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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方向(1)

李运雨今年二十六岁了,是一名经济学硕士研究生。余教授四十三了,是李运雨的导师。李运雨不仅门门功课优异,而且对国际国内的一些经济热点问题常有独到见解,已具有了一个青年学者的成熟气质。

因此,李运雨硕士要毕业了,余教授很希望他报考自己的博士研究生。余教授相信他只要继续努力,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逊于自己。

然而,博士生考试报名开始多日了,李运雨却仍没报名。

这天,余教授把李运雨叫到了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一直还没报名?

李运雨低着头说:“我决定不考了……我老家在皖北一个普通村子,家里除了几亩地外,就靠父亲干瓦工挣点钱。这些年,父母辛苦挣的钱都让我上学花光了。两个月前,父亲干活时又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右腿落下了毛病,一瘸一拐的,也没法再干重活了。上周,我回了趟老家,对父母说我想继续念博士。父母没说什么,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要走时,母亲突然又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一直念书,念到啥时候是个头啊?’那一瞬间,我难受极了。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句话,决定不再继续念下去了,我要找个工作,让父母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儿!”

余教授十分感动,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读硕士和博士时的艰难和一辈子在乡下的父母……

然而,李运雨离开后,余教授眉头一皱,忽然又觉得不放心他……

几天后,余教授把李运雨又喊到了办公室。

余教授让他坐,并给他倒了一杯茶。

余教授啜了一口茶,狠了狠心说:“你的决定,不能改变了吗?”

“余老师,我上学上得确实太长了,从小学到现在快二十年了!我拖累了父母……”

“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博士学位是三年制,根据你的学习能力,你也许两年就能完成学业了。还有,三年后你博士毕业了,你的平台会更高、更大,你的发展空间将会以几何形式往上翻涨。熬过这两三年的时间,前面会是更加光明的坦途……”

余教授的话让李运雨心中又掀起了巨大的矛盾波澜来:“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又说:“余老师,那我、我再想想吧……”

又过了几天,李运雨主动来到了余教授的办公室,对余教授说他又想了想,决定考博士,用坚强熬过这几年!

余教授表情复杂地笑了下,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运雨出了办公室,余教授却突然像打了败仗一样,异常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呆滞……

此后的日子,余教授无论是上课还是在校园其他地方,每次见到李运雨都感到胸口异常憋闷……

不久,博士研究生考试开考了。

然而,余教授没想到的是,李运雨却没有参加考试!

余教授立即就给他打手机。李运雨正在阅览室看书,余教授叫他到办公室来。

李运雨见到余教授,第一句话就说:“余老师,我对不起您!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余教授问他缘由。

李运雨说:“这些天,我总忘不掉母亲那句话:‘你一直念书,念到啥时候是个头啊?’我也在想,我上了那么多年学,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我者父母,养我者父母,父母年龄这么大了,辛劳了一辈子,我作为人子,可以分担家庭的重担了,可我却总想着念书,从没体谅过父母。我上学还有什么用?”

一瞬间,余教授的两眼汪满了泪水,说:“李运雨,我内心其实一直渴盼着你做出这个选择啊!我‘劝’你,实际是在考验你。我也是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我父母也曾像你父母一样,为了我上学倾其所有。我读博士的时候,父亲得了食道癌,每次回家看到他,我都感到揪心的痛。不久,父亲就去世了。当时,我很痛苦,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两年后,我博士快毕业时,母亲也忽然得重病撒手离我而去了。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如果我大学毕业或者硕士毕业后就去工作,父亲或许就不会得那种绝症,或许就能给父亲好一些的治疗条件,让他能活得更长一些,母亲或许也不会那么快离开……现在,每当想起父母,我都羞愧难当。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明理晓义!明理晓义,往大里说是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往小处说就是为了让自己、家人和他人更好地生活!”

李运雨怎么也没想到余教授还有这样一段和自己相似的故事,更没想到余教授“劝”他其实是考验他,他一时觉得有点尴尬。

余教授欣慰地又说:“我之所以想考验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最初决定不考时,并没完全想通,将来会后悔,甚至内心会埋怨父母;考验你,还因为,只有你自己看清了面前所有的路,你选择现在去工作,将来才不会后悔。不过,我内心里也一直很矛盾:我这样考验你,是否合适?假如你在我的‘劝说’下真的选择了考博,我该怎么办?是不是会让你重蹈我当年的覆辙?……现在,你给了我你的正确选择。我想,当不久后你看到父母因你的这个选择而受益时,你会明白人世间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过桥

“这学期的物理课老师,是客座教授金成!”听到这个消息,我们班的同学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金教授可是我国著名的物理学家,能聆听他的讲课,是我们这些物理系学生朝思暮想的,更何况是一学期!

