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遇的女人
她们的气色
时好时坏
——马铃薯兄弟《外遇的女人》
直到转到地球的那一边
背和背的突然撞到一起
——轩辕轼轲《还需要再说吗》
我的故事还得从我说起，其时我在街上走着，手上搭着刚脱下来的衣服，天气的确很热，我的头上还在冒汗。我刚下车（司机问，谁还去报社？只有邱力说他要去取东西赖在车上没有下。）从我一跳下车开始我就觉得地面上的踏实和安全。李布和陈筠自然也是这个感受。我们三人住在三个不同的小区，陈筠家在月亮湾，李布家在富达，我则在黛马新村，同属一条路线，所以要同走一阵路。
半个钟头前我们的车子出了点问题，虽然没有酿成车祸。但是足让人现在想来惊心动魄。车子是行经一个叫车逻的地段，一个骑摩托车的冒冒失失的从下坡上冲了上来，看架式显然是拉足了马力，起初我和司机以及车上前排座的李布都以为车子向另外一个方向，向北。那是和我们车的方向是相向而行。如果这样，一切将安然无恙，我们的车将继续前行，我们会继续在座位上聊天，可能李布将继续他的第二个黄段子。事实上，李布的黄段子很是有吸引力。此时我们快乐的笑容未散，当然这包括车中唯一的一位女性，陈筠。忽然，我们听见地面上很响的一声，那是摩托车摆尾形成的地面摩擦。我们几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摩托车就地摔倒了，所幸我们的车煞住了，如果不是车的前部，那个年轻人肯定也会摔倒在地，那一跤下来，肯定面目全非，至少要比现在看到的情形要惨。年轻人似乎也自觉理亏，司机伸出头去霹雳啪啦的大骂一通时，只好面红耳赤不敢回嘴。
路边小吃店，和不远处的加油站的人都跑过来了，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包括码头上，渡口的人都驻足观看。司机似乎来了劲了，他觉得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于是就气冲冲的拉开车门，跳下车。手指几乎伸到了对方的鼻子上，对方自然无话可说，他掸了掸裤子，事实上，裤子的灰尘很少，倒是膝盖的部位擦去了一块，有血从那个布洞里渗出来。我和李布跳下了车，陈筠开始还坐在座位上，她说，看什么。语气里好像这没有什么看头，如果横尸车下，血流满地，是不是就认为有看头呢。我不知道，或许她对此不敏感，没有兴趣。事实上，很快她也跳下了车。她似乎烦那个车上的家伙，从一上车就睡着了，不停的打着酒酣，还时不时的说着梦话。现在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他显得很疲累，兴趣也无。于是我在下车的时候看见他阖了一下眼皮，又睡了。我们站在路上，看着我们的司机将手指指着那个青年。我们心里暗暗的附和着这个手指，事实上，这个家伙确实需要吸取血的教训。直到青年推着摩托车往渡口的路上腿一瘸一拐的走去，陈筠说，一个倒霉鬼。后来我们回到了车上陈筠还颇为同情。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路上会有什么。她的话说得我们心有戚戚焉。于是，在后一截路上，几乎谁也没有说话，都看着前面的路面，表情较之与司机更为专注。车子里只剩下了打鼾声，单调的复奏着。
此刻，我的脑海里还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他的涨红的脸孔，好像他本可以作的非常漂亮的动作没有做好一样那般的尴尬不好意思。其实谁没有个逞强的时候呢。我想象着那个年轻人该如何向自己的母亲或者妻子解释血迹斑斑的膝盖，多半是因为这个缘由，或许他会用胳膊一迎来挡住她们的哂怪。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旁边的陈筠恰恰就看在了眼里，她几乎半是厉声半是玩笑的问我，什么美事，一个人偷着乐。我向她解释，她却不怎么看，始终认为我藏着一个秘密，在车上没有对他们说。我说，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呢？我的反问招徕了李布和陈筠的一致反攻。事实上，倒是这时候陈筠的态度令我吃惊，或者说是她的表情和作为。我觉得她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当然这对李布和包括已经醒来并随司机去了报社的邱力是不成立的。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要说是秘密，这个才是。从一上车我们的秘密便瓦解了，离城愈近的时候它瓦解的愈快，到此刻行走的现在，全部没有了。我们象是和以前一样，同事而已。这同事和同床毕竟是两码事。
