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并非哀家之子
月黑星疏，夜色缱倦。嫪毐搀扶着赵姬在御花园漫步，愈走愈远终只剩一条窄道，两个人儿。
两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洗涤而坐，低声轻语，远方轻微的呼唤声并没有落入两个人的耳里。
“流渝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宫女小幽的声音有些雀跃。原来今个下午寝宫内不知从哪儿跑进一只兔子，阿房看着喜欢，留在身边玩耍，哪知一个不留神兔子不知跑去了哪儿了，阿房跟小幽寻了一路，才在御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被卡在树洞中的小兔子。
阿房小心的将兔子从树洞中抱出来，搂再怀里，满心的欢喜，有时候一只动物往往比一个人更让人开心。
“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一会王上找不到人又该生气了！”小幽在一旁絮叨。
“恩！”阿房应了一声，两人向回走去。
阿房毕竟还是年轻的人儿，一路之上不停的逗弄着兔子，还不时咧嘴笑笑。
“夫人，前面好像是太后娘娘！”小幽压低声音说了一路。
阿房抬眼顺着小幽的目光看小，一男一女的声影印入眼帘，眯着眼睛细细辨别，笃定那女子确是赵姬，而她身畔的那个男子从不曾见过，却从那同吕不韦极为相似的身形上能判断出就是这些时日流言中的男主角——嫪毐。
“夫人，咱们要不要饶路走？”小幽轻身问了一句，这宫中的规矩她是懂得，在这儿知道的东西越少越好。
阿房摆手，示意小幽噤声，矮下身将兔子放在地上，任由着兔子消失在黑暗之中，起身撩起裙角，向前走了两步，依稀辨别着赵姬同嫪毐的谈话，她本就想见一见这当朝的太后，而今在这个时机却见他们两人在月下相谈，料定必不是欣赏月色那么简单……
“太后娘娘，何事不能在甘泉宫中说！”嫪毐狐疑的问了一句。
“哀家现在正处失势之秋，甘泉宫到底有多少人是秦王的耳目，哀家不得而知！”赵姬轻叹了一口气。
“太后娘娘同王上始终是母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哀家要和你说的正是此事！”赵姬冷冷甩出一句。
“哦？”嫪毐有一丝狐疑。
“秦王并非哀家之子！”赵姬一字一顿说出这一句。
嫪毐惊愕的半晌回不了神，赵姬看着嫪毐模样，苦笑一声接着说：“哀家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个青楼妓，女的儿子！”
“这……这……”嫪毐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怕是天下间最大的谎言，最大的罪了！你认为秦王是顾忌与哀家的母子之情，说到底他怕的不过是这弥天大谎暴露于人前！”赵姬的声音有那么丁点咬牙切齿：“哀家苦苦谋划这么多年，最终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嫪毐听着赵姬的话，想问个通透，又不敢开口，怕一不小心再次惹来来个杀身之祸。
赵姬看着嫪毐的模样心下通明，幽幽地解答的他心中的疑惑：“天下都知道吕不韦携先王逃回秦国之时，哀家母子沦落民间，直至先王登基方才回朝！可是有谁知道哀家之子早在民间便以被害，现在的不过是吕不韦同那贱婢之子！”她终是不敢说出全部的事实，有些事情一旦出口她也无法控制。
“那太后怎能甘心！”嫪毐听着对赵姬有一丝怜悯，原来她也只是个丧夫丧子的可怜女人。
“哀家是不甘心，可哀家斗了这么多年又能怎样，终还不是只能认命！不过东方白那个臭小子也别得意，就算没有哀家他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
忽然间一个轻微的叫声响起，赵姬和嫪毐心中一惊，抬眼望去，两个身影远远的跑走了，细细辨认了半晌，赵姬才幽幽说了一句：“是她！”
“太后用不用追！”嫪毐急忙问赵姬，在咸阳宫呆了这么久，他渐渐明白很多时候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姬摆手，挑起一抹奸笑说：“不用！由得她去吧，咸阳宫中有话不能的说的感受，不能只哀家一个人担着！”
“可是……”嫪毐依旧是担心，如此大事若是传了出去，杀人灭口近在眼前。
“不用担心！那个丫头不会说，也不敢说！这宫中的人和事哀家日后在慢慢告诉你吧！”
嫪毐点点了头，扶着赵姬往甘泉宫走去，明月当空忽而想起，赵姬和他说这个天下最大的秘密，终是别有用心，他嫪毐知道这个秘密就表明着有朝一日赵姬若是有什么插翅他必是陪葬的一个，也表明着他若是有朝一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局注定只有死。原来她不过是用这件事将他牢牢地系在身边，让他挣扎不得，这个女人的心终是他猜不透的……
“小幽，你没事吧？”阿房跑去很远，才敢回头张望，见没人追上来，方才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没事，刚才不知哪窜出来一只野猫吓了我一跳，幸好他们没发现！”小幽也扶着大树喘着粗气。
过了良久两人才将气息调整过来，小幽当下后怕，低头不语，跟在阿房的身后往寝宫走去，时不时还用余光瞟着阿房的表情。
一路之上，阿房无语，她从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原来他就是东方白，原来他就是第一个肯带她走的人，原来他就是她从不曾忘记，可他的苦到底是有多深，才不肯告诉她真相，让他们错过那么多，那么多。
现在想来她当真觉得自己太笨了，他若是嬴政，怎么会只清楚的记得她同东方白发生的一且，却记不起她同真正嬴政之间的故事呢！？
这样的事实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地方，究竟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不能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