这天下午,第一节物理课铃声打响了,同学们端坐在课堂,心情都十分激动。干练的金教授走进教室,同学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金教授颔首表示谢意。掌声停下来后,金教授说:“正式上课前,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大家都很奇怪。

金教授说:“雷教授是一所著名大学的物理实验室主任,也是我国物理学界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数年前,给这位老科学家当助手的是两位年轻博士:一位女生,二十六岁;一位男生,二十八岁。他们年龄相当,但他们不是恋人……”

大家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笑。

金教授继续讲下去:“他们俩快要毕业时,正巧,国家有关部门给了他们学校一个公费去美国哈佛大学深造的机会,学成回国后即安排进入我国空间科技研究的最高机构工作。可以想见,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不容错过的机会。经过一番资格审查和甄选,这个人选将在雷教授的这两个助手中产生。实事求是地说,这个男生无论是发表的论文和取得的成绩,都要稍胜这个女生一些。因此,这个男生乐观地以为这个名额一定会是自己的。可是,半个月后名单公布,名额落在了这个女生身上。而雷教授也没有告诉这个男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因而,这个男生非常气恼,很想去质问雷教授,但还是忍住了。毕业后,这个女生去了哈佛大学,雷教授要留这个男生在实验室工作,但这个男生没有答应,而是去了深圳一家高科技企业。几年过去了,那个女生学成归国,顺利地进入了我国空间科技研究的最高机构,并为我国空间科技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成为无人可以替代的专家。后来,这个男生听说这个女生的父亲是另一所高校的校长,他便认定这个女生之所以能获得这个名额肯定是其父亲的关系,因而更加愤怒,几年下来在公司里也几乎是一事无成。——我想问大家的是,你们从这个故事里看出了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腐败害了这个男生……”“这是不公平竞争,这个女博士太可恶了……”“这个男生太没骨气,为什么不去和这种行为做斗争?……”

大家的议论渐停下来后,金教授笑笑,说:“大家似乎都没有考虑过这几个问题:在甄选之前,这个女生似乎比这个男生差一点,但这种差别又有多大呢?难道这个机会就一定该给这个男生而不该给这个女生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生学成回国后,做出了突出贡献,成为了无人可以替代的专家。因此,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别人似乎差一些,其实未来的成绩未必就比别人差。”

有同学质疑说:“如果这个名额给了这个男生呢?说不定,他取得的成绩会更大……”

金教授微微一笑,说:“但他到了这家高科技企业为什么一事无成呢?单纯用郁闷来解释,是不够全面和合理的吧?”

大家觉得金教授说的有道理。

金教授又说:“但这不是最后的结果。后来,雷教授受邀来深圳这家企业考察,主动找到了这个男生。雷教授告诉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女生,其实跟她父亲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父亲倒想让她毕业后回他们大学任教,这样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因为他们就她这一个女儿,不想老了没人照顾。而我们大多数人之所以选择让她去,是因为她还有可塑性,而你则已经形成了严谨的研究作风,更适合留校和我一起搞研究,以后你会有更多、更好的深造机会,可你却硬着头皮非要走!这个男生听了,恍然大悟,十分后悔。于是,他听从雷教授的建议又回到了雷教授的实验室,几年后便发现了‘熔点定律’,也成了知名的物理学教授。”

我们大家这才忽然明白:“金教授,原来这个男生是您呀!”

金教授说:“是的。我现在和那个女生——不,是那位女教授,已经成了非常好的朋友!通过这个故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一,人一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初一看会觉得非常不合理,无法让人理解、让人接受。但,真相未必如此。因此,我们要从多角度看问题,不要和自己赌气,要从积极的角度看自己,往好的方向去努力。二,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别人似乎差一些,但未来的成绩未必就比别人差。关键看你自己在困惑和艰难的时候——我将其称为人生的‘过桥’,怎么去选择!记住这些,我想,对你们年轻人会很有用的!”

给力

“明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你明天把相关工作交接给你们组长赖源,领了工资,你就可以走了。”这是今天下午顾正亮回到办公室后,经理吴永成向他发出的最后一道“指示”。顾正亮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最后不得不回答道:“那,好吧……”

