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这位警局未来的大人物,现任大队长唐宇。”严世杰介绍道。“这位是靳家的三少奶奶……殷珞。”
“三少奶奶好——,你别听严大少爷开玩笑,我哪里算的上什么大人物。”唐宇朝殷珞敬礼。
“我电话里问的那个人呢?”严世杰问唐宇。
唐宇面露难色。“放下你的电话我就去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今天被送来,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点还是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这边请——。”唐宇在前面带路。
严世昆对殷珞低语:“此人是我哥在警局的关系,下一步会成为警局的副局长。”
殷珞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唐宇刚才的话,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几个人在唐宇带领下来到警局地下室临时关押人的地方,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他们看到了被关进来不久的安海。唐宇招呼人把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进了牢房,等看清楚安海的样子后,才明白为何唐宇说话欲言又止。
“怎么会这样……。”殷珞惊呆了。
安海明显被人狠狠揍过,脸肿的几乎都变了形,整个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
“送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说因为他把别人推下楼,所以家里的下人就揍了他。”唐宇在一旁解释。
“伤势严重吗?需不需要找医生?”严世昆皱着眉问。
唐宇摇头,“都是皮外伤,不过……。”
说着话唐宇走到昏迷的安海身边,小心地用手把安海的嘴掰开,几个人同时倒吸口冷气,殷珞更是躲在了严世昆的身后。
“怎么弄的?”严世昆问。
“送来的人说是他自己咬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么整齐的伤口不可能是自己咬的,而且送来的时候已经上过药了。”
“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心狠手辣。”严世昆几乎是咬着牙说。
“我想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没法说话来。”唐宇分析道。“不过这种手段也不少见,有不少大户人家下人犯事送来前,都执行过私刑。”
“我们找个方便点的地方商量一下吧,唐队长……麻烦你去先去请个医生给他看病。”严世杰将一袋钱塞进唐宇手里。
“那我就收下了,找医生的事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去安排。”
“我们去你的办公室里聊。”
“没问题,我找人引你们过去,这边安排好了,马上就过去。”唐宇毕恭毕敬的对严世杰说。
几个人在唐宇安排的手下指引下来到他的办公室,等手下人送来茶离开口,严世昆先开口问大家。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如果只是因为安管家可能是伤害程嫂的罪魁祸首,那割舌头肯定是没必要的。”殷珞先说出自己看法。
“那么也就可以肯定靳云杉已经怀疑安管家了,这次正好借机除了他。”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靳云杉怀疑安管家是我们的人,割舌头岂不是画蛇添足,反而还会引起怀疑吗?”严世杰的话提醒了大家。
殷珞扶额思索,“程嫂突然从楼上摔下来,你们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觉得哪里奇怪?是她摔下来这件事,还是这个时机?”严世昆看着她。
“我觉得不是因为要对付安管家而发生这件事,应该是巧合才对。”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我们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怎么从安海嘴里得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严世杰点头,“世昆的想法和我一样,现在就看他恢复的情况了。”
“不过你们是怎么认为程嫂会出事的?”
“直觉告诉我不会是意外。”严世昆皱着眉说。“她在靳家那么多年没出过事,现在出事要么是有人觉得她知道太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她消失。”
“小珞,你怎么看?”严世杰询问殷珞的看法。
“如果是因为程嫂知道太多而让她摔下楼,那这个动机未免太明显,我倒是觉得更像是有人要她消失,应该是有人觉得她碍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程嫂摔下楼的人,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个人?”
殷珞看向严世昆摇摇头。“不,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会是吴氏,别看她飞扬跋扈,但程嫂毕竟是她的身边人,所以肯定不会是她。”
“那会是谁?”
“靳家之前不是多了一个外人吗?”殷珞提醒道。“那个什么家庭教师。”
“你觉得会是她下的手?”严世昆有些不可置信。
“假如,我们设想一下,这个女人是靳云杉的什么人,那么一切是不是就合理了?”
