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甚好，微风不燥，暖阳不骄。整个人被暖融融的阳光包围，昨夜的疲倦仿佛也被这暖意驱得无影无踪。
据我估计，今日医堂诊脉的人应该很多，但还不至于到将我的医堂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步。我这打老远就看见医堂外围了一群百姓。
心里忽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唯恐又是那日尚书府的家丁又前来闹事。脚下渐渐加快，走的近了方看见人群里站着的是两位贵族的小姐和顾文轩。看起来三人好像起了冲突，其中那位身着石榴裙的盈盈少女此时正冷眼打量着顾文轩。
我见那少女身量纤纤，容颜清冷宛如弦月，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通身高贵气质，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她身旁的少女此刻杏目微睁正欲与顾文轩再说些什么。
未等她开口，守门的药童已眼尖地瞧见我在人群里，见我过来，他脸上大喜，忙喊道：“姑娘！你可算来了！”药童清脆的童音忽而响彻人群，打破了这一时紧张的氛围。那两位女子忽而听到药童一声清喊，便顺着药童的目光扭过头来看着我。见此情形，我也再不好在人群里躲着看热闹，便冲俩人微微一笑向医堂内走去。
“你就是沈素衣？”年龄较小的女子上下打量我几眼，语气颇为不善，那双杏眼恨不得在我身上瞪出个窟窿。
我回身瞧了她一眼，左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子还没长开，虽然满脸稚气，但是却挡不住这小姑娘天生丽质。只是瞧这脾性似乎过于急躁了一些，这倒是不好的。我不晓得她是哪家的官小姐，便只得笑脸道：“姑娘找我何事？”
那女孩冷哼一声，双眸里写满不屑与鄙夷，只见她白了我一眼后道：“我还以为沈大夫是个多妙儿的人，如今亲眼目睹，不过尔尔。”
我懒得理会她，不愿与她多纠缠，只能回道：“姑娘可是来看病的？若是的话，还请按规矩排队，若不是的话，还请两位向一旁让一让，别耽误百姓看病。”想必这两人在这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一旁得百姓早已敢怒不敢言。这我是理解的，民不与官斗嘛。
那小女孩听我说完，脸上顷刻间便有了怒意，只见她柳眉倒竖：“你敢在我面前摆架子？这京都的路，我纪如月想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管我？”
“如月！”那石榴女子忽而一声轻喝，“不得无礼！”
我在一旁轻笑，她若是有心阻止这纪如月，早就发话了，还等到她说完做什么，不过是装一下自己很通情达理罢了。
“长姐……”纪如月不满的嘟着嘴，瞪了我一眼后只得悻悻的不再说话。
“小妹顽皮不懂事，还请三小姐不要怪罪。”那女子双眼淡漠的扫了我一眼，身子依旧板直，并无什么请罪之意。
我心底冷笑，不知这两人因何在这闹事，她既无什么请罪之意，那我也不需要原谅。我转身望向顾文轩，问道：“顾公子可是送诊金来着？”
顾文轩点点头，挥手招过来一个小厮，那小厮手里端着一木匣黄金，我捡起一锭金子瞧了半晌，便吩咐药童将这黄金收进医堂内。见我收下，顾文轩却不急离开，转过身对那石榴红女子说道：“你还要闹下去吗？”
那女子丹凤眼扫了一眼顾文轩，没有作何理会，继而转向我道：“今日我与小妹前来是想为家父讨个说法。”我挑了下眉毛，细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来京都后得罪过谁。
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那小女孩叫纪如月，纪家。唔，原来是前几日那纪尚书的女儿们啊。见我眼神由迷惑转为清明，那女子唇角扬起，轻声问道：“沈姑娘可想起什么来了？”
我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她似乎未料到我还敢与她直视，黛眉不经意间皱了一下，我心内冷笑，嘴角噙着一丝冷意反问：“姑娘这话，素衣听不懂。什么叫向我讨个说法，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吗？”
那女子一愣，随即冷笑道：“姑娘怕是忘记前些日子家父请你去诊治的事情了。”我瞧了她一眼，纪尚书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纪如烟如今贵为二皇子的二皇妃，那小的又自称是纪如月，那眼前这位石榴红只能是二小姐纪如云了。
以前在京都时便听闻纪二小姐是个冷艳美人、心性高傲。如今一看，美人确实是美人，只是心性恐怕不单单是之前传闻的高傲。官家的女儿，同皇宫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没日没夜的玩着她们的那一点心机而已。
这纪如云忽而针对我，我才不相信她只是为纪尚书讨什么说法呢！
见她言语间满是得意，我缓缓问道：“二小姐，敢问我对老尚书做了什么？您就这般气势汹汹的过来讨说法？”
纪晓云神色忽而有些迟疑，咬了咬嘴唇便说道：“前些日子，我家府上王管家来请沈姑娘医治，沈姑娘不仅拒绝，还打伤了我家管家。导致家父病情更加严重，难道这事和姑娘没干系吗？”
这帮官小姐脑子都是水做的吗？我在一旁听得白眼不断翻起。一旁的莺时忙道：“你胡说，明明那日是那男人打伤了芳官，我家姑娘何时动过手？”
“莺时，”我冷声轻斥，莺时只能委屈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纪如云。“那日王管家来请人的态度并不友善，我也只是拒绝出诊而已，并未出手伤人。”
“未出手伤人？”纪如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随即向人群中拍拍手，那日来医堂的大汉忽而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来，他的半臂吊着，看样子是骨折了。
“沈姑娘，”纪如云指了指那大汉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瞧了那大汉一眼，那大汉有些惧怕我，眼神躲闪着垂下了头。那天我出手并不重，根本不可能骨折，抬眼瞧了一眼纪如云，她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她既不仁，我又何惧。
“二小姐既然坚持这是我伤的，那不如派人请太子和长公主过来可好？”我笑道。
纪如云眼神有一丝慌，忙道：“请太子来作什么？”
“难道王管家没告诉二小姐，太子殿下和长公主亲眼目睹全过程吗？”我顿了顿道。
纪如云冷眼瞧了我一眼，她若不傻，就会知道当今太子和长公主在我这一边，她定讨不到一分好处。萧纵虽然权势大，但是跟太子相比还是不够看，以卵击石而已。
换句话说，楚皇一日不去，太子永远在萧纵的头上。
纪如云晓得这个道理，只是深吸一口气后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别以为太子会护得了你一世。”我轻笑，丝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怨毒的目光：“护不了一世，护得了这一时也是好的。”
“我们走着瞧。”纪如云咬着牙，恨不得将我嚼碎吞下腹中。我轻蔑一笑“承蒙二小姐厚爱。”
她嘴角扯起一抹笑，转身轻哼，带着尚书府的人很快离开了医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