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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侠骨柔情(2)

宿舍外的林荫道。正是下午上班时分,行人很少,两个恋人敞开了心扉。雷锋在回忆了他9岁那年要求参军,一位解放军连长送他钢笔的事后,说:“那位连长叔叔给我的印象太深了。现在,大家说我捐款、做好事不留名,可那位连长呢?他留下什么了?没有,什么也没有!我还拍了那么多相片。以后,我死了,人们还可以通过这些相片来认识我,怀念我!可这位连长呢?我相信,他什么也没留下。直到现在,我还没找到他……”小易为他的真挚所感动。她觉得:雷锋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常人无法比拟的人,一个非常高尚的人!她问:“事情过去12年了。如果,今天他站在你面前,你能认出他吗?”雷锋说:“我一眼就能认出他。”小易又说:“现在报纸上到处在介绍你的事迹。为什么他没来找你呢?”雷锋分析:“这有几种可能:第一、他就是这种施恩不图报的大好人,做的好事太多,把这件小事给忘了;第二、我那时候的名字叫庚伢子,现在叫雷锋,再说,我也长大了,他对不上号;还有一种可能,我就不愿说了。”小易替他说:“当时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后来又有抗美援朝,他也许……”雷锋沉痛地接嘴:“牺牲了。”两人都沉默了,似乎在为那位牺牲与否的连长默哀。雷锋继续说:“我一家五口,只剩我一人。我要加倍努力,样样跑在前面,才对得起死去的亲人!才对得起那位不知名的解放军连长,对得起所有关心我的同志。所以,我当兵,是要当一辈子的!以后,我要当军官,当将军,当元帅!”小易很吃惊:“啊?”雷锋动情地说:“除非我伤残了,牺牲了!否则,我是不会退伍的。无论如何不会离开部队。而部队是要打仗的。外敌入侵了,灾害来了,人民的军队就要冲上前,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保卫我们的幸福生活,保卫祖国的领土主权!军人要随时准备牺牲……小易,我今天来看你,就是要对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小易不知所措:“雷锋,你……”雷锋问:“这一切,你想过吗?”小易也完全冷静了。她重新端详雷锋,觉得雷锋英姿飒爽,真是一位胸怀大志、威武雄壮的军人,能赢得他的爱,今生足矣!她说:“我想过。雷锋你别说了,我等你。”雷锋忘情地握住她的手:“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我还是一句你送我参军时的老话:‘我参军以后,我们会继续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今天,我再加一句:‘我心里只有你!’为了慎重起见,我把连长叔叔送给我的钢笔转送给你。你见到它,就是我在对你说话。”面对如此珍贵的礼物,小易很感动:“雷锋,我理解,我会等你一辈子的。”面对这样痴情爱着自己的姑娘,愿意为自己牺牲一切的心上人,雷锋的感情汹涌澎湃,他觉得自己是遇上了知音。小易太美好了!他不能让她这样无尽期地等待。他说:“用不着。”“为什么?”小易吓了一跳。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我心里只有你”,现在我说,等他一辈子,他又说,用不着!是不是听错了?她看看雷锋,雷锋的神态一点也没变。她站住,不走了。雷锋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小易没跟上来,连忙回头:“你怎么啦?”小易绷着脸:“怎么啦!?人家说等你一辈子,你说用不着。我,我还死乞白赖地跟着干什么?”雷锋扑哧一声乐了:“什么呀!我是说,用不着等一辈子,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我就会把你娶到我们雷家来的!”小易听雷锋这样说,心里甜丝丝的,立即破涕为笑,故意说:“你坏死了,哪个要到你雷家当堂客!”

傍晚,小易送雷锋至车站广场。两人挥手而别。

这次分手以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在爱情问题上,雷锋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分得清主次的青年。

雷锋出差在外,陈雅娟、邹静坤也没忘了他的嘱托,星期天一大早,就来看望烈属张大娘。张大娘见来了两个花骨朵似的女少先队员,高兴得嘴都合不上:“啊,这俩孩子!快过来,奶奶好想你们啊!”陈雅娟说:“奶奶,今天,我们还代表雷锋叔叔向您问好呢!”邹静坤五指并拢,举过头顶:“奶奶,敬礼!”一句话提醒了张大娘:“雷锋?哦,我知道,我知道。上次街道读报,报上有他的相片……”陈雅娟说:“奶奶,雷锋叔叔现在有任务,他说改天来看望您老人家!”张大娘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他也是个苦孩子呀!从小就没了爹妈,可遭了老罪了!现在当了解放军的好战士,一个心眼儿精忠报国!给老百姓做的好事说不完,道不尽!听说要选人民代表了,我想选雷锋当人民代表!”

