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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木椟

我和堂叔吓了一跳,以为里面又要出来什么,别是个更大的骷髅,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烟囱很大,其实很结实的,但经过数年的风吹雨打,又没人修,已经不堪重负了,漆黑的砖头倒了一地。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我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不能再接受任何无法解释的现象了。

“咦,那是什么?”堂叔用手电照着砖头堆说道,我看到手电光圈里有一块砖头和其他的不一样。

我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别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堂叔却一反常态,这回竟然比我胆子还要大,朝那砖头堆走过去,用镰刀将那块砖头勾出来。

这块砖头很大,上面也被烟熏得漆黑,堂叔用镰刀将表面的那层灰刮掉,露出了砖头的本色。

这其实确实只是一块砖头,只是个头大了些罢了。

堂叔用镰刀敲了敲,侧耳仔细听着,脸上逐渐露出喜悦的表情。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实在不应该有这种表情,我看着觉得非常别扭,挖苦道:

“咋了?找到宝贝了?恁高兴!”

堂叔竟然将外套脱下来,用外套裹住那砖头,欣喜地说道:

“大侄子,你还真说对了,总算没白来一趟。”

我很反感他这样说,好像我们今晚来鲁家老宅,就是为了看他们家有没有宝贝一样,就依然话里带刺地嘲笑道:

“哟,啥宝贝啊,不就是一块大砖头吗,又不是金砖头,裹恁紧干啥。”

堂叔却不理会我的嘲笑,推着我走出厨房,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别不信,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砖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并且这里死了人,那就是凶杀案现场,咱们赶紧离开才是。”

这话倒不错,虽然我们是为缉拿小偷而来,但现在事情完全变质了,发生了命案,我们留在现场,要是被别人看见,那就有说不清的关系了。

我和堂叔离开后院,从那院墙上的洞钻出去,然后一溜小跑,回到堂叔家。

他家院子很大,他住的房间是个单间,我俩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堂叔用被褥和报纸堵上窗户和门,这才打开房间里的灯。

一切都弄妥当了,堂叔这才打开那块砖头。

灯光下看的很清楚,这确实是一块普通的砖头,只是型号大了些而已,不知道堂叔为何觉得它不平凡。

“有正大侄子,你猜这砖头里有什么?”堂叔眨巴着眼睛,颇为得意地问道,好像这砖头里面藏着金条一样。

我对他从鲁家拿东西出来很反感,虽然只是一块砖头,但那也是人家鲁家的,并且他这样一弄,我觉得自己立马从捉拿盗贼的警察变成了偷窃人家东西的小偷。

“有什么,泥巴呗!”

堂叔见我情绪不对,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年轻人啊,什么都不懂。”

说着他将那砖头放到板凳上,边缘露出板凳一大截,然后踩住,用镰刀用力敲打了一下,只听到一声脆响,那砖头竟然裂为两截。

我吃了一惊,这砖头看着这么厚实,这么容易就被敲裂了?

堂叔拿起砖头稍稍用力一掰,那砖头就断为两截,只见砖头里面露出来一块木头。

“里面真有东西!”我吃了一惊,堂叔两眼放光,轻轻地将那木头从砖头里抽出来。

抽出来后才看清了,这是一个扁长的木盒子,可能木头用什么东西泡过,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木盒子的正面有一处凹陷的花纹,看上去好像是个狞笑的鬼脸,很是诡异。

堂叔兴奋地说道:

“发,发财了,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鲁家将这东西藏得那么隐蔽,不用想就知道,这木盒子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不过这东西毕竟是别人的,我们这样拿来,和偷没什么差别,所以我心里还是很别扭。

堂叔却一点不别扭,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发现这木盒子竟然没办法打开,好像这东西是整体的。

“奇怪了,这,这东西怎么开呢?”堂叔挠着脑袋。

我看到那花纹,突然想起村长的话,不禁脱口而出道:

“钥匙被鲁老爷带走了。”

堂叔见我说得很肯定,好奇地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我就把村长和我说的鲁老爷死时候的异状和他说了一遍,还故意说得很悬乎,想以此吓唬他,打消他动这木盒子的念头,毕竟这是别人家的遗物。

堂叔听完皱眉想了一会,然后竟然笑了起来。

“鲁老爷还真是够狠的,钥匙带到棺材里,不过这东西又不是铁的,没钥匙就打不开了?”

