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认了出来，惊喜地叫道：“西凤，好样的！”
看来林晓风早就预料到罗江在仓库里面会有埋伏，所以自己跟羽山做了饵，引开主要的注意力，却叫西凤偷偷地在旁破坏。
“那个女人……她竟然是日系忍者的传人？”旁边的Brian的眉头立时蹙得紧紧，“原来如此……以Alfred外公的势力，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看到他闪烁的眼神，这才知道原来西凤对外都将自己的身手掩藏得很好……
难怪Brian刚才只知道林晓风的身边有莫言一个高手，却不知道跟莫言一样深不可测，根本不知谁高谁低的西凤。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西凤动真格地出手……
她简直就不是普通人，动作快速不说，好像还会放什么暗器，很多人都是她没有碰到便已经突然倒下，实在是胜过电视上的武林高手群斗场面，看得人热血沸腾。
林晓风并不是那么傻只身赴约的人……他不只是带了西凤，还有许多人，在场内乱起来之后都涌了进来。
中间，几个头面人物也马上斗做了一团，不管是林晓风还是罗江，都陷入了群斗之中，监视器的屏幕太模糊，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然而现在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怕，林晓风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一定不会轻易吃亏。
“噗哧！”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现场已经乱得离谱……
虽然罗江的人很多，但是好多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场中央乱斗，旁人虽然有闲着的，却也不可能冒昧地往那里面开枪，因为万一不小心打到自己人就郁闷了。
现在这样，罗江想要暗算林晓风，就已经变作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么多的优秀护卫在，他们谁也不会让林晓风轻易陷入危险之中的。
“哼……”我终于可以得意地对Brian坏笑，“这一下，你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等一下二哥他们攻到这里，你就插翅也难飞。我倒很想看看你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要哭的表情！”
他早已经没有在看着屏幕，而是看着房间的门，听了我的话，便笑吟吟地回答我：“你想得很好，但是那只能是空想……我就插上翅膀给你看看。”
我正要再接着说什么话来嘲笑他，门上已经有人敲了两下，Brian便朗声说：“Come_in。”
我一听到英文，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觉地望着Brian，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门口。
房门轻巧地开了，进来一个魁梧又斯文的人，一看就知道跟莫言是同一种类型的……文武双全的侍卫。
看来这一位就是Brian的亲信一类的人物了……
说完，便对我这边一偏头。
那个人马上会意地一点头，笔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然而已经预感到不妙，赶紧地往后缩去：“喂，你要干什么？”
“请您合作一点，跟我们上直升飞机。”他居然，一开口就是中文，虽然发音没有Brian那么地道，然而已经足够吓我一大跳。
“直升飞机？”
这四个字重重地打击了我。
难道，Brian想要用直升飞机逃离这栋大楼？
不由得偷眼看了一下那些监视器……
虽然很多地方已经是一片混乱，然而还是有相当部分还是干干净净的……显然，这棟楼一定非常地高而且守备得很紧，而我跟Brian所在的楼层，必然非常地靠近顶楼，二哥想要到达这里，恐怕也是一件需要花时间的事情。
不由得再次着急了起来。
现在看来，林晓风他们是都不会有事了，可是……可是我呢？如果我被Brian带走了，还不是一样，重新变作人质。
不要说林晓风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就算林晓风之后知道了，就是Brian带走了我，恐怕也只会感觉棘手。
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Brian打算怎样收拾我，只知道他说过“凌辱”两个字……简直不堪设想。
我如果受辱的话，那就是林晓风的耻辱——暗暗地咬紧了唇，狠声说：“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不，由不得你，”Brian在我的旁边，低头对我莫测地笑，“我会将你带走……你最好做好以后永远也见不到Alfred的准备。”
我的心一寒：“你……我才不会乖乖地跟你走。”
“我不想对你使用暴力……不然过关的时候可能会遭到多余的盘问，对你对我都不好。所以你最好乖一点。”
我的跟前堵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紧张得我脸都白了，可是他们都比我高了好多好多，也宽了好多好多，我虽然咬紧了牙，还是觉得，我独自一人虽然可以反抗，但是似乎只会是徒劳……
螺旋桨的声音如海浪一波波地涌来，慢慢地令我的意识逐渐清醒。
耳旁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然而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还有人将我的身体拨弄着，似乎在给我的腰套上什么东西。
我突然地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声音——Brian！
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架只有前后座的小型直升飞机上面，身旁在给我绑安全带的就是Brian，而他的那一位魁梧的贴身侍从，则早已坐到了前座上，再一位就是机师了。
这才想了起来，刚才在那个房间里，Brian的那一位亲信靠近了我，只低低地说了一声：“得罪了。”便突然往我的腹部打了一拳。
那对他来说也许只是轻巧的一拳……
然而打到我的身上却简直是破坏性的冲击波，我只觉得一口闷气从下往上一涌，立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我今天已经第三次被人弄晕了……
再次醒来的现在，自然是恼怒非常，看到Brain扣好我的安全带，还想要把后座上的安全扣给我扣上，马上便伸手将安全带狠狠地解开，一手推开他，就伸手去开直升飞机已经关上的舱门。
也是我命不该绝，那个门还没有锁死，我一拧它就开了！
