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打开办公桌右边的抽屉,那本封面非常漂亮的日记本,就会亲切地闯入我的眼帘。一看到它,我便情不自禁地要回首过去,想起天使般的她来。
那是1989年3月25日,当时还在省财经学院念大专的我,终于盼来了一张红色的入伍通知书。面对鲜艳的通知书,我有说不完的高兴。于是,不顾学校领导善意地反对和同班同学忠心的劝告,我毅然打点好行装,离开了学校。回到家里,我马上给朋友们报了一连串的喜讯。也许是太激动,或者还是不愿告诉她,我唯一没有拨响这位老同学家的电话。
4月1日,春光分外明媚。人潮涌动的火车站,骤然间冒出一片崭新的绿色。我们省第一批八九春季的新兵,今天就要泪别故土,分赴天南海北了。我竭力地憋住那狂跳不止的心,静静地坐在队伍里。突然,一位少校首长大叫我的名字。他告诉我外面有人找,并且还批给我半个小时假。
百分之百的意外,她来了,我马上跑到她跟前。她好像哭过,一脸的不高兴,见到我先是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就塞给我一个包装很漂亮的礼物。
“要走,也不告诉你姐姐一声。”她的声调很低沉,语气明显有怨意。“我没来得及买什么,就把我爸送我的这日记本,转送给你吧。”
她比我大一岁,同学时就自称是我姐姐。她那时是班长,学习成绩也比我好,平时和我也玩得来,我就默认了。
“对不起,听说你们大学纪律严得很,我就没来告别了。再说一年后就可以探家,到时聚到一起也许才有意思,谢谢你的礼物。”我看了她一眼,接过日记本,低着头。
“到部队后别又不给我写信。”她对我的话好像没什么反应,拉了拉我那有点偏大的军装,轻轻地说道。“这日记本希望你记有用的东西,最好是自己的缺点和错误。记上一条就改正一条,不要还是小孩子一样,一个错误要犯上三次还嫌不够。”
“嗯”,我点了点头。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集合了,我要走了。我赶紧象征性地拉了拉她的手,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最怕见她的眼泪,一转身就跑……
也许是命运之神的一个差错,我这一走一直到今天,便再也没见到过她。后来听同学说:在我走后不到半个月,她那在国外工作的爸爸便把她带出国了。她在走时还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小弟,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最好的礼物吧。
整整四年了,那日记本看上去还是新的,虽然里面已记了一大堆我的“污点”。每每看到它,我就会联想起她那充满睿智而又温柔的目光来。是的,如果没有她那一声声珍贵的提醒,也许昨天的我还会留下更多的错误,也许今天的我就不会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军官,也许还有更多的也许。
异国他乡的她现在过得愉快吗?她是否还记得过去曾认过一位调皮捣蛋的小弟?可以相信,今天的她一定和我一样,心儿早被那思念所淹没……
漂亮的日记本,你知道她的归期吗?
——写于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