说完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刀,冲那木盒子比划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用刀撬吧?你不怕鲁老爷的冤魂找你麻烦?”我吓唬道。

堂叔却丝毫不在意,又找来一把小锤子,把木盒子立起来,将小刀放上面,使劲敲了一下,那小刀就被砸进木头里面,一边砸一边嬉笑道:

“怕?我告诉你,鲁老爷睁着两眼走的,那,那叫死不瞑目,为,为啥不瞑目你知道不?”

“为啥?”我问道。

堂叔小心翼翼地砸着小刀,生怕用力大了砸坏里面的东西。

“一是因为他儿子,他放心不下,二吗,就,就是为这。”

为他儿子我很好明白,他上吊的时候,他儿子还小,他肯定知道,自己不在了,自己老婆孩子会更受苦的,不过他未必能想到,他们竟然会遭那么大的罪,老婆疯了,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堂叔说的第二点,也许也有道理,我也很好奇,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呢,能让鲁家人如此费尽心机,要不是那烟囱塌了,谁能想到那里还会藏着一个这东西,当初革委会查抄他们家时将鲁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这个来。

堂叔继续小心翼翼地敲打着小刀,木盒子马上就要打开了,我凑到他跟前,盯着那盒子,这里面该不会装着金条吧?或者是珠宝,反正应该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要不干嘛藏这么深。

盒子被削掉了一小块,终于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不过因为切口太小,还是看得不太清楚,隐约能看到好像是一个玉一样的东西。

堂叔兴奋得眼睛冒光,玉器这东西的价值可就没边了,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那说不定能卖出天价,他迫不及待将木盒子开口弄得更大。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木头盒子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那味道说不清是什么,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鲁老爷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拿,偏偏拿这盒子的钥匙,他是不想有人再开启这盒子吗?

“堂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堂叔干得正欢,迫不及待地想将那里面的瓷器弄出来,哪里能听进去我的话,看他那样,就算告诉他这盒子里面有条毒蛇,他也不会害怕收手的。

“有啥不对劲?大侄子,放,放心吧,鲁老爷还,还能来找你不成。”

那味道越来越浓了,突然,我看见从盒子里升起一阵青烟,那青烟在空中弥漫,越来越大,青烟组合在一起,竟然慢慢变化成了鲁老爷的模样。

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果然这盒子有问题,鲁老爷来找我们算账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不过他的眼睛有问题,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得很大。

“鲁,鲁老爷,你,你好啊。”我鬼使神差地冲他打起了招呼。

鲁老爷眼里好像没有我,或者说他看不到我,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绳子,往房梁上一扔,做了个绳套。

他难道又要上吊吗?他不是已经吊过一次了吗?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扭头朝堂叔看去,只见他手里拿着小刀,侧着脑袋看着鲁老爷,脸色发绿。

鲁老爷突然冲堂叔招了招手,堂叔放下小刀,朝鲁老爷挪过去,我想拉住他,可两条胳膊就是不听使唤,一动不能动。

鲁老爷抬头望了一眼那绳套,然后抬起一只脚,又指了指地上。

堂叔点点头,竟然趴在了地上,让鲁老爷踩在自己身上。

我心里一阵狂跳,全身的血都僵住了,手脚变得很沉重,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一样。

只见鲁老爷踩在堂叔身上,慢慢地站直身子,然后头钻到那个绳套里,脚下用力一蹬,堂叔好像一个板凳一样被踹到一边。

鲁老爷双腿蹬了几下,眼睛依然瞪得很大,舌头也吐了出来,吐得非常长,好像一个红布条一样,我心里还奇怪,村长不是说鲁老爷上吊的时候没有吐舌头吗?刚这样想了一下,鲁老爷突然又把舌头收回去了,然后头一歪,双手垂了下来,挂在上面不动了。

死了吗?

我心脏狂跳不止,瞪着上吊的鲁老爷,突然,我觉得胳膊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鲁老爷突然消失不见了,好像他从来也没来过这个屋内一样,被当成板凳的堂叔也不见了。

我扭头看着胳膊,只见上面趴着一只蓝莹莹的小虫,这种虫子我从来没见过,它正在用腹部刺我的胳膊,好像蜜蜂蜇人一样。

我急忙将那虫子弹开,那虫子落到地上,翅膀扇动了两下,不动了。

刚才我胳膊被它蜇的地方很快就红肿了,然后竟然发生了肉眼可视的变化,我看到胳膊上那一块地方慢慢变了颜色,从红肿变成了蓝色,好像胳膊里面有个活物一样,我使劲拍打着那地方,一点用都没有,蓝色慢慢变幻,最后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痣一样的东西,有铜钱那么大。

“奇怪了,堂叔,你看我这”,我猛然止住,因为我看到堂叔的样子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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