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小巷子的柴火堆里,看着那妇人指着巷子的一条出口,玄贺微微停住,回头望了望,却还是转身而去,云云和黑风皆是快步跟上。
我深深舒了口气,走出来,对着妇人千恩万谢,赶紧从另一个方向逃去。
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集市,不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身体哪里不对劲,我走到一家成衣店,买了件男子外套,将它包好。
此时阳光正盛,毒辣辣地似火,脚也像灌了铅般跨一步难,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人群里,听得恍恍惚惚,我正欲向小贩走去,却又赶紧转身撒腿就跑。
身后是玄贺三人,他们正在发疯似地找我。
我赶紧冲进人群,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大约跑了几盏茶的功夫,终于是累到筋疲力尽了,抬头已经跑出黄州城,来到了郊外,四周是开阔的田园,我快步在一条泥泞小路上走着,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脚下一歪,我竟一屁股跌坐下来,心下是无限委屈,索性瘫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旁边似乎有人盯着我,却是静静不吭声,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却是在抬头的瞬间怔住。
“你——你怎么会——?”我指着面前表情冷漠的人,赶紧起身,拔腿就跑,腿脚依旧是一阵生痛,却是顾不了这么多。
“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后面是玄贺冷冷的声音,却像风般,隔着很远的距离,我忽然怔住,回身瞥了眼玄贺,看着他满脸忧伤,却依旧无动于衷。
捋了捋额头的碎发,我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路依旧泥泞,步伐始终不稳,我快步在十几尺的小路上,心下却是巴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这古代真麻烦,我看了眼自己那双袖珍小脚,郁闷至极。
“啊!”忽然又是一个失神,我一脚踩空,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倾斜下去,脑海中不断闪现自己变成落汤鸡的种种画面,“玄贺,救命啊,下面是池塘——”话还没说完,感觉自己已是腾空,后背重重地朝池塘里摔去。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那一刹那,一只大手伸向了我,在这刺眼的阳光下,忽然变得那么柔和,我咧开嘴,伸出手接住。
玄贺一把将我拉起,他的轮廓在我的视线里渐渐被放大,他的唇微微启动,那薄薄的唇带着湿湿的热气朝我吹来,“变态!”我一巴掌打在玄贺的脸上,却不想重心不稳,身子再次倾斜,连同玄贺,一起落了下去。
“啊。”我几乎是晕死过去,因为玄贺的手至始至终都紧紧搂在我的腰际,“啊,你放开啊。”
我们同时落入水中,满身淋漓,由于咽喉被水呛住,我不断咳嗽。身体也似乎被抽空,玄贺不说话,急忙环住我,将我带回了小路边上。
“蠢女人!你就会让本王操心吗?”玄贺十分生气地盯着我,他拧了拧自己早已湿透的袖子,在我额头上轻轻擦拭。
“什么,你拿开啦。”我有点好气,凭什么又骂人啊,手一把打开他,站起身,往逃离的方向走去。
忽然身子被人从后面抱起,玄贺抓紧我,快步于小路上,不管我如何挣扎,他都是置若罔闻。
我在他胸膛上拼命地捶打,骂他,甚至是瞪他,却依旧看他镇定自若。
“喂喂喂,你不要等等你家的云云和黑双啊。”我使劲拍了拍他厚实的胸膛,手一阵生疼。
“闭嘴!本王和他们分头行事,明日在沂州会合。如今你只要断了这逃跑的念头!”玄贺冷冷地打量我,忽然停住脚步,“前面有家农舍,我们去那里住一宿,你最好别再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本王会让你好看!”玄贺气冲冲地怒视我,又抬起步子,朝一家小农舍走去。
农舍被一排土墙包围,一个六十有余的老头正坐在自己门前劈柴,他见玄贺抱着我进来,急忙起身询问。
“这位爷是?”老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和玄贺,看着我们皆着华服,心下疑惑。
“哦,大爷,晚生和妻子是来黄州投靠亲戚的,路上走过那小路,不小心落了进去,想问大爷行个方便,让我们把湿衣服换下,翌日大早我便去城里打听,自不再麻烦。”玄贺说毕,赶紧把我放下,从衣襟内拿出一定金子,塞到老头手上。
老人满是惊讶,看着那金灿灿的东西,却是不接,“孩子,你说笑了,这东西你收回,我和老伴相依于此,也就是为了过日子,能给人行个方便那是大好不过了。”他对着我们笑笑,便赶紧朝屋里走去,便走边道,“老伴啊,来客了,快出来啊。”
只听到一声应和,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她裹着围裙,见着我们,满脸笑容。
“哦,有客人啊,唉,怎么衣服都湿透了,来,赶紧进来把衣服换了,着凉了可不好。”妇人拉起我,对着我一笑。我回头看着玄贺,他点点头,也跟了进来。
“来,姑娘,这是老妇我年轻时候的,你先将就穿着,我呀,去帮你把衣服洗洗,看这日头,明日便干。”老妇笑得灿烂,回头却看到玄贺依旧站在房间内,“小伙子,舍不得媳妇?咋不去把衣服换了,放心,老妇会好好照顾姑娘的。”她推了推玄贺,回头对着我笑。
我只是看着玄贺依依不舍的离开,心下甚觉好笑。
在二老家用过晚饭后,老妇为我们准备了一间房间,只因着玄贺说我们是夫妻的幌子,再者他要好好看住我。
昏黄的房间里,烛台无精打采地撑起一直短短的蜡烛,我看着墙上玄贺被打下的身影,对着影子道,“喂喂喂,墙上的那个,我要睡觉了,你可不可以出去?”
玄贺坐在四角木桌旁,看着我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忽然回头,又是一笑。
“你睡吧,本王就在这里守着。”他哼了哼,又换了个姿势,更好地打量着我。
“哼,那就有劳姐夫了。”我也不再说话,脱下鞋子趴上床便睡下,这硬木板咯得慌,我是完全没有睡意的,只是要等着蜡烛烧尽,玄贺疲惫了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心下这么盘算的,赶紧把眼睛闭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