风灌进直升飞机，前座上的两个人立刻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Brian见状，马上过来逮住我，却被安全带拉住了，只抓到我的手。
“让我下去！”
我奋力地要从他的钳制里抽身出去。
“不行，”Brian紧紧地拽住我的手臂，“如果留下你，你就会被卷入冲突之中。你还没有能见到Alfred，就已经被流弹击中，又或者被谁误认为是地方直接攻击了。而且，Luo不只是到处设下了电子眼监视着，还在这个楼里设下了连环炸弹，他若能回来，那炸弹便随时可能爆炸，然后在短时间内爆炸掉主要的通道，到时候大火一起来，将无人能够逃生。你留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只是去送死。”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死命地扯着自己的手，即使半个身子已经危险地探出直升机之外也在所不惜，“我就算死了，就算被人怎么打到，也是我的事……我不要跟你走，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答案！你管不着我接下来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担心我会陷入什么危机之中……你要滚蛋你就自己滚，放开我！”
“……香香！”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是我熟悉的声音……
“莫言！”
想也不想便已经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再转头望去，果然看见楼梯间的出口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莫言一身黑衣，眉头紧蹙，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起飞。”Brian见状，马上下了命令。
机师看着没有绑安全带，还这样露空的我，面露难色。但是Brian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我说起飞。”
机师终于听话地转过头去，直升飞机已经缓缓地离地。
“莫言……！”
我感觉到了那一阵晃动，心里就更着急了，脚都用上了去踹Brian，一边大声地呼唤莫言的名字。莫言跑过来已经算是很快读速度，但是还是没能抓到起落架，只能干站在楼顶上。
此时我跟Brian都处于很危险的境地，尤其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绑安全带，还拼命地往门口的方向探出身子。
“你掉下去会摔死的！”
Brian终于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因为我的高跟鞋蹬住了他的胸口，简直就要扎进他的胸口去了。
“摔死我也不要跟你走！”我冒火地蹬紧了脚，“放开我！”
——真是后悔只蹬到他的胸口！
我应该直接往他的脸上蹬去，把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蹬出一个窟窿来的。
这架小型直升机在我们这样失衡的举动之下，在空中很不安定地摇晃着，风从外面灌进来，耳旁都是呼呼的风声。
“Brian先生，这样下去会很危险……”机师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半边身来，大声地警告。
Brian咬了咬牙：“香香，你真的要选择摔死？”
我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难免一寒，可仍然倔强地仰起了脖子：“我摔死不摔死不关你的事！总之我就是不跟你走！我叫你放手你听到……”
我的“没有”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上已经突然地一松，Brian放开了紧抓这我的手，而我用力蹬着的脚便突然地成功发了力，整个人就此滑出了机舱，飞到外面的空中去了！
我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自己身上什么能够自救的东西都没有，也分不清楚上下左右，先奋力地到处乱抓，能抓到什么救命的都是管用的。
也是我命不该绝，一下子被我抓到一根粗粗的铁管，便赶紧将另一只手也搭了过去，身子便突然有了着落，掉在了半空。
我好容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扒住了直升机的降落架，现在因为我的缘故，直升机歪得比原来更厉害了。低头看去，身下距离楼顶已经有一段距离，然而并没有肺里这栋楼。
莫言站在地板上，张开了双臂：“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他的声音坚定，满满地是自信。
我望着下面，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高度太高，跳下去万一莫言接不到，我直接变肉酱，莫言接到了，便是他变肉酱，所以很犹豫。
“不怕死的话，就不要死拽着直升机！”
Brian从上面露出来半个头，蹙紧了眉看着我。
我抬头对他狠狠地骂道：“你不把飞机降下来一点，我就晃到你的飞机失去平衡掉下来为止！”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体力是有限的，你这样最多只能再支持几十秒！”他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之前的那些修养之类，早已全部拋到脑后去了。
“那我就在这几十秒之间让你陪我一起掉下去！”
我说到做到，真的狠命地晃起身子来，虽然这样也给我自己的手增加了很大的负担。这架本来就是一架很小型的直升飞机，被我这样糊弄，竟然还真的晃了起来。
Brian的双眼一下字射出愤怒的火光，但是他咬了下唇，回身去对机师说了句什么，这架飞机便以很可笑的姿态慢慢地往下降落，到了距离楼顶大约三四米的高度。
我不觉有点讶异——Brian他这样……是想要说放过我吗？
等我确认了自己已经在莫言的正上方，而且高度不再那么令人可怖的时候，心里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之感。
Brian的双眼再次与我的对上，这一次，他板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他也不必再说什么了，我咽了咽口水，就不再犹豫，对下面的莫言大叫一声：“我来了！”
便松开了把着起落架的手。
Brian霎时变得离我很远——
而我，顿时变作了自由落体……
从距离真正的地面一百多米的高空坠落，落往三四米之下的莫言的怀中。
