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啥时候造反啦?”门帘被重重掀起,外面回风卷裹着雪花一拥而入,郑闶闷哼声跟着传来,众人都是眼睛明亮的人,又在里面比较黑暗的地方,正看见雅珞的俏足在郑闶的小腿上留下一个脚印……那是对他“鬼鬼祟祟”提醒屋内众人的惩罚。
众人闻听她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俱都面面相觑,张良艰难吞了口口水,这丫头太刁蛮,苍狼其没有人不让着她,便是李寇也素来不跟她计较,不知道这次得到这个可以拿出来“威胁”的消息她要怎么闹。
“怎么了?要回匈奴去?”李寇斜靠在软塌旁边,眯着眼睛闷闷问了一句,心下甚是纳闷这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吵着要回草原去。
“干嘛?不要我了啊?”雅珞不知在外面闹什么了,满脸都是绯红的颜色,汗淋淋的琼鼻上也亮晶晶的,到底是草原女儿家,不管满屋子的大男人,径直走过去奖李寇的温酒捞起来便喝,好闻的香味钻进李寇的鼻子,张良陈恢急忙后退几步去,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李寇有些郁闷摸摸鼻子,这丫头也太剽悍了一些,怎么这话听着好像自己抛弃了她一般:“那你来找我们干啥?”
“嗯,我想宓谣了,想阿琪了,快说她们在哪儿,你们大男人臭烘烘的跑出去打仗,我要找她们去!”或许是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或许是真的口渴了,温酒罐子在雅珞手中,李寇伸手想要拿回来,雅珞将身子一转,便坚挺的胸脯挡在半路上,仰头将半罐子酒水吞完,她才砸吧砸吧着嘴巴向李寇提出这个问题。
“不早给你说了么,她们回咸阳了,要不你现在出发去咸阳?”这个草原女子美则美矣,单心性着实让人摸不透,留在身边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不如让宓谣去看着才好,再说自从分别后就再也没有听见宓谣姐妹俩的消息,李寇也甚是想念,若雅珞要去寻找,便带上一封书信也好。
“算了吧,宓谣姐姐绝不会回咸阳,也就你才相信她现在在咸阳的。”雅珞撇撇嘴,李寇在草原上给她的印象太深了,现在李寇跟她说话,她先要考虑的是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以前问起宓谣时候他总说回咸阳了,但雅珞根本没有相信,这一次更是撇撇嘴趁机打击李寇,想着就气你,狠狠的气你,看你说实话不。
“主上,宓谣姑娘很可能果真是没有回咸阳的,或许……分别时候她没有说要去的地方。”英布在第一次雅珞没有相信李寇所说宓谣回咸阳时候便也心下思量过了,这些天她看着李寇一个人劳累奔波,又看看雅珞在李寇身边,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会吧?她……她说是要回咸阳的嘛,难道她又找了个地方躲着去了?”李寇在雅珞不相信的时候没有想过宓谣哄了自己,单英布说出来,便他心下动摇起来。
“宓谣姐姐何等人物,哪里会跑回咸阳去受那污浊的气息,再说你们的皇帝现在恐怕也感觉自己不行了吧,宓谣姐姐这样的人物,回去之后还不要给他指派着找一个好人家嫁出去?联姻在草原都很常见,更不要说花花肠子那么多的中原人了。”雅珞撇撇嘴,她现在既不说自己是草原人,也不承认自己从此就跟草原决裂,反正老是这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李寇只恨得牙根痒痒却拿她没有办法。
眼下李寇早对雅珞的模样麻木了,趁机打击打击自己也没什么,语言上的挑衅,用沉默来回答便是,却雅珞这番话说出来时候,他也暗自点头,看了看英布道:“或许果真还是这样,皇帝老了,身边也没有多少女儿伺候着,这一次李由那厮不是有大功么,若宓谣在咸阳,说不得他老人家龙心大悦与李斯再次联姻还说不定!”
雅珞又撇嘴,心说你才知道啊,却李寇忽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娘的,怎么见了苏角老子也没问问,这丫头,下次见面定然要找她好好问问才是,嘿,居然咱还蒙在鼓里没有想到!”
灌婴是没有见过宓谣的,眼看李寇前所未有的模样有些发愣,他比不上张良陈恢二人的心思缜密眼见事有不谐也不发问,低声凑过去像旁边季布问道:“季布将军,宓谣何许人也?似乎……是皇帝的女儿?”
季布难得露出另一番模样,有些感慨道:“我也只见过这位公主一面,主上与她从草原杀出来的,或许另有隐情不定,要不你去问问英布?”
灌婴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笑骂道:“没发现季布将军居然也有蛊惑人心的小心思,嘿嘿,恐怕你还比我急着要知道事情原委罢?”
季布也不否认,一笑叹道:“看上去这位宓谣公主着实配得上主上,然现在主上大业未成,这宓谣公主又是皇室女儿,若她心向朝堂,说不得主上的大事咱们须要计较计较!”
灌婴登时便肃然起敬,这等小事上面也要给李寇考虑,难怪能与英布列为苍狼其李寇最得力的两员大将,却他自己也不是笨人,皱眉想了想有些为难摇摇头道:“比较难办,主上心里除了打仗恐怕唯一能有些印象的便是这位公主,若要咱们找其他人来,恐怕有些不合适!”
