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我的直觉,因为烟草行是当初三姐的陪嫁,一直都是我在打理,现在我虽然进了家里的商行,烟草行的收益还是有我们一份,可是如果烟草行被被人收购,少了一份收益是其次,以后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就少了一个保障。”靳云珉仔细的解释。
殷珞停下上药的手。“你是不是觉察出什么来了?”
“怎么说呢,其实爹也有察觉了。”
“怎么回事?”
“爹生病之后虽然很少去商行,但是生意上的事不是不知道,他曾提醒我……说大哥在生意场是六亲不认的。”
“原来是这样……。”殷珞继续上药。
“况且我也想让大哥对我有‘不良’印象,觉得我还是年少冲动,这样或许就减少对我们不利,……哎呦,轻点。”
“对不起,我再轻点好了。”
一边上药殷珞一边在心里感叹,以前只在影视剧里发生的家族矛盾,现在就在身边活生生上演了,可是她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只是希望不会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正想着殷珞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进卫生间,被吓一跳的靳云珉也跟上来。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吐出一些东西后,殷珞觉得胃里似乎好一点了,她冲靳云珉摇头。
“不是……我最近胃口一直不好。”
“那这是怎么了?”靳云珉地上漱口杯。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压力大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漱着口的殷珞却突然想到一点,难道是……。
“你不用担心我,喝点热水就好了。”殷珞安抚靳云珉。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殷珞并没有把猜测说出来,因为打架受伤的靳云珉在家休息了两天。好在不和林菁一起吃饭,也就没让林菁知道受伤的事,为了在请安的时候不至于被发现,在请安前殷珞都会给靳云珉脸上打点粉,遮去脸上受伤的痕迹。
两天后靳云珉脸上的伤已经不太明显,也恢复了去商行做事,殷珞则趁着去医院检查的机会,约靳云霜和严世杰见面。
“恭喜你,你已经怀孕了。”
从医生那听到确切的消息让殷珞雀跃不已,想到之前那个没缘分保住的孩子,她觉得现在怀上的这个,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天使。离开医院后殷珞来到约定见面的茶楼,靳云霜和严世杰已经到了,正坐在包厢里等着她。
“对不起,我刚去了趟医院所以迟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靳云霜担心地问。
殷珞羞涩的笑笑,“不是啦,是好消息……。”
愣了一会儿的靳云霜顿时领悟,笑眯眯地点点头。
“那就恭喜你了。”
“谢谢……。”
一旁的严世杰也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没有说破,毕竟未满三个月。
“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的。”
殷珞就把几天前靳云珉打架,以及他担心的那些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云珉说这事大哥暂时不会再提了,但我可是放心不下,所以找你们商量一下。”
严世杰皱眉,“其实我也听到一些传闻,但没想到会是真的。”
“难道你也觉得这是大哥在断云珉的后路?”靳云霜追问道。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会靳云杉不了解,……你们觉得他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吗?”
严世杰的问题让靳云霜和殷珞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回想靳云杉的行为举止。
“大哥那个人对我们算不上很亲近,但是毕竟是有血脉关系的亲人……。”靳云霜先开口。
“是啊,他对我们没什么敌意的。”殷珞也附和。“他在生意上好像一直都很严格要求,无论对谁。”
“我不是想挑拨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如果靳云杉是个很听母亲话的孝子,这件事可能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殷珞先恍然,“这一点姐夫还真说对了,大哥一向很听大娘的话。”
“而大娘一向看我们二房不顺眼……。”
“岳父已经去世了,虽然明面上家产是一分为二的,可是实际上靳家的生意基本还是大房的人在掌握,云珉眼下在商行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严世杰分析的有理有据。
“那姐夫你的意思是……,你也同意云珉的猜测?”
“嗯,因为如果真的是按照我的分析,估计就是这样了。”严世杰提醒两人。“还有最近那个传闻,难道你们忘了?”