人民群众的心是相通的。建设街小学的赵老师领着孙桂琴、李英敏等几个少先队员,带着正式介绍信,到运输连连部,慎重表态:“我们全校师生经过讨论,决定推选雷锋辅导员为抚顺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特地派我们来部队征询,看看部队有什么意见?”高士祥说:“哎呀!这,这是好事呀!上个星期,运输连驻地的街道也来了人,要求选雷锋当人民代表!”赵老师说:“啊?这说明是众望所归嘛!”高士祥真诚地说:“赵老师,这件事很使我们感动。人民群众心里装着子弟兵啊!”赵老师更真诚:“子弟兵和人民心连心啊!再说,雷锋同志确实很优秀!”高士祥痛快地答应:“赵老师,我们一定把你们的意见向团里汇报,请示团首长。”

运输连的汇报刚到团部,团部机关也收到了抚顺市人大常委会的通知,说给工程兵十团一个人民代表的名额,要求抓紧选举,尽快把名单报去。十团现已完成钢厂施工任务,转到郊外上哈达地区为一家军工厂修铁路专用线,施工十分繁忙;选人民代表又是体现人民当家做主的一件大事,必须办好。韩政委根据这个具体情况,马上召开团党委会研究,提议:以人民的名义推举雷锋为全团唯一的候选人。在第二天召开施工动员大会前,临时增加一项内容:选举雷锋为抚顺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在第二天的大会上,赵玉瑞向全体官兵宣布:“同志们,没开会之前,根据抚顺市人大常委主席团的通知和团党委的决定,我们先选举一名出席抚顺市四届人大的代表。我向大家通报,运输连驻地的人民群众和建设街小学的师生已经向我们部队提出要选雷锋同志当人民代表的建议。团党委经过研究,认为民心不可违,全体同意推举雷锋为唯一的候选人。现在,全团官兵都在这里。大家酝酿一下,然后选举。”台下席地而坐的官兵们响起嗡嗡声:“选雷锋,没说的!”“雷锋,好样的!”“雷锋是咱的好榜样!”“雷锋长得俊,能代表部队形象!”引起一片笑声:“哈哈哈……”“你这话说的!雷锋文武双全,专做好事,像个人民代表的样儿!”雷锋坐在队伍前面,他微笑地看着他这些可爱的战友们,频频向大家点头示意。赵玉瑞看看差不多了,高声问道:“选举雷锋同志为抚顺市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大家有意见没有?”

施工部队千余官兵一声吼:“没有!”赵玉瑞又问:“同意的请举手。”“呼啦”一下,全体官兵都举起了手。雷锋眼里潮乎乎的,看着这“手”的森林。韩政委大声招呼:“雷锋!大家选举你当人民代表,你有什么意见?”雷锋站起来,给团首长敬个礼,又转身给全团战友敬礼:“首长和同志们信任我,抚顺人民信任我,我是不会辜负这种信任的……”

当赵玉瑞把《人民代表证书》交给雷锋时,雷锋激动地紧紧把证书捧在手中。

雷锋当选后,抽空来看望烈属张大娘。他远远地就向大娘挥手:“大娘,您老好啊!”张大娘一时愣住:“你是……”“我是运输连的战士,叫雷锋。”“我说咋这么眼熟,真是你呀!进来,进来,快让大娘好好看看你。”雷锋说:“您的儿子为国光荣牺牲了,您就跟我的亲娘一样!”老人用衣袖抹了抹眼睛,笑了起来:“可就是呢,我见了你们穿军装的,就像见了我的儿子那么亲,打心眼里乐。往后,衣服袜子破了,就拿来,大娘虽然老了,给你们缝缝补补还行。”雷锋一边帮大娘拾掇菜园,一边和大娘唠嗑:“不用,大娘,缝缝补补,我们全会。您老好好保养身体吧!过得快快乐乐的。”张大娘眉开眼笑:“那是,那是!快活着呢!人民政府对咱的照顾,周到得很。”雷锋体贴地说:“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望您。有什么重活、累活、脏活,全留着,让我来干!”张大娘更乐了:“瞧你这孩子说的!大娘见了你这孩子,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让你干那么多活!孩子呀,实话告诉你,这次选人民代表,不管他们选谁,大娘就选了你!大娘就信得过你!”雷锋抬起头,满怀深情地望着大娘。他曾经在全团官兵面前说过“决不辜负这种信任”的誓言,现在,见到张大娘,雷锋越发觉得,“人民代表”四个字的分量很重。

抚顺市四届人大一次会议1961年7月31日在抚顺宾馆召开。宾馆装饰一新,大门口挂着横幅:“热烈欢迎抚顺市四届人大一次会议的代表”。一个穷苦孤儿出身的普通士兵,能够当选市一级的人民代表,出席大会,雷锋内心的感慨是可想而知的。大会秘书处给每位代表准备了一个文件袋,雷锋接到文件袋,立即题写了一首小诗:“过去当牛马,今天做主人;参加代表会,讨论大事情。人民有权利,选举自己人;掌握刀把子,专政对敌人。衷心拥护党,革命永继承;哪怕上刀山,永远不变心。”了解雷锋身世的人,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就会觉得,雷锋这短短的小诗,一点也不矫情。

雷锋住在宾馆二楼,隔壁两个房间,住着六七位年过花甲的老年妇女,她们都是劳动模范、科教战线的先进工作者。雷锋十分敬爱这些母亲辈的老年妇女。老人们也非常喜欢雷锋,每次见了面,“小雷、小雷”叫得特别亲。就像母亲呼唤孩子。纵观雷锋帮助过的人,都是老人、妇女、孩子、灾民,都是弱者。这是因为雷锋有一个血泪童年,幼年丧母的惨痛记忆,他看见孩子,就想起自己的童年,看见老人,就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对这些老年代表的特殊感情,包含着儿子对母亲真挚的爱、深切的依恋和纯朴的孝心。雷锋出自天性的亲情之爱,很自然地延伸、升华为一个人民战士的强烈责任感。这种心情,鲜明地表现在他会议期间写的一段日记中:“从阶级友爱出发,我不但爱这些老太太,而且爱全国人民,爱全世界的劳苦大众。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要为他们的自由、解放、幸福贡献自己毕生的精力,甚至最宝贵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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