严世杰顺着推测:“这个女人因为某种原因,觉得应该把程嫂除去,所以才制造了摔下楼的意外。”
“所以靳云杉才会顺理成章的嫁祸给安管家。”殷珞接着说。
殷珞的分析让严氏兄弟都觉得很合理,两个人默默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事情真的和你分析的一样,也就是说靳云杉已经开始对家里人下手了。”严世昆面露沉重的表情。
“确切地说,他已经正式开始他的报复计划了,而且已经能看出他的不择手段了。”
“虽然你那个大婆婆不是他的生母,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难道他一点都不念旧?”严世昆始终无法理解靳云杉。
“靳云杉那个人本来就很自负,自认为自己靳家长子,看人总是不用正眼,他又比云贤和云珉大的好几岁,早他们进入商行做事,所以认定自己是靳家的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这一点我知道,当初靳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是很大力培养他的。”严世杰表示同意。
“不过我想我公公对靳云杉的自大是有所察觉的,所以在世的时候一直对他有所限制。”
“你怎么知道?”
严世昆的问题让殷珞心里一愣,其实这一点是她自己观察出来的,可是如果此时承认是自己的认知,估计会让兄弟二人觉得不对劲,殷珞决定搬出靳云珉作为挡箭牌。
“当然是云珉告诉我的,他开始做事之后就告诉过我,说爹有意栽培他,让他可以牵制靳云杉。”
“这一点会不会是云珉出事的原因?”严世昆忍不住问道。
严世杰摆摆手,“眼下先不说这一点,殷珞你继续说你对靳云杉的了解。”
“而且我知道靳云杉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这一点就是他的前妻告诉我的了。”
“自大、报复心强,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稳固自己地位的工具,知道自己尚在襁褓就被迫与亲生父母分别……。”
“也就不难想象他为何会有如此之恨的行为了。”严世昆接过哥哥的话。“这样的人对付起来也很困难。”
“关键是他不是一个人,是有帮手的。”殷珞想起靳云珉的车祸。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什么家庭教师,应该是靳云杉的帮手,但是只有她一个人么?”严世昆问道。
“我觉得不可能,应该还至少有一个帮手,而且是男的。”
殷珞接过严世杰的猜测,“是不是靳云杉真正的家人?”
“有这个可能,否则怎么会如此帮他。”严世昆表示赞成。
“眼下靳云杉已经把一个帮手安排到自己家里了,那么另一个会不会安排进商行了?”
“世杰哥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要确认靳云杉究竟有几个帮手,才好想什么办法对付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没错,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为了报复当年吴氏拆散亲情之恨,而联手对付靳家,那对我们来说就更要小心提防了。”
严世昆的话音刚落,唐宇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向大家行礼后面向严世杰。
“严大少爷,你们送来的人已经醒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跟在唐宇的身后回到监牢,此时躺在牢房单人床上的安海已经睁开眼睛,脸上难掩痛苦的表情让人不忍直视。
“安管家,你觉得怎么样?”殷珞急急地问。
安海微微发出呻吟声,一旁地医生替他解释。
“病人因为舌头缺损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给他做了止痛处理,现在他的舌头是麻痹的。”
有眼力的唐宇把纸笔递给殷珞,由殷珞又交到安海手里,接过纸笔的安海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笔努力写着。
“我……是——冤枉……的。”殷珞跟着念道。
“这一点我们肯定安管家你是无辜的。”严世杰安抚道。“不过,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海深吸口气,努力用笔写着,随着他写出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众人算是明白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正在做事的安海被人告知吴氏找他,他到了二楼的客厅外却听到里面似乎发生了争执,为了避嫌他就退到了一旁,之后就看到程嫂抹着泪从客厅出来,朝楼梯口走去。安海准备进客厅的时候,却听到程嫂的惨叫,等他跑过去看时却发现程嫂已经摔下楼昏迷不醒。
“那为什么你会被认为是推程嫂的人?”殷珞准问道。
安海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难掩的痛苦,半天才睁开眼在纸上继续写。
看到程嫂摔下去,安海就赶紧去查看,没想到莫小姐却大喊他推人了,靳云杉赶到后莫小姐说她亲眼目睹安海推了程嫂,他分辨自己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吴氏找他,可是没想到吴氏说自己并没有派人找他。百口莫辩的的安海被靳云杉派人抓住,更被人“揭发”程嫂发现他有私吞主家财务的行为,于是被靳云杉施以私刑后送到了这里。
“莫小姐?就是靳云杉给玉文请的什么家庭教师?”