想起坊间流传的那个传闻,靳云霜和殷珞都变了脸,看来事情比她们担心的还要复杂。
“那眼下要怎么办?”殷珞征求意见。
“我会想法找人假装买下烟草行,让靳云杉认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靳云霜叹气,“希望之后不要再出什么大事才好。”
“但愿吧,只要你们那位大娘肯放过二房的人。”
一句话让殷珞和靳云霜心里都凉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吴氏会怎么对付二房,可是靳老爷已经去世了,谁还能拦得住她。
“你回去告诉云珉,收购烟草行的事我会尽快进行,只要他松口了就会打消靳云杉的疑虑。”临走前严世杰叮嘱道。
“好,我会记得。”
虽然知道严世杰会出手帮忙,可是想到靳云杉可能是真的像猜测的那样,听吴氏的话开始对付他们,殷珞就觉得一点胜算也没有,知道怀孕后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
晚上和靳云珉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殷珞把白天见靳云霜和严世杰叙述了一番,也把严世杰给靳云珉的话带到。
“我猜你就会去找三姐和姐夫。”靳云珉心疼地看着殷珞。“对不起……你明明身体不适,还让你为我担心。”
“说什么对不起呢,夫妻之间还这么客气。”
靳云珉笑笑,大口吃着饭,殷珞看着身边这个即将满二十一岁的男人,看着他越来越成熟,心里涌起满满地幸福感。虽然此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殷珞内心最渴望的那个人,但是这个已经长大的男孩,也让她有了幸福女人的感觉。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已经吃饱了。”殷珞给靳云珉盛汤。“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靳云珉露出苦瓜脸,“那我还是先甜后苦吧。”
“我今天去医院检查过了,我的身体没事。”
“那就好了,没事就好。”
“至于坏消息嘛……。”殷珞偷笑着看向靳云珉。“不久以后就要多一个人来和你抢我了。”
“谁?谁会和我抢你?……等一下。”靳云珉似乎有所悟。
殷珞依然笑而不语地看着他,靳云珉看着这样的殷珞,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你是说你……你不会是——是……。”
“干吗突然紧张,你猜对了,我怀孕了。”殷珞笑答道。
靳云珉脸上的表情停滞了几秒,立即换成大大的笑脸,他一把搂住殷珞。
“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我知道……。”
笑着回抱住靳云珉,殷珞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
几天后在严世杰的协助下,烟草行被顺利收购,靳云珉也完美的完成了配合,没让靳云杉有任何怀疑。
“三少奶奶,你的信。”言秋端茶水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但是熟悉的笔迹让殷珞心里微微一动,从信封里拿出信纸小心展开,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
“殷珞,展信佳。……我知道一定疑惑我为何突然写信给你,来这里已经数月了,这却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如果我说只是因为一个梦……你会不会笑话我?前两天我做梦梦到你身体不舒服,病到起不了床,醒来后一直忐忑不安……,犹豫再三才写下这封信……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一句句仔细看下去,殷珞心里百感交集,合上靳云贤寄来的信,殷珞走进书房。在一侧书柜最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那里放着靳云贤参军时寄给她的信。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信放在最上面,殷珞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把盒子盖好放回原位,关于是否回信给靳云贤她还是很犹豫。
和平日一样,殷珞准备去看林菁,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只不过还是没什么精神。刚走到门口抬手要敲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脸心事的沈嫂正站在门前,看到门口的殷珞略微吃惊。
“三少奶奶来了?”沈嫂随手要关门。“二太太这会儿不见人……。”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殷珞分明看到房间里还有别人,想到林菁可能有事,殷珞朝沈嫂点点头。
“那我等会儿过来。”
“我会让言秋去请你。”沈嫂补充道。
