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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戒烟故事

战友们总喜欢笑称我是“模范”,原因是我平时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又加上有过“优秀机关干部”的虚名,于是便一致确认我在不久的将来一定是个讨老婆欢心的模范丈夫,由于我还没结婚,就顺口简称“模范”。

斗酒诗百篇,自古美酒酿美文;烟从口中悠悠入,诗从腹中荡荡来;不沾烟酒不为文,勉强之作没精神。文友们聚在一起神吹海侃时也如是说。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与烟酒无友情。战友们的玩笑,文友们的名言警句,烟与酒那色香味的诱惑,最终还是俘虏不了我的心。不管是茅台还是马爹利,不管是红塔山还是555,统统拒之口外,还另加一句自嘲:“我这山里娃子享受不了那个福。”

别看现在我完全一副烟酒不入的样子,其实在几年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烟鬼。

那时我在广州当兵,也许是年龄小逢佳节有点想家的缘故,在春节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端起了酒杯,没想到仅一杯白酒下肚,便昏昏然不知东南西北,错把木棉树当战友,从饭堂到宿舍的几步路,还是由副班长扶着回去的,醒来后便自认不是喝酒的料,从此开始改变方向试着抽烟。

没想到我还极有抽烟的天赋,第一天就干了一包希尔顿和一包万宝路,竟没有出现家是东北的班长所描述的景象:抽一口,两头窜烟,跟燎荒一样,呛得眼泪横溅。没到一个礼拜,我就有幸上了连长的烟民榜。后来我故作文雅业余玩上了笔杆子,烟就抽得更凶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文章本无根,全靠烟来熏。再后来我理所当然地成了连里烟鬼后起之秀,被连长指导员点名通报为全连重点改造对象。

吸烟有害健康!香烟盒上这样写着,我也充分相信此言的真实性,于是便信誓旦旦戒烟。可惜,戒烟之路并不顺利。此时戒,彼时抽;今日戒,明日抽;抽抽戒戒,戒戒抽抽,愈戒愈抽。正如这样一副对联所言:屡抽屡戒屡屡抽屡屡戒;日戒日抽日日戒日日抽。横批:白费。

当兵一年后回家探亲,去叔叔家玩,碰巧叔叔去北京开会,婶婶还未下班,只有八岁的小妹妹刚放学回家。小妹妹又是拿饮料又是洗水果,热情地接待了远归的我。茶几上有烟,我自然地拿出抽了起来,小妹妹马上递过烟灰缸,又打开了窗户。“大哥,你学会抽烟了?”她满脸疑惑地盯着我问道。她也许还记得,一年前全家人送我上火车时,她爸爸还特别告诫我到部队后不要学抽烟喝酒,火车开动时,她挥着小手哭了。“你看大哥今天还是小朋友吗?大人是可以抽烟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句没有理由的话搪塞算是回答。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又若有所思地跑进了属于她的那间房子。开柜子声,找书翻书声,我以为她要做作业了,便独自一边抽烟一边看起电视来。

“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了我的身边,一脸神秘的样子。过去总是要我给她讲故事,今天怎么想到要给我讲个故事呢?我一把把她抱了过来,笑着说了声“那当然好”,于是她那甜甜的童声伴着纯真的表情便娓娓向我涌来——

璐璐的爸爸和大哥一样也会抽烟,而且烟瘾特别大,每天要抽三盒,璐璐的妈妈怎么劝他他也不听。有一天,璐璐的妈妈打电话送给他一句气话:张口闭眼,吞云吐雾,谁家男人像你这烧火先生?璐璐的爸爸一听这话,顿时火上心头,心想你敢教训我?不甘示弱也马上还击一句:搬嘴弄舌,说风道雨,哪个女人似我那泼水夫人!璐璐的妈妈见他还执迷不悟,又很快地送他一句:根根柱柱抽抽扔扔手手人民币,丝丝缕缕吸吸吐吐口口尼古丁!好厉害呀!璐璐的爸爸被这句精彩而又富有道理的话所震动,深思一番后,决定戒烟,于是也送上一句话,既请璐璐和她妈妈监督,又表示自己的决心:信是人言,本欲取信于人,不然言而无信;烟乃火因,常见抽烟起火,应该因此戒烟!从此璐璐的爸爸再也不抽烟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学生,为了劝哥哥戒烟而特意从书上找来的、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故事!还未听完,我便觉得有无数个红红的烟头正在烫着我的脸,甚至我的整个身体。不能抽烟了,再也不能抽了!一个强劲的声音从我心底喷涌而出。我第一次听到了自己那如鼓的心跳声……

为了表示我戒烟的诚意,在回部队前我又去了一次叔叔家,认真地和小妹妹拉了拉钩,说了一句让她当时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的话:“哥哥再抽烟就是小狗!”从此,烟与我无缘。

一转眼戒烟七年了,二千五百多个日子的考验结果充分证明:不抽烟有利于身体的健康,作文的灵感与烟酒并没有夫妻关系,把买烟的钱用来买书开卷有益,还是不抽烟好!

——写于鄂西北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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