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姜裴氏首先反应过来,大声反对。
哪有送到手的好处又拿回去的道理!裴婳和他回去,那还有自家什么事?
姜三爷眉头一跳,连忙将身子挪了一步,挡住妻子。
“内子的意思……周大人身有要务,内子的族妹又还小,这怕是不太方便……”听到姜裴氏的话,姜三爷心中亦是一惊,慌忙周旋,不过他故意说裴婳小,其实也是委婉的提醒周煜。
即便是周煜,也只不过不到十九的年纪,随队的还有几十个当兵的,裴婳好歹是裴家的嫡娘子,一个大家闺秀没有亲长陪同,和这么些个大老爷们一起随行,总是不方便的!
何况还有个身份敏感的禹王世子在,一大早莫名其妙游到他家院墙这边来,可见这位世子爷可不是个安分的。
周煜满不在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道,笑了笑道,“只是队伍里多上一两辆架马车而已,她有自己的车架,又有自己的丫头好生伺候着,能有什么不方便?姜大人若是放心不下,便派个得力的人一路照顾着便是。”
说着,周煜朝姜三爷看了一眼,姜三爷微微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了,还拽了妻子一下,示意她不再多话。
姜裴氏虽然满肚子的不满,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一旁李珂蹙眉听着周煜话心里微微有些不满,虽然之前李珂在他面前的态度一直很随和,但他总觉得心里有股被轻视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觉得周煜不过问他,便私自决定带上外人,总有一种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
然,因为这个人是裴七娘,李珂决定暂时忍下周煜的擅自决定。
深深地盯了裴婳一眼后,李珂面色平静的回转身子,朝周煜道,“出行的事,就有劳周大人了,有什么事要王府帮忙的,尽管吩咐范公公,吾要回去更衣就先失陪了!”
“世子请便!”周煜眉眼弯着,笑着说,“世子无碍我们也就放心了,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世子大可放心。”态度果然亲和。
周煜兴师动众的来这边找李珂,最后却是高高提起轻轻落下,刚刚他举起弓弩的那一瞬,浑身上下的杀气又是怎么回事?或许周煜只是害怕他出事,没法向圣上交代吧?
李珂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看着周煜脸上随和的笑意,分明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没用的草包样子,最终确认了周煜的眼中没有任何怀疑后,他的心才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颌了颌首走了。
可能是因为急着回去更衣,李珂没有在意没恭送他出府的姜氏夫妇,自然也就错过了他走以后,姜少尹对着周煜的那副恭谨的态度。
李珂走后,那三十名官兵也随即离开,接着姜三爷携着姜裴氏亲自送走了周煜,一会儿的功夫,抱月斎前便人去庭空只剩下依旧怔怔的裴婳。
“娘子……”青雀有些无措走上来,的拉了拉裴婳的袖子,“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和那位大人一道回京?”
裴婳猛地回过神来,郁卒得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小花园,低低的“嗯!”了一声。
长长的叹了口气,裴婳心里忽然充满了颓败感。
她刚刚很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理智的咽了下去。
她不能拒绝,她害怕惹怒了周煜。
对,是害怕!恨意退却之时直面得却是深深的忌惮!
明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安国郡主,和周煜不会再有灭国夺家的生死之仇,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害怕周煜看穿她的内心……然后像那一日一样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她!
若和周煜进京,即便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车驾,也许根本不会有什么接触,可按周煜时下的当红程度,又是迎接禹王世子回京,恐怕一路上的郡县都得提前通知打点,阵仗必定是不小,随同人员的姓名和身份都要逐级报备,路引才不会出错。这样一来,她想要不惊动裴府回京,基本是不可能了!
再则她这番承了周煜的人情,以后只怕是再想装作不认识周煜,也是不可能了,她本想远远儿的避开他,可偏偏事与愿违!
“娘子,你果真还在这儿!刚刚姜夫人身边的这位姐姐来找娘子……”月亮门外,娟儿走了过来,指了指身边的凡儿,说是姜三爷和姜裴氏在中堂的偏厅等她,有事商量。
“我知道了。”裴婳点头,知道这是姜氏夫妇临行前对她有所嘱托,“青雀,你同娟儿先回客院去收拾东西,再去吩咐周禄来把马车套好,我很快就回去。”
青雀和娟儿应声离去。
凡儿看向二人的背影,嘴角瘪了一瘪,不自觉得挺了挺下巴,心里说不出是是什么滋味。
娟儿没死成,如今仍旧在裴七娘身边当着差,差点害死主子这么大的罪过,裴七娘都没有重罚她,可见是个怜惜奴婢的。
听闻芳草去客院送点心,再加上买丝线,里外里足足打赏了一两银子!
心肠软出手大方,这么好的主子,偏偏摊上个不尽心的奴婢,险些害了性命,还有那个青雀,空有一身蛮力却长了个榆木脑袋,这样的人哪配占着这么好的位置?
若是自己的话……
“这位姐姐。”裴婳朝着凡儿笑了笑,打断了凡儿的思绪,“有劳这位姐姐带路。”
“裴娘子客气了,请随婢子来。”凡儿无意间泄露了情绪,慌忙收回眼神,冲裴婳笑了笑。
将凡儿羡慕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裴婳迈开步子的同时心里若有所思。
踏进偏厅的时候,姜三爷和姜裴氏正坐在圈椅上喝着茶汤,房间里摆放了几盆应季的白玉花,香气清新倒是比平常熏香闻上去舒爽些。
“姜大人,姜夫人安好。”裴婳进去,便端端正正的行了正礼。
按理,姜裴氏是裴婳的族中长姐,平辈之间该行半礼,可裴婳却行的是正礼。
“快别拘谨!”姜三爷连忙起身让了半礼,姜裴氏却是坐在圈椅上没有动,生受了裴婳的礼数。
“我身子欠安不便起身,七娘多担待!”姜裴氏道。
姜裴氏的脸色并不好看,当然了,裴婳也不指望姜裴氏在她面前有什么好脸色,这般直接她倒舒服些。
“姜夫人身子不好理应好生歇着,夫人操心家务难免忙中有疏,想来定是夫人身边的奴婢不尽心,否则怎么会不知劝着夫人,让夫人生了病?”裴婳微微笑着回道。
姜裴氏的脸色一沉,狠狠地捏住杯子才忍住没有将它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