雠。决胜虽关勇,防危亦合忧。看他终一局,白却少年头。”

长兴中,明宗以李从荣充天下兵马大元帅。从荣乃请以严卫、捧圣步骑两指挥为秦府衙兵,明宗许之。李从荣每入朝,以数百骑从行,出则张弓挟矢,驰骋盈巷。既受元帅之命,即令其府属僚佐及四方游士,各试《檄淮南书》一道,陈己将廓清宇内之意。初,言事者请为亲王置师傅,明宗顾问近臣,执政的大臣以从荣名势既隆,不敢忤旨,即奏云:“王官宜委。”李从荣乃奏刑部侍郎刘赞为王傅,又奏翰林学士崔棁为元帅府判官。明宗说:“学士代予诏令,不可拟议。”从荣不悦,退谓左右说:“既付以元帅之任,而阻予请僚佐,又未谕制旨也。”复奏刑部侍郎任赞,明宗从之。秦王李从荣于是开府兼判军卫,招兵买马,以上交为虞部员外郎,充六军诸卫推官。李澣、张沆、鱼崇远皆为司封郎中,充判官。李从荣素豪迈,不遵礼法,好昵群小,上交从容言说:“王位尊严,当修令德以慰民望。王忍为此,独不见春秋恭世子、汉戾太子之事乎?”李从荣怒,出上交。

长兴四年春正月戊寅朔,秦王李从荣加守尚书令、兼侍中,依前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以端明殿学士、尚书兵部侍郎刘煦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初,安重诲为枢密使,明宗专属任之。从荣及宋王从厚自襁褓与之亲狎,虽典兵,常为重诲所制,畏事之。重诲死,王淑妃与宣徽使孟汉琼宣传帝命,范延光、赵延寿为枢密使,李从荣对部下说:“范延光、赵延寿何德何能既然位据枢密使之职”。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其妻永宁公主与从荣异母,素相憎疾。从荣以从厚声名出己右,尤忌之;从厚善以卑弱奉之,故嫌隙不外见。石敬瑭不欲与从荣共事,常思外补以避之。范延光、赵延寿亦虑及祸,屡辞机要,请与旧臣迭为之,明宗不许。会契丹欲入寇,唐帝命择帅臣镇河东,延光、延寿皆说:“当今帅臣可往者,独石敬瑭、康义诚耳。”石敬瑭亦愿行,明宗乃令石敬瑭为太原留守、河东节度使兼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蕃汉马步总管。李从荣乃暗中与康义诚勾结。

初,契丹既强,寇抄卢龙诸州皆遍,幽州城门之外,虏骑充斥。后唐每自涿州运粮入幽州,虏多伏兵于阎沟,掠取之。及赵德钧为节度使,城阎沟而戍之,虏骑乃退,为良乡县,粮道稍通。幽州东十里之外,人不敢樵牧;德钧于州东五十里城潞县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穑。至是,又于州东北百馀里城三河县以通蓟州运路,虏骑来争,德钧击却之。二月癸丑朔,明宗于便殿问枢密使范延光内外见管马数,范延光对说:“三万五千匹。”明宗叹说:“太祖在太愿,骑军不过七千,先皇自始至终马才及万。今有铁马如是,而不能使九州混一,是吾养士练将之不至也。吾老矣,马将奈何!”延光奏说:“臣每思之,国家养马太多,试计一骑士之费,可赡步军五人,三万五千骑抵十五万步军,既无所施,虚耗国力,臣恐日久难继。”明宗说:“诚如卿言,肥骑士而瘠吾民,何益哉!”乃敕沿边籓镇,或有蕃部卖马,可择其良壮给券,具数以闻。己未,濮州进重修河堤图,沿河地名,历历可数。明宗览之,愀然说:“吾佐先朝定天下,于此堤坞间小大数百战。”又指一邱说:“此吾擐甲台也。时事如昨,奄忽一纪,令人悲叹耳!”

明宗六十岁即位,在位期七年后已年老。五月丙子朔,明宗御文明殿受朝。诏天下兵马大元帅、秦王从荣班宜在宰臣之上。封皇子从益为许王,郓州节度使李从温封兗王,河中节度使李从璋封洋王,镇州节度使李从敏封泾王。甲申,明宗避暑于九曲池,既而登楼,风毒暴作,圣体不豫,翼日而愈。

己丑,明宗大渐,秦王从荣入问疾,明宗俯首不能举。王淑妃说:“从荣在此。”明宗不应。从荣出,闻宫中皆哭。从荣意明宗已殂,明旦,称疾不入。是夕,明宗小愈,而从荣不知。从荣自知不为时论所与,恐不得为嗣,与其党谋,欲以兵入侍,先制权臣。壬辰,从荣自河南府常服将步骑千人陈于天津桥。李嗣源命康义诚平叛,康义诚不听号令,宣徽使孟汉琼被甲乘马,召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使将五百骑讨从荣,从荣方据胡床,坐桥上,遣左右召康义诚。左右见端门已闭,叩左掖门,从门隙窥之,见朱洪实引骑兵北来,走白从荣,从荣大惊,命取铁掩心擐之,坐调弓矢。俄而皇城使安从益骑兵大至,从荣大败,从荣走归府,僚佐皆窜匿,牙兵掠嘉善坊溃去。从荣与妃刘氏匿床下,皇城使安从益就斩之,以其首献。冯赟又率五百兵卒入秦王府,杀秦王二子,满门杀绝,做内应的许王乳母司衣王氏被赐死。

