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最是薄情帝王家
夜间，阿房独自躺在魏流宫的软榻上辗转不能眠，原来她早已习惯有他在侧的日子，他和她本就有漫长的一生要度过，原来他这一次，又能怎样，况且李斯说的及对，国难当头，她怎当的起这祸国殃民的头衔。
又辗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睡意，阿房索性起身，站在窗下，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儿眺望。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国难当头，又何苦为我劳心！”
长夜漫漫阿房不知如何睡去，翌日醒来的时候，这几年伺候阿房的宫女小梦早早煎好了安胎药温在炉子上。
阿房蹙眉，问道：“今日的药怎么这么早，每日不都是晌午才端来的吗？”
小梦故作神秘的道：“夫人你可是不知道，早些年也有怀了子嗣的夫人，都莫名奇妙的流产。那会子都传言是争宠的夫人下的毒手，夫人早前住在王上那儿，用的王上的私厨，这些事自是不必理会的。现在夫人回到魏流宫用的那都是御膳房统一的总厨，自是要小心一些，所以啊，奴婢特地早早地把药煎好端了回来。”
阿房苦笑，经了昨日的事，心思自是放不到小梦的话上，只淡淡应了一声：“哦！”
这些年阿房待这些宫女奴才是极好的，宫女们倒是也比其他地方放肆一些。小梦很习惯的忘记看阿房的眼色，接着絮叨：“那会子尹敏夫人尚且得宠，宫中都传是伊敏夫人干的呢！”
“好了，小梦你先下去吧。这些话日后还是少讲！”阿房不悦地说了一句，她最厌烦的就是说三道四之人。
小梦讨了个没趣，吐着舌头退下了。
然而听着小梦提起伊敏，心中忍不住感叹：“最是薄情帝王家，自古花无百日红。”当年最是得宠得势的伊敏，最终也不过是落个独守空闺，孤老百年的下场。原本打算与嬴政重归于好的心，又悬了起来。若是早早能料到有被弃之不顾的一天，那她还不如早一天放手，让自己彻底死心。
阿房守着这宫殿，愈发的烦乱，偶见桌子上放着楚服早年送给她的小玩意，当下决定去她那儿走走，找个人说些体己的话儿。
来到楚服宫时，这儿倒是没什么变化，楚服也一如当年般恬静。看见阿房来了，倒是忍不住欢喜，急忙命人备了茶点。
“你的是我听说了，本还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先来了！”楚服道。
阿房苦笑一声，道：“这咸阳宫就是藏不住事儿！”
楚服盯着阿房，半天憋出一句：“到了今日你恨不恨我！”
阿房摇头：“有什么恨不恨的，若不是你，有些事我可能错过了一辈子！”
楚服脸色微微发烫，当年的事虽说是为着阿房打算，但是看见她时，她还是没由来的心虚。
阿房看着楚服的难色，淡淡笑了笑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难得找你说些体己的话儿！”
楚服心领阿房的心思，亦是淡淡笑了笑，良久幽幽对阿房说了一句：“流渝夫人，你可曾想过这未必都是王上的错！”
“是与不是，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阿房赌气似的说了一句，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原谅他，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坎儿怎么都过不去。
“流渝你也是在宫中长大的，这后宫的事怎么看的如此不通透！？莫说是一朝君王，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况且这些年王上待你如何，也是有目共睹！”
阿房脸色有些微红，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又不是真正的公主，这个中的事，又怎比得过楚服通透。苦笑一声并不答话。
楚服瞧着阿房那模样，忍不住轻笑，说：“现在看来，你对王上的感情倒是越发的深了，我们身为女人一生能找到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男子并不容易。有些事让它过去也就算了，我相信经历此事王上只会对你越发的好！”
“希望如此吧！”阿房又叹了口气。
“王上亲政在即，长信侯造反，流渝你倒是更应该安心养胎保护好你腹中的孩儿！”楚服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
“这些同我孩儿有什么关系！”阿房脑海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现在身怀龙嗣的只有你同棱儿，棱儿出身低微，不足为惧，只有的腹中的孩儿才能成为有心之人的绊脚石。所以他们可能用尽手段让你孩儿胎死腹中，以此要挟王上，或者以此呈书上表，王上子嗣缘薄，不足以传世千秋！”
阿房抚摸着以微微隆起的小腹，就算不能任何缘由，她身为母亲也是会尽全力不让人伤她孩儿分毫。但是面对楚服，仍然是叹息一声：“没想到区区一个孩儿，竟然如此重要！”
楚服没细巧阿房的心思，接着道：“阿房，你腹中孩儿一定要是男孩，一定要是！”
阿房垂眸，淡淡的说：“朝堂之事，何时要沦落到要靠女子，婴孩来管！”
“自古帝王家都是如此，若然你明丽晓事王上将少忧心许多！”楚服的话同李斯如出一折。
……
两人絮叨至傍晚，阿房方才起身告辞，一路之上琢磨着李斯同楚服的话儿，心中暗叹她当真是不够体谅她吗，还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被他宠着，习惯了他的身边只有她自己。
夜深了，阿房依旧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远处向此眺望，阿房忍不住想到：“东方白，你此生只为夏阿房的誓言到底算不算做到了？”
忽然小梦看着愣愣望向窗外的阿房，顺着她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忍不住说了一句：“王上待夫人真是极好的！”
“小梦，连你都感觉是我任性了吗？”阿房苦笑一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