顾正亮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大学校园进入这家隶属于一个大商场的家电批发公司刚半年,就被辞退了。他内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其他业务员每个月的销售额都在六十万元以上,可是半年过去了,他的月销售额仍没有突破三十万:虽然他工作很卖力,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有进步——第一个月是八万、第二个月是十一万、第三个月是十五万、第四个月是十七万、第五个月是二十二万,第六个月是二十八万,但是他却一直远远地落在别人的后面!让他离开,他能说什么呢?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未眠,思索着“为什么半年内都没能赶上去”这个问题。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他工作很卖力,注意听取客户意见和收集相关信息,工作之余,他看的最多的就是销售方面的书报,可是自己经验确实太缺乏了,因此销售难以很快上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依然吃饱饭,穿戴整齐,精神饱满地去公司。上午,他整理了相关票据以及客户信息资料,全部都交给了组长赖源。下午,他刚到办公室,会计就让他去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他签完字领了工资,赖源说:“你如果没其他事,就可以走了。”顾正亮问:“你们发给我的是一整月的工资吗?”赖源说:“你什么意思?——当然是啊。”顾正亮说:“那么,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我既然足额拿了公司这个月的工资,我应该到下班时间才能走。”赖源说:“那好吧,你自便。”然后就离开了。

电话铃响了,顾正亮习惯性地要去接,这时会计已迅速跑过来接了。可是很快,会计就把电话递给了顾正亮,说:“找你的。”

顾正亮接了电话。是他的一个离城十多公里远的乡镇客户——一家电零售店的邱老板打来的,邱老板说,一台洗衣机刚卖出去,因质量问题消费者又拉了回来,他也觉得有问题,让顾正亮去看看。顾正亮本想说他已被辞退了,但想到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放下电话就去了。顾正亮到后发现,这台洗衣机根本没有问题,是顾客操作不当,他很快就把正确的操作方法教给了这位顾客和邱老板。这时已是晚上七点了,公司下班时间是六点,他超了一个小时。他想,自己对得起这份工作和公司给他的足额工资了!

随后,他用手机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赖源。赖源没有想到顾正亮会这么做,一时很感动,说:“谢谢你啊!”

转眼,六年过去了。

这一年,国内一家著名家电制造公司在省城召开全省销售大会,吴永成应邀参加。顾正亮和吴永成在这个场合见面了。这时,吴永成仍是那家家电批发公司的经理,而顾正亮则是这家著名家电制造公司省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吃饭的时候,吴永成主动提起了六年前的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辞退你吗?”

顾正亮爽朗地笑了笑,说:“因为我的业绩差啊……”

吴永成说:“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且很年轻……”

顾正亮盯住了吴永成,听他往下说。

吴永成继续说:“任何人刚参加工作时,都不大可能很快做出突出的成绩,因为经验很缺乏。但是,你是一个有强烈自尊心的人,每个月月底我批评你时,你都没有找任何借口,默默地接受了我的批评,之后你会在下个月更加努力地工作,这种自尊心是最宝贵的;同时,你工作中善于听取客户的意见,注意收集相关信息,工作之外你还努力学习营销知识,这表明你有强烈的进取心;对待公司和客户,你都很负责,你最后一天的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去乡镇给消费者排除问题的事赖源也告诉了我,这说明你是一个有高度责任感的人。一个有强烈自尊心、进取心和高度责任感的人,必然会有出息的。如果我留下你,我相信你的工作一定会越干越好……”

“那,你为什么还是辞了我呢?”

“正是因为你是一个应该有更大出息的人,我才辞退你的!你当时很年轻,年轻人有闯劲,我辞退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在年轻的时候多接受一些人生历练,去更大的空间寻找梦想,这样对你的将来更有益处,才会取得更大的成绩!我们公司是一个地方性的小公司,如果你留在那里,时间一长,尤其是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就不一定还有闯劲了,你的发展空间也许就很难有大的增长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去更大的空间发展?”

“我刚参加工作时,是在一个小县城里。一个老领导对我说,我还年轻,应该去更大的地方发展。于是,我就到了市里,通过打拼,成了分公司的经理。后来,随着结婚生子、抚养孩子,年轻时的闯劲渐渐就被消磨掉了,就乐于按部就班的工作了……所以,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在年龄还有优势时,鼓舞自己的斗志,向更高的目标去攀登。”

这时,顾正亮才明白当年吴永成对他的良苦用心。

又过了五年,顾正亮由于工作出色,被调到了公司总部,担任了总部营销公司的副总经理。但是,每年春节,他都会给吴永成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新年好”。

一场注定失败的足球赛

小组赛第三场结束时,谭华内心里的屈辱感难以言表。

这届全市中学生足球赛,谭华所在的二中队被分在了A组,A组共有五个队,另四支队分别是五中、十中、十六中和三十中。小组循环赛,五中、十中、三十中的四场比赛都已结束,他们的战绩分别是两胜一平一负、三胜一负、两胜一平一负。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中和十六中的最后一场比赛了,而他们目前的战绩则分别是三负、三胜!

很明显,十六中是这个小组实力最强的,二中则是实力最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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