安海朝殷珞点点头,然后在纸上写:她有问题。
殷珞看向严世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严世杰沉吟道:“安管家肯定是要保住的,唐队长……你有办法吧?”
“这当然没问题了,只要是严大少爷开口,就算是死刑犯,唐某人也有办法保住。”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这个人在这里的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弄出来之后我必有重谢。”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唐某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多靠严家的提携,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殷珞放心地转向安海。“安管家,你放心,我们会安排好你的。”
安海虚弱地笑了笑,在纸上又写下一行字:千万小心靳云杉。
离开警局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一言不发,刚才发生的事让大家都觉得心情沉重。在经过商量之后,严世杰决定着手调查莫小姐的来历,严世昆留在医院安排人照顾昏迷不醒的程嫂,靳云霜则和殷珞一起回到家里。
知道程嫂和安海发生意外的前因后果,林菁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殷珞看到她这个样子未免有点担心。
“娘……你还好吧?”
“我现在很担心姐姐,……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那等于是现在姐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了。”
“我想这就是靳云杉的目的吧,让吴……大娘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他就可以报复了。”殷珞推测靳云杉的打算。
“即使不是生母,也有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啊。”林菁连连摇头。“云杉这孩子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靳云霜安慰母亲,“我想他除了打算报复外,应该也觊觎靳家的家业吧,一旦报复完了靳云杉肯定不会留在这里。”
“我同意三姐的话,而且如果和我们猜想的一样,靳云杉的帮手是他真正的家人,他肯定会用靳家的家产让他们过上新的生活。”
“哎,姐姐一定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行为,会酿出如此大错。”林菁叹气道。
“娘——现在我们不是叹气的时候。”靳云霜握住母亲的手。“眼下靳云杉的报复不仅只针对大房,恐怕他会连二房一起对付……以绝后患。”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不论他是不是要对付我们,不能让靳家的家业就此毁在他的手里。”
“娘,你觉得有可能提醒大娘吗?”殷珞问道。
“你是说告诉姐姐,靳云杉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
“我是这个意思,如果大娘知道靳云杉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一定会对他有所提防,说不定事情会有所转机。”
“只是眼下那边一定被靳云杉牢牢控制了吧?就算是能见到姐姐,我担心也不一定来得及了。”
林菁的话让殷珞无言,她清楚林菁担心的意思,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比靳云杉迟了一步,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很难知道靳云杉的报复行为已经进行到何种地步,他们要怎么样做才能挽回劣势。
在靳家的主屋里,吴氏还沉浸在程嫂出意外的打击里,程嫂是因为自己孙子的病来向自己告假的,如果自己答应了程嫂的请求,说不定程嫂就不会失神,不会被安海有机可乘。
“老太太,你别自责了,程嫂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莫雨轻声安抚她。
“可是……她从我嫁进靳家就跟在我身边,如今却出了这样的意外,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
“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安管家,被程嫂发现他做坏事居然还下狠手。”莫雨将一碗汤端在手上。“大少爷已经把安管家送去警局了,老太太你也别太自责,程嫂一定会好的。”
“莫雨啊,如果不是你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呢。”
“你别这么说,是大少爷收留我,给了我口饭吃,我这么做是应该的,……这是安神汤,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吧。”
接过莫雨递过来的汤,从未感到如此脆弱和疲惫的吴氏一饮而尽,放下碗之后不久就慢慢睡去,确认她确实睡着之后,莫雨才露出满意地笑容轻轻走出房间。