季布诡秘一笑,用下巴指了指双手支着雪白下颌忽然发呆的雅珞,灌婴更是惊讶,难不成这匈奴女子最终还回做了咱苍狼旗的女主人不成?
“可她毕竟是匈奴人,咱……咱苍狼旗弟兄们,能服她么?”灌婴想了想,又像季布凑近了几步去,两人便相当于相互咬着耳朵低声私语。
“谁说苍狼旗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呢?难道两个不成么?”季布笑呵呵说了一句话,灌婴登时明白过来:相互牵制!
这个相互牵制的过程,除了雅珞还真没有其他女子能够有资格,以匈奴苏勒延部的小贤王对抗大秦的公主,虽然欠缺了那么一点能撑腰的资本,却总归是代表匈奴的一股力量,往后李寇要举旗起事或者大势所趋之下可能大秦皇室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单皇位稳固之后,后宫密谋不会间断,有雅珞在,便嬴氏多了一个无处不在的暗叹,相反有宓谣在,李寇若要对匈奴用兵,雅珞也不可能添多大的乱子。
“可主上能答应?”灌婴也想着这个法子好,总不能以后大伙儿高高兴兴造反呢,皇室的公主跑出来说不行吧?单转念一想,属下说什么也只是一个参考意见,关键在于李寇怎样看待自己的感情问题,若让他接受季布的这个主意,那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呢!
“不急不急,这事儿不急,慢慢来,总归这苏勒延部的小贤王是不能回到毡帐里去,主上大才,难道还不能政府两个小女子?”张良嘿嘿的笑,坐在两人身旁时候低头去拿火堆上的酒壶,嘴里这般低声念叨。
“可是先生,要是主上想明白咱们这个提议的意思,那咋办?”灌婴性子便是这般,有的时候不如别人好使,张良看了看李寇似乎胜券在握一般一笑,却见英布站起身来率先想门外出去。
“主上,属下等先出去准备出征事宜啦。”张良陈恢两人一愕,继而明白英布的心思,方才他们三人的说话,这个沉默不语的大汉已经听见,从现在气便就开始实行了……单独留下雅珞在李寇身边,慢慢培养起感情来,总不至于即便是往后两人在一起而李寇宠爱宓谣更多一些。
“臭男人!”雅珞脸色通红,恨恨不休向给张良陈恢目光拽出去的众人背影瞪了一眼,却转头来娇媚神色忽然爬上双颊,李寇笑呵呵看着出门去的众人,满心思都是想着宓谣究竟去了哪儿,哪里回料到别人的心思,果然雅珞一见李寇的脸色便大恨起来,雌豹般跳起来伸手在李寇胳膊上重重一掐,刚才还桃花潭般的俏眸中尽是不甘。
“你个臭丫头,干嘛掐我?”李寇吃疼挥手,雅珞急忙跳了开去,那手臂看上去不是很粗壮,却上面的力量更撞死一头熊,自己哪里能禁受得住他这一下,却口中委屈道,“臭李寇,死李寇,人家舍弃家园跟你到这尽是风雪的地方来,好歹宓谣不能这般照顾你,为了你苍狼旗的大纛,明知上面要沾染不知多少族人的鲜血,还是给你一针一线绣了出来……你就一点儿也不能记着我的好!”
说着,不知是果真记起了自己现在算是部族不能回流浪在异乡的身子,悲从中来眼睛便都红了,李寇头刹那有背篓那么大,这丫头似乎是自己的俘虏吧?怎么好像现在是她随时吃着自己?
却也心下有些不忍,明知两个民族最终是要殊途同归的,却现在不得不为了各自的活路而挥剑厮杀,便是雅珞以前是大秦人的敌人,单目前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丫头,李寇伸手去拍拍她肩膀喟然叹道:“好啦,你的好,我自然是记着的,苍狼旗有你的功劳在上面,将来与你苏勒延部交战,便卖你个脸子尽量少杀人总成了么?”
雅珞心下窃喜,李寇对待敌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若将来有一天他出征草原去,遇见苏勒延部的族人能活一个也便是好的,当下转嗔为喜坐过去在李寇身边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过说不定苏勒延部还会反过来让你抱头逃窜呢,总归这是个人情,嘿嘿,我要还给你的。”
李寇一见她抱住自己的胳膊便警惕起来:“怎么说?”
雅珞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两只手十根手指全部放在他胳膊上去,却也不用威胁只清清淡淡道:“你若能陪我出去玩半天,我便告诉你宓谣在哪儿!”
李寇惊讶,详细看了看雅珞的俏脸不确定道:“就这么简单?”
雅珞也不生气,满脸都是严肃低下头去低声道:“就这个要求……也就能有这么个要求啦。”
见她肯定,李寇哪里会去管后面叹息般半句话的深长意蕴,一跃而起便向门口窜去:“快点快点,半天时间不是很长呢,这要抓紧了。”
雅珞头是低着的,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欢快答应一声便也跟着出去,但闻雀跃声音叫道:“快点快点,我要玩那个雪橇,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