我无法明了这种果敢的转变在稀薄的空气中如何形成的。但是一看，身旁疾走的陈筠，我开始明白并且我很快就理解了陈筠的所作所为，包括她一贯的和男同事打情骂俏的作态，她笑嘻嘻的说，死相，不说就不说吧，大概也就是无外乎有了个小蜜什么的吧。她这样做其实是在为我掩护，她愈这样，我们就愈正常，愈正常我们之间就没有秘密。尽管我还在回味着昨天的宾馆之夜。我连声说，我有什么秘密，我有什么秘密。我也开始恢复了以往的语气，我相信在几分钟前我的口吻还极尽温柔，只不过他们没有在意罢了。即使我们坐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在意。也就是说我们的分寸掌握的很好！我们对此都心照不宣，一直等着机会下手。这次机会实属难得。本来是派部里的小陶去，谁都知道他是主任人选。可是忽然回家奔丧了。
主任只得说，那这样吧，让小相去一趟吧。陈筠亲眼看见小陶上了出租绝尘而去的，她说，不会错的。真的，说的是你。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想是激动激的吧。我现在还能看见她握内部电话机的手一直在抖。我说，真的。那边说，真的。真是真的。就这样，在昨天午后，我们爬上了部里的车子。然后一路狂奔到了省城。
到了省城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一派风光，让人目不暇接。陈筠象是一个孩子一反前半节路上的沉默（我当时想她会喜滋滋的想什么，她始终不肯说，即使是同床时刻，也不肯说。我扰她的光背她咯咯的发笑仍然不说。）她几乎快活的要叫起来，车窗外的灯火辉煌，灿烂无比。这的确令人兴奋。这时候邱力就已经睡了，他象是这个故事里从头睡到尾，他就是这样，谁也不能对他怎么着，包括主任。这就是他的能耐。所以他才能这么着从早开始睡到结束。李布也张着嘴巴看着车窗外滑过的灯影。司机是刚新来的，还不很熟，脸上有点拘谨，灯火在扁平的面孔上跳着。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车尾。车子走走停停，进城后反而车子减速了。
他开始品评了下城市路况，他几乎是自言自语的状态，我们还沉浸灯火的喜悦中，也懒的搭话。只是希望车子快跑。这很重要，然后赶快找个房间住下来。坐了两三个小时，我们稍有点疲累。但是相对于我们就要在省城过上一夜。那显然就微不足道了。
陈筠笑了，她笑什么呢，她也不肯说。我又不能当场逼她说，相对于她逼我说出所谓的秘密，可见她要对此洒脱多了。如果要是下次有机会一同出去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没有“技术”了。我只能按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告诉自己，快了快了。
我们下榻的地方是一个报业集团的宾馆，从司机对停车场，会议室等等熟捻程度看来，他显然不止一次陪主任和老总来过。宾馆外表看来不张扬，像个普通的招待所，里面却是三星级的标准。我和李布在一个房间，邱力和司机在一个房间。陈筠问值班小姐，一楼还有没有其他空房呢，小姐说，没了，全满了。小姐拎着钥匙对陈筠说，103是一个人住的，里面有一个省晚报社的，她在采写稿子，晚上不住这儿，如果——。就这么说的时候，那个女的听见了，立即奔出来说，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我一个人。小姐的脸上一红，她晃了晃钥匙，那么就201吧。陈筠的房间就这样分在了二楼，其实这更合我的心意，如果和她门靠门的话，反而会露出马脚弄巧成拙的。在二楼显然就好办多了：毕竟有机可乘嘛。我看着陈筠跟着小姐身后踩着楼梯向上去了，忽然间，陈筠掉转头来，向我作了一个鬼脸。
这个鬼脸显然是一个快乐的暗示，我的脚下这个时候就有点飘了，这的确让人有点恍惚。李布斜身在床看电视，他一手抓住遥控器一手问：什么时候晚饭？我感觉到那双胫股瑟瑟的兴奋转变成了一种难以控制的饥饿感。我向李布走过去的时候几乎听见了肚子里的回响。我说，不知道，听叫吧。我搓着手，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欢快不已。电视节目依据那么滥俗，李布摇来控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去死吧，去死吧，他每捺一个台就说一句去死吧。这是他的口头禅。