他的手臂一如既往地有力，牢牢地接住了我，身子还变作我的肉垫，令我坠落地面时完全没有受伤，只是感觉到了往下剧烈的冲击，都经过他的身体化解掉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伸手出来关直升机的门的Brian，那双湛蓝的眸子片刻不离地盯着我——
“这……不会是结束。”
他带着这一句话，缓缓地升上天空。
我心有余悸，望着Brian的脸隐没在玻璃后面，直升机缓缓地升高，开始往楼群的间隙中飞去。
这个梦魇般的人，自从他出现以来，就一直诡异难辨，偏偏他又是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人，还是重要的美国分家的当家人……
我真是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究竟是凭着什么，将自己的黑色一面掩盖得如此完美，在美国那样需要光明磊落的社会，他做这样多可怕的事情，居然也不受任何负面新闻的影像，居然在上流社会还很吃得开。
我更不知道，他究竟下一步，又会开始计划对林晓风怎样不利的事情……
林晓风跟他的较量，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而会是长时间的了。
越想，心里便揪得越紧……
“……你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在身下响起，我这才想到自己还压在莫言的身上，不由得脸上一烫，赶紧挪了开去。
莫言缓缓地爬了起来，一身最最适合他的黑色紧身装束，勾勒出健壮有力的身形。他看起来的确受了一点伤，虽然看不见血的痕迹，但是明显地，动作比平日缓慢了一些。
我这么看着他，心里便突然地震动了……
真的是他！
“莫言！”
我顾不上这许多，马上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
这个许久许久未见的人，真的又到了我的面前，他不只是安然无事，而且还又一次救了我……算起来，我都不知道已经欠他几条命了。
我的脸贴上他的面颊，滚热的感觉传来……他的身体好像一个火炉，让我被直升机的风刮得寒凉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第一次这样反过来抱紧了我，我从来不知道，莫言的手臂，竟然是这样地有力，给人一种充分的安全感。
“莫言……莫言……”忍不住一直重复他的名字，“太好了，你在这里……你回来了……”
身后，螺旋桨的声音逐渐远去。
可是，我终于在一瞬间醒了——
这样抱着莫言，会不会令他很为难？
虽然他已经不再是林家的仆人了，可是也许他的心里，还是残留着那时的想法和戒律。
缓缓地松开了紧紧圈着他脖子的手，静静地端详他的眼眉发梢……果然是那个我一直在想念着的人，曾经就象空气一样，围绕在我身边的人。
他看起来比以前稍微黑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在晚上的楼顶。他再没有戴着墨镜，一双坦率的眼睛，微笑地看着我。手指触到滚热的肌肤，带着些许汗水的油质，也传来一种男性特有的魅力。
我的心突然在一瞬间迷失了……
我曾经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过的好感，真的仅仅只是对林晓风的逃避而已么？他明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这样拼命地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地赶过来……他也确实，一次又一次地救过我。
但是他的视线却顺着我的眼睛、鼻子一路下滑，落在我的颈脖处……那双眼眸轻微地闪了下，他圈着我的手臂便松开了。
“……莫言？”
我才讶异地问完，已经突地意识到，刚才莫言看到的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掩住那一个林晓风留下的吻痕，然而这样做实在太过明显，也只会让我俩进一步陷入尴尬之中，所以我的手顫了颤，竟是忍住了没有动弹。
昨天晚上的回忆有如暴风雨一般地袭来，侵占了我所有的思考，我一瞬间羞愧难当，赶紧也将自己的手完全地放开，默默地从他的身旁爬了起来。
脸滚烫滚烫，心里却是酸涩难当……我甚至不敢望向莫言的方向，只是听着他从地上也爬了起来，然后，一如既往地，温柔地对我开口说话。
“我们下去吧……香香。”
一接触到他对我的这个称呼，我的心便如万箭穿心，痛得难以名状。
以前，我曾经命令地要求他要直呼我的名字，努力过无数回，硬是将自己跟他的距离缓缓拉近。然而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份杵在最最尴尬的地步，无论发生什么，对他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用他过人的自制力和断绝力，挽救了一切……然而，我所做过的事情，却无可挽回地留下了痕迹。
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暧昧的痕迹。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林家的仆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所以他再也不称呼我为少奶奶……
那么，他之前到工厂去救我，和如今出现在这里，不在是因为他觉得那是自己的职责，而是……
我简直抬不起头来，手攥成拳头，捏出了水。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嗯……好……”
声音有点嘶哑，还是勉强地应道。
不管怎样，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个险恶的地方，我还是要借助莫言的力量，因为凭我自己一个人，实在太危险。
“这边走。”莫言往楼梯间的方向指了指。
顺着他的指示，我们小心地走下台阶。
眼角扫到莫言的侧脸，他并没有在看着我，而是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又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随时都有可能有意外和危险，突然降临。
我的心，突然愈发地痛起来。
对不起，莫言……
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情，又要求了那些未来的什么什么，将你逼得要离开林家之后，我却……
可是，在你离开之后，我已经跟林晓风在那条路上走了很远很远，甚至我已经以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对他起誓要忠诚，我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莫言……
对不起，我——
我喜欢的人，是林晓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