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狂风呼号,深秋的金陵城也显出了萧索的味道,入夜后则更添了一分诡异。
温家东厢人头攒动,温夫人抱着了无生气的二儿子,哭得歇斯底里,一边的温老爷也几乎站立不住,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场风寒就要了儿子的命,更想不到他堂堂温氏医庐百年来的信誉竟救不回自己的儿子。一边的下人仆妇们也是跪在地上隐隐啜泣,整个房间里死气沉沉,仿佛床上双目紧闭的少年一走,也带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趁着风雨疾步而来的老太太,来到床边,她最疼爱的孙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任意摆弄,她一把推开了儿媳,温夫人脚下无力,跌坐再地却是无力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孙子安置着平躺好,又轻轻的为他盖好被子,再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看着这一幕,温老爷也于心不忍的转过头去,却刚好看到大儿子大儿媳衣冠不整的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温老爷又别过头。
这时老夫人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当家的,书寒新丧,一切都按着规矩来吧。只一点,我孙子不能没有人陪着。”闻言,温老爷微怔,他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的母亲说:“母亲的意思是?”老夫人在床旁坐下,目光沧桑浑浊的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说:“你们也别在这呆着了,该做什么就去做,福泉你安排下去吧。”管家福泉听着,便呆着下人们去准备殡葬事宜了。待到大家都离去,屋子里就剩下了温老爷夫妇,大少爷夫妇时,老夫人说:“书寒没有娶妻,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就这么走了心中必然有憾,你也是疼他的人,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开着他孤苦无依吗?”听这话,大少爷温凌寒和妻子薛可依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一股胆怯的味道。温老爷答道:“母亲的话儿子明白,可是现下事发突然,一时也找不到刚过世的女娃呀。”老夫人抬起苍凉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儿子,温老爷顿感一股寒意顺着自己的脊背攀上了脖颈。“难道.难道母亲的意思是.活人冥配?”温老爷话刚出口,就引来薛可依一声惊呼,她害怕的往温凌寒身边靠了靠。温夫人则是站起来说:“不行,温家百年基业起于世代悬壶济世,做的是济世救人的营生,活人冥配实在是太过荒唐,这么损阴德的事情,倘若书寒还在他是断断不会同意的。”平时温婉贤惠的温夫人极少如此情绪激昂,她的话引来老夫人的冷哼:“温家做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当家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找人去问问,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说完看着床上安静的温书寒,俯身以自己的额头在他额头轻轻的碰了碰。然后起身离开。
温夫人看着自己的沉默不语的丈夫,喃喃自语道:“荒唐,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