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持续了十多天天气终于放晴,珠珠兴奋不已,早晨等着如竹奉完香,两人在回清心居的路上,亟不可待问:“小姐,来这里这么久,今天天气好了,我们不如出去走走?”
如竹看了她一眼,“其实……”
“其实小姐你吃观中的饭也腻味了,不如我们今天到城中的酒楼吃些好吃的!”珠珠急忙补充道。
“但是……”
“但是小姐曾经下定决心要安安生生的呆在山上三个月的,所以我们去趟山下,看能不能逮到些好吃的!”
“我看……”
“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早去早回,我这就和二少爷说下,别在观中吃那些清淡的素斋了!”
珠珠说完,就转身飞奔要回到观前,如竹叹了一口气,看她消失的身影,说道:“其实你说的不错,但是我想回去先补个觉,我看过了辰时再去也不迟!”这个臭丫头,倒是让她把话说完啊!你妹,好歹也是你上司不是。
前两天二哥刚给他了本山河志,她翻了几页,就觉得累,想找些话本来看,不过这样的闲书让他那个小学究看到了不知是福是祸,还是谨慎点好。倒不如自己办更为妥帖,想到这儿,她也一阵兴奋,转身回到清心居,脱下道服要换上便服。
正穿着靴子,忽然听到窗外有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有些奇怪,今日既无雨又无风,竹林怎么还有声音。
好奇之间她推开窗子,探头去看,只听到咚的一声,就看一身着玄衣的男子,双眼紧闭,浑身早已湿透了,面无血色,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剑,躺在层层叠落的竹叶之上,竹叶之上还带着丝丝血迹,斑驳不堪。
她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嘴却没有叫出声音,她右手拍拍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不要怕,这人看着应该是已经失血过多倒在这儿了,对她造不成威胁。
她一口气没上来,跌坐在地上,看他这样子很有可能昨夜晚上就在这里了,昨天雷雨大作,自己和珠珠在小草屋能安睡一宿,心中就觉得堵得慌,这到底是福大命大还是傻人有傻福……
想到这儿她更不敢单独去看那人怎样了,但也于心不忍任他躺在那里,于是站起身来趴在窗户看着一动不动的他叫了几声:“你……还活着呢吧,我……这就叫人过来救你,你坚持下。”于是急忙往山前的道观跑。
山前山后一个来回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珠珠迟迟未归是因为如松一早起床有练剑的习惯,她也不敢打扰,只能待在不远处等候。
如竹遇到这事,先是叫上观中的小道士,让他们取止血回神的药,又着人通知如松,这才同取药的童子到清心居。
不曾想,去而复返之后,窗外的竹叶之上再无一人,只有些血迹证明如竹的所言并不是她的幻觉。那些道士到处看了看,沿着血迹往林中追赶。如竹松了一口气,她站在边缘,拿了根树枝扫了几下,奇怪不已:“刚才人还在这儿呢,看着半死不活的,怎么还有力气跑呢。”谁知道拨拉了几下,在落叶之下竟看见一块类似于掌心大小的牌子。
她捡起来,黑乎乎的一块,上面用篆体写了个令字。无疑,就是那个人落下的东西了,如松闻言急急赶来,见她无恙,上前又看了几下,问道:“那人什么样?”
如竹手里握着令牌,心有余悸,摇摇头:“不记得了,他面无血色,头发也盖住了大半的脸,观中的小道士已经去追了,回来也许就有结果。”
如松见她换了便服说道:“既然如此,我看这清心居就不必再住了,这里太过偏僻,你在这里我放心不下,珠珠,你进屋收拾一番,我这就找岳观主商量看如何安排。”
如竹见他一脸凝重,担忧的神情让她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上前两步,轻声说:“哥,我没事儿。”
如松摆摆手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对了,卫兄昨日送了信儿给我,明日在益州小聚一番,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城里转转。”
珠珠闻言一喜,这就进屋去收拾,精神十足。她并没有见着那人,因而心头不怯。
如竹点点头,“那就劳烦二哥了。”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亲人在身边可以依靠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这样一来,岳观主只得再让人另行安排,在半山腰的女客歇息的厢房,那里人气颇多,相对于后山环境虽然差了些,也算是闹中取静之处,只是每天如竹奉香就要爬上半个多月时辰的山路才行。
如竹也没有办法,心中想着只当是锻炼身体了吧。
珠珠是既开心又郁闷,开心是下山方便了,郁闷的是每天都要上山觉得累。
如松对这安排无可奈何,这样一来,在女客居多的厢房他就不能再停留,须得避嫌,以后再教如竹对弈和诗书乐理就没有那么方便了。但想到这样她可避免的意外,就觉得这些算不得什么了,转而欣然接受。
第二日如松带如竹奉过香之后,几人就一同下山,越到人多之处就越是迷茫,南北地方语言差异巨大,整个一鸡同鸭讲。终于到了全时空连锁悦来酒楼,高富帅标配二层贵宾间,卫皞他乡遇故知,心情可想而知。
珠珠秦晓与江阁在外面候坐着。
卫皞与如松两人寒暄片刻,卫皞的兴致渐渐就低落了下来,他初到益州,语言上也是不通,这一个月才将生意理出个大概,盘了账册结果不出所料的负资产,这么个烂摊子让他头痛不已。
如竹终于明白了夏茹习的欲言又止,心中想着这卫老爷子还是真给老大派出来拉练了,她埋首不语,只是低头吃菜。在道观半个来月,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样菜,偶尔出来放放风真是不错。
如松有些担心,却转念道:“伯父这是磨练你呢,打算让你早日接手家主位置呢,我素闻他身体并不是很好。”
卫皞嘴角一勾,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但愿如此吧。”
如竹见他惆怅的样子,看着窗外挂着菱形的店标在风中飘荡,忽然想到自己捡到的那个巴掌大的黑色令牌,另外看卫皞浅浅的话语,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着肯定耽误他们兄弟畅谈,而且她对这事儿也不感兴趣。于是开口说:“二哥,卫大哥你们在这里稍坐,我想去下去转转,看有什么合心意的东西没。”
如松点点看她一脸走神,知道她有些不耐烦,颔首:“让秦晓也跟着你吧,我也放心。”如竹点头:“你们先慢慢谈,我……一个时辰吧,一准回来。”
卫皞见如松站在窗边见如竹一行三人下去就去摊位上就去看些女子的饰物,不禁笑道:“竹儿到底是个女儿家,也爱热闹。”
如松负手而立,看了卫皞一眼:“你现在真是心事重重,连这都看不出来,她分明是看出来你语焉不详,故意避开。”看她们只是略过那些摊位,转眼不见,这才坐了回去:“她要是爱热闹,那在宣州何至于推三阻四不肯随母亲外出交际,说起来这个,你们俩倒是像的很。”
卫皞给两人将酒斟满,长出了一口气:“我这次可是遇到麻烦了,许兄来给我参详参详。”如松面带微笑:“难道在宣州,你不肯说还有什么顾忌的?”
“此事牵连之人均是至亲之人,不得不慎重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