李从珂听闻从荣被杀,欢甚。明宗听闻从荣遇害,悲骇,几落御榻,气绝而苏者再,由是不豫有加。冯道率百僚见帝于雍和殿,明宗雨泣哽噎,说:“吾家事若此,惭见卿等!”百僚皆泣下沾襟。甲午,赐宰臣、枢密使御衣玉带,康义诚已下锦帛鞍马有差。遣宣徽使孟汉琼召宋王从厚于鄴都。追废从荣为庶人,敕秦王府官属,除谘议参军高辇已处斩外,元帅府判官、兵部侍郎任赞配武州,秘书监兼秦王傅刘赞配岚州,秦王友苏瓚配莱州,记室参军鱼崇远配庆州,六军判官、殿中监王居敏责授复州司马,六军推官郭晙责授坊州司户,并员外置,所在驰驿发遣。时宰相、枢密使共议任赞等已下罪,冯道等说:“任赞前在班行,比与从荣无旧,除官未及月余,便逢此祸。王居敏、司徒诩疾病请假,将近半年,近日之事,计不同谋。从荣所款昵者高辇、刘陟、王说三人,昨从荣称兵指阙之际,沿路只与刘陟、高辇并辔耳语,至天津桥南,指日影谓诸判官说:‘明日如今,已诛王居敏矣。’则知其冗泛之徒,不可一例从坐。”朱弘昭意欲尽诛任赞已下,冯赟力争之乃已。戊戌,帝崩于大内之雍和殿,寿六十七。

李从厚,小字菩萨奴,明宗第三子也。母昭懿皇后夏氏,以天祐十一年岁在甲戌,十一月二十八日庚申,生帝于晋阳旧第。帝髫龀好读《春秋》,略通大义,貌类明宗,明宗尤钟爱。

天成元年,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二年四月,加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十一月,加检校太傅。三年三月,授汴州节度使。四年,移镇河东。长兴元年,改授镇州节度使,寻封宋王。二年,加检校太尉、兼侍中,移镇鄴都。三年,加中书令。秦王从荣,帝同母兄也,以帝有德望,深所猜忌。从厚在鄴宫,恆忧其祸,然善于承顺,竟免闲隙。

秦王诛。翼日,明宗遣宣徽使孟汉琼驰驿召从厚,二十六日,明宗崩,二十九日,李从厚至自鄴。十二月癸卯朔,发丧于西宫,从厚于柩前即位。

李从厚即位,是为闵帝,宰臣冯道加司空,李愚加右仆射。以孟汉琼加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康义诚加检校太尉、兼侍中,判六军诸卫事。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忠正军节度使张从宾为泾州节度使,并加检校太傅;封朱弘昭为枢密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枢密使、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二品冯赟并加兼中书令。太原留守、河东节度使兼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蕃汉马步总管石敬瑭加兼中书令;幽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中书令赵德钧加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枢密使冯赟表坚让中书令,制改兼侍中,封邠国公。凤翔节度使、潞王从珂加兼侍中;青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中书令房知温加检校太师。剑南东、西两川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中书令、蜀王孟知祥加检校太师。制下,知祥辞不受命。镇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范延光,汴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赵延寿,并加检校太师。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张虔钊,襄州节度使赵在礼,并加检校太尉。

叛乱之前,三司使孙岳曾经预言李从荣必败,康义诚怀恨在心,李从荣死后,康义诚率兵进入河南府,与孙岳一起没收李从荣的家产,孙岳到后,康义诚乘乱命人射之,孙岳逃至通利坊被杀,明宗当时病重,也无法追究,朱弘实因为有平叛之功,官位亨通,康义诚越发愤怒。

闵帝即位,加李从珂兼侍中。正月,孟汉琼请入朝,朱弘昭、冯赟乃议徙成德范延光代孟汉琼,北京留守石敬瑭代范延光,凤翔潞王李从珂代石敬瑭。范延光、石敬瑭、李从珂三人者皆唐大臣,以汉琼故,轻易其地,又不降制书,第遣使者监其上道,李从珂不服,对众心腹说:“吾为后唐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李从厚既然可以成为天子!”既而从珂子李重吉出为亳州刺史,从珂出家的女儿入宫为人质,从珂方忧不测。应顺元年二月,闵帝移李从珂镇太原,是时不降制书,唯以宣授而已。李从珂闻之,召宾佐将吏以谋之,宾佐将吏皆说:“主上年幼,未亲庶事,军国大政悉委朱弘昭等,王必无保全之理。”判官马裔孙说:“君命召,不俟驾行焉。诸君凶言,非令图也。”是夜,李从珂决定起兵,令李专美草檄诸道:“皇帝年幼,奸臣当道,孤和范延光、石敬瑭、为后唐立下汗马功劳,而深受猜忌,豺狼朱弘昭把持朝政,野狗冯赟蛊惑君心,孤现在求援诸道,清君之侧,重立朝纲,希望诸道出兵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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