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寻你回来
左右侍卫当下有些愕然，不敢动弹，这宫中嫔妃犯错受罚，向来只是禁足，发抄女戒，亦或者抄写佛经。仗责素来都是惩罚犯错的宫女太监，嬴政今日居然要仗打向来受宠的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朕亲自动手！”嬴政又吼一声。
左右侍卫当下才反应过来，驾着环儿出去，一时间环儿也没反应过来，待到板子噼里啪啦落在身上，才悲戚哭豪出声。
方此时，嬴政才反应过来，愣愣看了一眼怀中的阿房，讪讪放了手，只说一句：“好好休息吧！”便起身离去。
一出寝宫便一拳打在石柱之上，殷红迹迹亦不觉疼痛，想不到自己竟是这般没用，适才太监偷偷来报阿房同环儿在寝宫发生争执，他竟然未说一句便将三公九卿扔在信宫，起身奔来，拥她入怀。为什么每次想放手，却都被她的点滴牵动。
他不曾注意，他的这个举动落在跟出来的阿房眼里。
这一夜，嬴政在信宫琢磨着今夜去哪儿就寝，却见阿房大步走了进来。
“身子不好，就多注意休息，来这儿做甚？”嬴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一些。
阿房却是笑了，走上前去，用那芊芊玉指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这样简单的动作重拾起，这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温暖，那团温暖这从着火苗变成团团熊熊火焰，嬴政极力克制着内心最深处的澎湃，淡淡问一句：“你这般是作甚？”
阿房轻笑，在他身旁施施然落座，窗外的明月将两人笼罩在云烟之间，仿佛却见两人身后两道金光闪过，好似一龙一凤猛冲天际，盘旋，纠缠，却又分离。
只听阿房低语，道：“你可曾记得你曾许我一事，至今尚未办到？”
嬴政垂眸深思半晌，迷茫问道：“何事？”
“你当日答应我，天下大定便准我离宫，如今这天下已经平定！”阿房挤出牵强的一抹笑意，这个地方她呆不下去了，她没有勇气看着他们走到陌路，走到生死不相随。
嬴政的喉头有一些发紧，他记得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想要的每一样东西，却独独忘了这一句。
滴漏划过一格，嬴政方才，凄然开口，道：“好！待朕祭天归来，便亲送你离去，你想去何处？”
“漠北！”
“也好！有流渝照顾我也安心！”嬴政长叹一口气，起身离去，不让她看见他眼中的晶莹。
猛然一双瘦弱的手，从后面紧紧将他抱住，耳边响起一句：“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温暖！”
良久嬴政掰开阿房的手，道：“既然要走，就别这般不舍了！今夜随我去个地方吧！”
这一夜嬴政掌灯，阿房跟在身后，两人漫步在曾经熟悉的青石路，他要带她来的地方竟是曾经藏匿九鼎之处。
借着微弱的灯光，嬴政指着那一行小字，道：“这句誓言我担的太累，你受的太苦！”
阿房哽咽，轻问：“你可知为何苦？”
“许是因为我的力气还不够！”嬴政双手再一次抚过那行小字。
阿房却是摇头，只道：“那是因为这句誓言，一早就架在江山之上！”
嬴政别过脸去，不忍在看。是啊！他的誓言在这九鼎之上，天下重器之上，一早便意味着他们之间先有的应是这江山。而江山本就是天下最沉重之物，最寂寥之物，哪又再能承担的起这感情。
“你有多恨我？”阿房轻笑着又问。
嬴政长叹一口气，道：“你所做所为我都懂，说有多恨那是假！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恨自己不能多等一刻，等到天下大定再拥你入怀。让你白白受了这么苦！我所不能的，只是无法面对你，我因恨登上这王位，我可以牺牲天下人，将这一切扫平。可是没想到天下仍在，牺牲的却是你。从那一刻起我便觉得我这一生都白活了！”
“没事，等我走了就不会这么累，这么难了！”一点泪珠，从阿房的眼角滴落嘴角，原来累是苦的。
嬴政惨笑，将阿房的手扣入掌心，轻声问：“等我想通了，寻你回来可好！”
“恩！”阿房用力点了点头，又说：“上半辈子我走的太快，下半辈子我再也不走了，就在原地等你追上来！”
“你答应我，就算这一世我没找到你，他朝我百年归老后，你要来皇陵寻我，那有我们最初的美好！”
相拥无语两行泪，化作天边那片云。
翌日退了朝，小梦便来报，道：“禀皇上，流渝夫人今日清晨，自行选了处西边的宫殿，半了出去，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
“无碍！由得她去吧！你挑些她喜欢的东西送去，帮她好好收拾！”嬴政淡然的说。
小梦看着嬴政的神色，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变得与往日不同，却又不知是什么。只得按照吩咐，选了些物件送去给阿房。
阿房病重康复以来，小梦觉得只有这一****的眼中没有悲哀，没有忧愁。
“小梦，这些都是皇上的日常喜好，你要一一记住了！还有皇上患有哮喘，平日里别总让皇上吃那么多辛辣之物！”阿房将嬴政的喜好一一列在纸上交给小梦。
小梦拿着那清淡，摸不清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笑着一一点头答应。
阿房站在窗下，遥望着信宫，在心中喃呢“幸好！幸好你没为我脱下这一身龙袍，而是给我最沉重，也是最伟大的爱！
这一日，阿房笑意盎然的问小梦：“你觉得两个千年的距离算什么？”
小梦狐疑，道：“必然是生死不相逢！”
阿房却是摇头，道：“两个千年是爱的开始！”
小梦更加是不明所以，听不懂阿房在乱语些什么，再问，阿房却是不肯在答。只同个孩子似得，看着小梦带来的物件，不停夸小梦眼光好，这个她也喜欢，那个她也爱。
阿房开心，因为两个千年真的算不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