看着依然站在门口不动的沈嫂,殷珞识相的转身回自己房间,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可是如果她没有看错,屋里坐的人应该就是白管家了。白管家为何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娘的房间里?还有沈嫂那个心事重重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带着满腹疑惑,殷珞坐在房间里开始画画,却一直都心不在焉。
外面那个传闻殷珞是不信的,虽然她觉得如果白管家真的喜欢殷珞,也不失一件好事,不过她清楚这个想法在眼下是个时代是全然不可能的。况且殷珞早就知道关于白管家的故事,少年进入靳家做靳老爷的陪读,因为天资聪慧好学被培养做靳家的管家,曾有一位深爱的结发妻子,却因为难产早早撒手人寰,白管家一直难忘妻子单身至今。如此深情的男人令殷珞佩服不已,也对那个传言早早打了免疫。
在林菁房间看到白管家的一个星期后,林菁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不必上时间卧床了,殷珞也有心情坐下来考虑给靳云贤回信。坐在靳云贤以前的书桌前,殷珞看着摊在桌上的信,好久才拿起笔开始写信,就在殷珞写完回信放进信封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殷珞把信放进抽屉里。
推门进来的人是沈嫂。“三少奶奶,二太太让你过去。”
“有什么事情吗?”殷珞起身。
“白管家打算告老还乡。”
殷珞一时愣住,白管家比靳老爷小几岁,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但做事依然不熟年轻人,怎么会突然告老还乡?难道是因为那个传闻?殷珞想着和沈嫂一起来到一楼客厅,却看到吴氏、唐氏和夏温仪都在客厅,大病初愈的她看起来还有点虚弱。
白管家垂首站着似乎没看到殷珞进来。“……所以我向两位请辞告老还乡。”
“如果我不同意呢?”吴氏显然不乐意。
“请大太太见谅,我毕竟已经年过五十,体力不再如以前,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可是我觉得白管家还是能胜任的嘛。”唐氏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你走后家里怎么办?”
“安海已经可以胜任管家的职责了。”白管家淡淡回应。
林菁终于开口:“安海还年轻恐怕难以胜任吧?”
“这一点请二太太放心,安海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绝对能胜任。”
“你为何如此坚决的要告老还乡?你对靳家功不可没,在这个家养老也是没问题的。”吴氏略微皱眉。“难道……白管家是在介意那个传言吗?”
没想到吴氏会提及那个荒唐的流言,殷珞忍不住悄悄看向林菁,见她一脸平静也就放下心来。
“大太太多心了,什么传言白某人不清不楚,告老还乡不过是觉得无法胜任管家一职而已。”
“既然如此就继续干好了,让安海做事你给他安排就行。”吴氏依然态度坚决。
吴氏的态度让殷珞不解,林菁不同意白管家告老还乡并没有显得很坚决,一看就知道只是形式上的,但是吴氏……让人觉得她似乎非要白管家留下不可的意思,之前又不觉得她对白管家有多在意,现在这个态度实在令人生疑。
殷珞看向白管家,发现他似乎早就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一副很淡定的表情,在听到吴氏的那句话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告老还乡一事老爷去世前就知道了,也同意了。”
吴氏一脸不可置信地接过信封,从里面拿出一页纸,看过之后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随后吴氏将纸递给林菁,一旁的殷珞好奇地凑过去看,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意思是白管家在靳家多年劳苦功高,如果本人去世他就可以告老还乡,笔迹是靳老爷的没错。
“既然这样,大姐……我们就答应了白管家的请求吧。”
吴氏依然拉着脸,“那就有劳白管家好好把手里的事移交给安海吧。”
说完这句话吴氏起身离开,白管家毕恭毕敬地送吴氏和唐氏离开,林菁见吴氏离开叮嘱白管家几句后也起身离开,在和白管家擦身而过的时候,殷珞隐约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
在知道白管家突然辞职的消息后,靳云杉觉得十分诧异,这完全打乱之前的计划。
“娘,你觉得会不会白管家察觉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察觉?再说你爹是提前知道的。”吴氏不满地瞪着桌角。
“娘也别着急,反正他还没走,我们还有机会。”靳云杉安抚道。
“这时候如果真的按计划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吴氏表示不同意。“他已经辞职了,怎么可能还会‘畏罪自杀’?”