就在这个等待晚饭来临的时间里，我和李布一直斜身在床，眼睛盯着电视看，我的脑海里闪着陈筠的鬼脸。大概五分钟之后，邱力来叫我们吃晚饭。地点就是在一楼的餐厅，实际上就是向左走，餐厅在走廊的尽头。餐厅很大，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桌上的酒瓶和眼镜的镜片显得很耀眼，镜片后的眼神显得不经意和十分淡然。陈筠在那边向我们竖起了小手，显然她已经忙过一阵了。桌上的菜摆放好，一切就绪就等动筷了。这里面有好几个菜是我最喜欢吃的，譬如宫爆鸡丁，麻辣豆腐和蘑菇菜心。我看了一眼陈筠，她大胆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李布和邱力在开啤酒，司机正在接手机。李布的牙很坚固，他很快就用牙将啤酒瓶打开了，邱力把瓶口对着桌沿岢了半天。李布说，还是我来吧。他那付牙，真像把放在嘴里的钳子。从司机的口吻听得出来是他家里的电话，他边说着边离开了位置，靠到了那边的窗口。酒全部斟满了，出于礼貌，我们都举着筷子一直等司机返回原座后才动筷吃菜。一开始，陈筠宣布他不喝酒，一滴也不行。邱力在旁边一直怂恿并且以最近的一次喝酒事情来佐证，他说，他是见证人。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酒量不小呢。
李布也跟着附和，而我也只得说喝点喝点吧。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陈筠就喝了。不喝过不了身。这一喝几乎吓了我一跳。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陈筠喝这么多的酒，虽说是啤酒但也够意思了。
喝第三瓶的时候，陈筠的脸上泛起桃花，她的身体和四周的空气荡漾着一种温暖潮湿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你觉得与美人对饮的确是一种享受。陈筠时不时的被李布的玩笑话逗的笑了起来，她的咯咯的笑声引得那边桌上的人不时的向这边张望，其中一个几乎就半侧着身子，盯着全身在笑的陈筠。她的笑，她薄软的开司米里那尤物在那个晚上感染了不少人。
用完晚饭，（实际上就是喝完酒，因为谁也没有吃米饭，啤酒不仅涨膀胱也涨胃）我们从餐厅里撤退，然后进了房间。李布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附和，打八十分。司机去隔壁房间去取扑克，这东西他说他一直带上的。就在开始坐下来打的时候邱力的电话响了，他一听声音，没有开口就撂下牌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邱力折回门口对里面的我们扔下了一句，我有点事情，你们玩吧。然后脸一闪就消失了。邱力一夜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了什么，只是听说过他的两三个大学同学很好客，他每次来找招呼他过去。第二天一早他出现在床上，一直呼噜不停。
牌局出现了僵局，其实这正合我意。我连说，不打就算了，看看臭电视罢了。可是李布却表示非玩不可，看得出来他的目的在于陈筠。陈筠的脸若芙蓉花开，显得妩媚动人，尽管她一再说，不会玩不会玩。李布并不罢手，他说打两牌试一下就知道，他几乎眯着兴奋的小眼睛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是不是。显然李布不会放过和陈筠坐在一起的机会，更何况这一次两个指头宽的距离。司机一直笑嘻嘻的，并不表态，他似乎相信李布会说服陈筠。果然不出所料，陈筠同意了，既然到这一步，我也无话可说。下面的事实是，李布又进一步提出了要求，就提出了我和陈筠搭对，司机和他本人搭对，理由是我的技术好，可以带着她。我嘴上乐意接受，但是我却想到这种同盟关系固然很妙，毕竟离题万里。
怎么办呢？我只得硬撑下去。因此整个的牌局差强人意，事实表明陈筠根本就不会玩牌，她屡次吃苍蝇不算，还将分数贴给对方。配合自然就无需多言了。
当然这牌局最后不得不解散（的确玩不下去），牌局散了之后，司机在我们的房间里聊了一会后就回房了，明天还有会，他说。陈筠在李布进卫生间的时候小声的说，她先去了。我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先去了。一个先，一个去。然后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会的（指打牌）。然后掉身就走出了房间。李布出来的时候，看见陈筠走了，他快活的说，你知道吗，刚才喝酒的时候，我有点不能自持了。他的意思显然还是陈筠。李布去年已经离婚了，好些日子没有碰过女人，喝了酒的陈筠妩媚动人弄得他心烧火撩的很是自然。
我笑着打他一拳说那你上啊，她一个人一个房间。
李布的脸上很兴奋，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能行吗，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只要你那个东西行就行。或许她巴不得呢。这话言不由衷，但还是脱口而出，这让我自己都觉得费解。或许是因为李布的样子让人同情吧。我不再理会李布，让他一个人搓着手在房间里，像一个困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