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雪娥办事确实是一个利索的,用不了三两天,就听说秦若岚关在屋里各种发脾气,旁人自是不明所以的,可秦若璃却是知道,她的头发,恐怕现在正一大把一大把的掉着呐。
而眼下,秦若岚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可一听到院子里的小丫鬟里聚在一起,说什么“半夜鬼剃头”的,吓得一到晚上都不敢合眼了。
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很快就秃得见了头皮,她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得用粗陋的绿色浣纱将头发包了起来,整颗头看上去就像是一窝大白菜。
她急冲冲的跑进了三姨太的屋里,正好看到同胞姐姐秦若卿也在屋里说话。可这两人一见她来,却立马就掩去了面上的笑意,好似被她败坏了性子一般。
秦若岚心中憋据,也难得管这么多了,“母亲,我都成这副模样了,你们还有心思玩笑!”
“吵吵吵,你每天除了没事找事外,还有什么时候是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聪明的女子的?”三姨太白了她一眼,却见她竟是顶着一个大菜包。“你这又是在唱哪一出,这副打扮,怎么不直接上山做土匪?”
“母亲!”秦若岚恨恨的说不出话来,索性一把将浣纱拆开,任由零零散散的头发,顺着披散了下来,却是少得出奇不说,而且还毛毛躁躁,又黄又干的。她负气的跑到一旁的小杌子上,一屁股坐下后,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这副样子,往后可还怎么见人?而你们也真真是不管我了不成?”
三姨太见了这般模样,的确被吓傻了,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女儿,分明就是流浪在街头的疯婆娘。“岚儿,你这头发……”
秦若岚深深一个鼻息,一面凄凄漓漓的哭着,一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来。不过,她却是执意以为是杜琳瑶那里的油漆有问题,怎么也没有联想到问题实际上是出在花圃坊送来的发膏里。
秦若卿在一旁也听着有些疑虑,“那些油漆是亲王府的人送来的,又有谁会料到你会去挑事,还正巧被泼了个满身,而且,亲王府的人可没理由要拿你做小动作,我想,问题未必出在油漆上。可能……”
“有什么好可能的!”秦若岚一口否认了秦若卿的看法,而恰巧这样的看法才是正确的。“我这些天除了被那油漆弄脏了头,哪里还出过什么意外,不是那油漆有问题,还能是什么?母亲,你就忍心让我白白受了那杜琳瑶的气么?反正我不管,这一次,你定是要替我收拾收拾杜琳瑶!”
三姨太对秦若岚这位女儿,可谓是操碎了心,同样的,这也说明,虽比不上向来知书达理,心机灵敏的秦若卿,可她心中也是有这个女儿的。如今看着原本漂漂亮亮的秦若岚,竟是成了这般模样,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早就看那杜琳瑶不太顺眼了,明明是一个家世抹黑,一贫如洗,样貌性子也不见得如何出众的女子,却是因着圣上的一道“君之令不可违”的圣旨,硬生生的嫁给了当今皇城里最是富贵的惠亲王。
想想,当初自己本也应该是以正妻的身份嫁入秦府的,若不是圣上莫名其妙的指婚了一个苗疆人,她也不会沦落到一个姨太的下场,到了那时,她要掌家,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又何以受那二姨太的处处诋毁、处处排挤,就连与老太太之间,似乎也产生了某种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今想处理掉杜琳瑶的心,比以前是越发的深了几分。她不是最是自豪自己“未来亲王妃”的头衔么,那好,那便想个法子,让她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南柯春*梦罢了。
她几多温和的抚了抚秦若岚已经有些光秃秃的发梢,“岚儿,对不起,是我这个作母亲的这些天太过忽视了你,你可找大夫看过了?”
“问过女医了,吃了许多首乌、乌鸡什么的,可还是这般模样。”秦若岚小声的抽泣着,“母亲,你说我会不会一辈子都这般模样?难道真的要我去清肃庵作尼姑吗?我不要……母亲,我不要……”
三姨太皱了皱眉头,“莫要胡说了,杜琳瑶我会想法子收拾她的,可你也要好好护住身子,让头发重新长起来,这样,往后才能好好争取下惠亲王。”
一说到这个,秦若岚竟是又喜又羞了起来。喜的是,有了母亲的帮助,杜琳瑶定是不死也残了,而羞的是,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与惠亲王之间的事了。“可是,母亲,杜琳瑶最近很是仔细小心,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就等着嫁给惠亲王的那一天,这样可如何下手是好?”
三姨太不由的犯了愁,她看了看一旁的秦若卿,只见后者煞是深意的浅笑了起来。“品茗小会惠亲王会来,一些旁的哥儿们也会参加,听说二房屋里的秦皓,这些天被二姨太抓着关了禁闭,也说是要关到那时才给放出来的。说起这位皓哥儿,听说对杜琳瑶情有独钟啊。”
“我在与母亲商量杜琳瑶,你在这里说什么品茗小会,说什么秦皓?”秦若岚本就向来不爽秦若卿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眼下更是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
“你……”秦若卿被狠狠的呛了一声,本也想回嘴的,可眼下却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又摇了摇头,何必与一个蠢妇一般见识。既然她不认自己这个姐姐,那么这一次过后,自己便再不会帮她了。
可三姨太却是听出了其中的道理,心中一条算计生出,看向秦若卿的眼神又是越发的深意与欢喜了。
“少说两句!”她又点了点秦若岚的鼻尖,对于这两对姐妹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格局,已经是无所谓了。“你姐姐这是在帮你,你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好吧好吧,那我便等着看好戏吧。”秦若岚先是一喜,却又愁得皱起了眉头。“可是眼下我这头发可如何是好?再秃下去,定是会纸包不住火,头巾包不住秃顶的!”
“岚妹妹的头发合适秃成这般模样了?”一道几多戏虐的声音从屋外穿了来,那闻声进屋的是一位身穿黄白道袍的男子,而他,正是已经过世的四姨太留下的儿子,秦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