“怎么样,老太婆已近睡了?”门外,靳云杉搂住莫雨。
“睡了,我下的药分量刚刚好。”
“这次多亏你懂得利用机会,让程嫂摔成重伤,也让我有机会除了安海那家伙。”
“老太婆身边没了程嫂,一定会变的很脆弱,到时候对你的话肯定言听计从,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莫雨请点靳云杉的额头。
靳云杉一把抱起莫雨。“看来我要好好奖励你了。”
“金银首饰我可不要哦。”莫雨娇笑道。
“那只好把我自己当成奖励了。”
靳云杉抱着莫雨径直走进卧室用脚把房门关上,从三楼摇晃着下来的靳云琴正好看到这一幕,原本她是毒瘾发作来找靳云杉的,看到靳云杉抱着莫雨进了房间,她脑海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能说服吴氏把莫雨许给靳云杉,无论是正室还是妾室,靳云杉一定很高兴,以后自己也就不用愁向靳云杉要粉了,自认自己聪明的靳云琴满意地转身上楼。
殷珞一直发愁怎么把靳家发生的事告诉靳云贤,自从那次之后靳云贤一次也没来家里,她知道自己也没理由上门取找靳云贤,可是想到靳云杉展开的报复,殷珞又不得不盘算要怎么才能让靳云贤主动上门。
“娘——,我可能要冒犯你了。”
林菁停下手里的筷子。“你准备借我生病为由,让云贤来家里?”
“真不愧是娘,一猜就能猜中。”殷珞苦笑道。“眼下除了搬出娘,就算说我生病了,他也不会来的。”
“小珞啊,云贤的心结只是一时的,等时间长了他会慢慢解开的。”
“我知道……,那就恕我冒犯了。”
“行了,娘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让你一句话就能真的说病了。”
即使征得了林菁的同意,让殷珞有了可以让靳云贤来家里的借口,但是在听到话筒里靳云贤沙哑的声音时,殷珞还是觉得掩饰不住的酸涩。
“云贤……娘生病了,感冒几天了,一直咳嗽,还有点发烧。”殷珞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有去医院看过吗?”靳云贤的声音显得很遥远。
“去过了,在家里休养,……你不回来看看娘吗?”
“……我知道了,我晚上会过去。”
听到靳云贤在沉默后说出这样的话,殷珞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压不住心里的酸楚。如果靳云贤知道自己在骗他,会不会更加生气?季冉那件事,似乎让他很受伤。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殷珞听到靳云贤进门的说话声,抱着刚睡着的靳玉佳她匆匆走出卧室。在看到靳云贤的瞬间,殷珞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前的靳云贤不过几天未见,人已经消瘦了一圈,凌乱的胡茬愈发显得憔悴。
“你……。”
“娘怎么样了?现在在楼上休息吗?”靳云贤打断殷珞的话。
看到靳云贤问话的时候完全不看自己,殷珞忍不住咬住嘴唇,她沉默了一会儿把靳玉佳交给言秋抱着,示意言秋可以离开了。
“让你来不是因为娘生病了,是我有话和你说。”殷珞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靳云贤终于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娘没有生病?”
“娘身体很好,说生病是为了让你来家里。”殷珞牢牢盯着靳云贤。“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那你何必编这样的理由?”靳云贤皱眉。
“如果我说是我有事找你,你还会过来吗?”殷珞难掩苦涩道。
靳云贤叹口气,“我知道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去书房吧,说话方便。”
殷珞转身朝书房走,她知道靳云贤不会不跟着来,却又因为靳云贤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靳云贤靠在门边说。
殷珞无语地看着他。“你还在因为季冉的事生我的气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云贤——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殷珞顾不上说靳家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过的幸福,希望你不要让季冉再难过,难道我错了吗?”
“不,你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靳云贤露出苦笑。
“云贤……。”
“我当初就应该拒绝这门亲事,不该迎娶季冉错上加错。”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季冉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你难道打算以这样消极的态度面对未出世的孩子吗?”殷珞难掩激动。
“我已经够努力了,因为这是你希望我做到的。”靳云贤一字一句的说。“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即使那个孩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