靳云杉皱眉,“这事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真是的,我还打算就借此机会把林菁他们赶出去呢。”
“娘……这事我放在心上呢,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靳云杉很有信心地说。
白管家如愿告老还乡,接任的安海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即不偏向大房也不偏二房,是个比白管家脾气还拗的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白管家离开靳家后不久,就传出了新的传闻:白管家是因为想要和结发妻子同葬一起才要告老还乡,而且白管家一直没续弦的原因是,他为了表示对妻子的忠心早就自宫了。自称和白管家一起洗过澡的人信誓旦旦地说,确实见过白管家的那里和太监一样,还提醒大家白管家几乎不长胡子,说话也过于柔和。这个看似荒诞的消息,却迅速让大众接受让白管家和林菁的流言很快成了被人遗忘的旧闻。
殷珞怀孕满三个月后才正式向家里人宣布了怀孕的事,也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靳云贤,很快就得到靳云贤的回信和一份特意寄来的贺礼,殷珞知道靳云贤一直放不下她曾经流产的事。
因为殷珞怀孕,靳云珉每晚都按时回家吃饭,今天和往日一样靳云珉在饭桌旁坐下,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在商行遇到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靳云珉迟疑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
“到底怎么了,不能和我说吗?”殷珞给他夹菜。
“就是觉得账目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要不你拿回来我看看?”殷珞提议道。“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大哥对账目管的很严,只能在商行看,看过以后就得拿给他。”
“不能悄悄抄一份?”
靳云珉摇头,“如果可以我早就那么做了,算了……这事你也别放在心里,可能只是我多心了而已。”
本来是想多和靳云珉继续聊这件事的,但是突然涌起的呕吐感让殷珞不得不放弃,看到她难受的样子,靳云珉一脸的担心。
“怎么反应这么大?”
“娘说了有的人怀孕反应是大,我就是属于这一类。”殷珞笑着安抚。“你放心好了,吃点青梅就没事了。”
在殷珞的示意下,靳云珉从一旁的罐子里取出几颗青梅递给殷珞,看着她吃下才放心的拿起筷子。
“娘还是在吃素?”
“嗯,娘说爹去世的第一年她都吃素,让我们不要担心。”
殷珞不知道靳云珉对账目的事一直念念不忘,还为此和严世杰见面,她更没有想到靳云珉和严世杰的见面带来了怎样的后果。
就在殷珞怀孕第五个月的时候,夏温仪突然提出了离婚,而且是在把靳玉文送回娘家之后,毫无预兆的提出了离婚,一时间靳家乱成一团。
“她怎么敢提出离婚?!”吴氏几乎歇斯底里。
靳云杉也十分意外。“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早上突然把这个给了我。”
从靳云杉手里接过离婚协议,吴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家产还要玉文的抚养权?她是疯了吗?”
“她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了?!”吴氏瞪视着儿子。
靳云杉表示冤枉:“她的把柄在我手里还差不多。”
说完靳云杉把夏温仪“偷情”的照片放在吴氏面前,仔细看过这些照片,吴氏却没有表示兴奋。
“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吴氏将照片丢在桌上。“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否认。”
靳云杉皱眉,“怎么可能……。”
“你难道不明白吗?这种事就要捉奸在床,否则肯定算不上什么把柄。”
一直忙着分家的打算,靳云杉并没有把夏温仪的事放在心里,总觉得早晚都会解决,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背后捅刀子。
“她现在在哪里?”
“回娘家了,说如果要谈就在外面见。”
“我要和她见面,我要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吴氏几乎拍案而起。
“这件事怎么好让娘你出面。”靳云杉想起心里的不安。“我自会解决这件事的。”
“你一定要解决好,不能让这件事影响我们的计划。”
“娘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靳云杉之所以阻止吴氏和夏温仪见面,就是担心夏温仪会借此把靳云杉的身世说出来,以此作为对吴氏的要挟,这件事是吴氏的软肋,她一直以为靳云杉不知道此事。既然夏温仪非要撕破脸,就别怪他靳云杉不顾旧情了。
如约来到酒楼的包厢,不出靳云杉的预料,包厢里除了夏温仪母女,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就是照片上的男子。
“温仪,这位先生是谁啊?”
“靳云杉别演戏了,你难道还要装不认识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