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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数到三声你就哭

天蓝化工厂的工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时,厂长杜三带着一个红色卷头发、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来到车间里,向众工友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厂的新员工,来自美国,叫克里特,是我们公司高薪聘请来的技术员,他到车间里熟悉一下,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众工友马上齐刷刷地说:“我们一定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

“谢谢大家。”克里特向众工友鞠了一躬,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你们都是我的师傅,以后请多多关照。”克里特的国语说得这么好,这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所以,大家都对克里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手把手地教他熟悉车间的活计。

可是,没几天,克里特的毛病就来了,他不要其他工友教他,非要刘小梅来教他。刘小梅也是一个打工妹,她来自四川的一个边远山区,来公司有好几年了,虽然她人长得好看,却生性腼腆,极不爱说话。与一个外国佬打交道,刘小梅极不情愿,可是,她又没有办法。

这天,因厂里是分工合作,刘小梅自然与克里特被分为一组。在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刘小梅感觉到心里有些气闷,就停了下来。克里特见状,走到刘小梅身边停了下来,久久地看着刘小梅,然后伸出那脏兮兮的手在刘小梅脸上摸了一下说:“小梅,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你有神经病。”刘小梅是从山区来的,哪里听过克里特这样赤裸裸的话,忍不住骂了克里特一句。谁知,克里特并不罢休,又在刘小梅胸前摸了一把。这外国佬真是无法无天了,刘小梅大急,想骂又不敢骂出声来,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转。

“你哭啊。”克里特见刘小梅没有太大的反应,笑着说,“我数数,数到三你就会哭出来。”

“你,你没教养。”刘小梅终于发怒了,朝着克里特吼了起来。刘小梅的吼声其他工友都听到了,急忙停下活来到刘小梅身边,问是怎么回事。刘小梅硬是没有哭出来,强忍着泪把克里特调戏她的事说了。顿时,众人为刘小梅感到不平,七嘴八舌地骂克里特:“你这个外国佬儿,欺侮一个女同事,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几个工友说着就扬起手朝克里特打下去。克里特一边躲开,嘴里一边还不停地喊道:“刘小梅,你要数数儿,数到三就哭出来了。”

克里特被打得鼻子流血,脸也肿了,车间主任闻声赶来,呵斥开众人:“你们敢打我们的技术工,胆子也太大了,我马上向厂部反映。”

厂长杜三知道后大怒,当即把几个肇事工人训了一顿,责令向克里特道歉,每人罚款500元。刘小梅感到很气愤,厂长杜三偏向克里特,明明是克里特的不对,他不敢得罪外国人,却拿厂里的工人出气。可刘小梅只是一个打工妹,又没有办法……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厂长杜三来到车间里宣布,说建厂十周年要大庆,并让职工们准备一些节目,以便在厂庆的晚上演出。消息一传出,厂里的职工都欢呼起来,他们很久没有开心过了。于是,车间主任积极地准备起来,先是让大家报节目,接着是晚上下班后,他负责组织排练,却单单地把克里特晾在一边。克里特知道没有他,就跑来对车间主任说:“我也是厂里的一员,你们怎么不让我演出?我要与刘小梅演出话剧。要是你们不让我演出,我就告到杜厂长那里去,说你们欺侮我这个外国人。”车间主任一听,皱了皱眉头,但他很快答应了克里特的要求。他要趁这个机会整整克里特,让他在台上出尽洋相。于是,车间主任找到刘小梅,把他的想法对刘小梅说了。刘小梅听后,也觉得自己该出一口恶气,当即答应了车间主任的要求。

很快,十周年厂庆的日子就到了,来了不少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他们分别把镜头对准台上,只等这些职工一演出,就把那美好的时刻留下来。克里特与刘小梅的节目排在第三个。等前面的人走下台,克里特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那样子很是滑稽,众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是车间主任与刘小梅特地让克里特一上台就出洋相而编的节目。直到克里特支持不住,身体左右摇晃时,刘小梅才慢吞吞地上场。

“你来了,我美丽的天使。”克里特一见刘小梅上场,便向刘小梅迎了过来。这是戏里没有的部分,刘小梅大惊。克里特不管这些,迎过来就抱住刘小梅,在刘小梅耳边轻声说:“你得配合我演下去。”然后又念着他改变了的台词:“小梅,我爱你。可是……”克里特做出一副轻薄刘小梅的样子,刘小梅又急得想哭,天啊,这个外国佬儿真可恶,到这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来取笑她。

“哭啊,”克里特见状更是不饶人,“小梅,我要数数儿,数到三你就哭出来。”

这下,刘小梅真的哭出来了。台下的记者们还以为是这戏的一部分,纷纷鼓起掌来。可刘小梅哪里还受得住克里特这样的欺侮,转身跑下台去。看着这样的情景,杜三也火了,急忙叫人把克里特换了下去……

第二天,非要克里特说出一个道理来,不然,厂里就要以骚扰女工为理由报警,并将终止与克里特的合同。

“她真的患上了一种病。她很少说话,可以算是一种忧虑症,如果现在不哭出来,恐怕以后很难医治。这种病在我们国家也有。”克里特解释说。

克里特告诉杜三,他父亲曾经是一名医生,很多年前来到中国开了一家诊所,没有多久,那地方就被征用,办了一家化工厂,病人也多了起来,但克里特父亲的诊所的生意并不好。因为在他的隔壁也有一家诊所,但这家诊所不用药,而是叫病人哭出来,就这么一下儿,就能治好病人。这令克里特的父亲想不通,几次去偷听,均无结果。于是有一天,克里特父亲就叫一个朋友去他隔壁诊所里探个究竟,结果那个老医生已经搬走了。克里特的父亲也关了诊所回了美国。直到他去世时才弄清楚,那里的人们得的不是什么怪病,而是那个地方的饮水有问题,人们喝得多了就会生病,只有哭出来,才能把那些水里含的有毒物质排出来。所以,父亲临终前,嘱咐克里特一定要来中国,与那里的老中医交流。谁知,以前的那个山村现在根本不存在了,成了一片荒地。克里特以前学的是化工专业,又正值天蓝化工厂高薪聘请技术员,他便来到化工厂里应聘……他执意要到车间锻炼一下,目的是想看看这里的工人,有没有生病的。当他看到刘小梅时,便知道她患了那种病。他便想跟刘小梅说明真相,可刘小梅就是不听他的话,于是,他便借演出之机,让刘小梅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点侮辱,而哭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都错怪你了。”杜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那里沉思起来。原来,那个小山村就是他们办化工厂的地方,他们才搬到这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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