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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赵姬——妓女变太后(3)

当嬴异人再次见到赵姬时,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当年那个娇柔艳丽的小女子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身材丰腴、目光妩媚的妇人。尽管如此,嬴异人毕竟还是对自己的患难妻子有着深厚的感情,当即册封赵姬为王后,让她统领后宫佳丽。赵政也正式更名为“嬴政”,册立为太子储君。在王宫中,嬴政虽得到了全国最好的老师教授帝王之道,但小小的心灵中却永不能磨灭在赵国所受到的种种屈辱。他常常暗自发誓:“有朝一日,我嬴政一定要重返赵国,用世间最残忍的方式折磨羞辱他们至死!”

赵姬在仅仅一年的光阴里就学会了怎样做一位高高在上、乐享清福的王后。她的肌肤不再是农家妇女的那种黧黑,而是重新恢复了洁白细腻的光泽;她的头发也不再因为营养不良而发黄,而是重新变得乌黑柔滑,并且用尽了世间最奢侈的装饰品。但是,她也没忘记自己和孩儿当初在赵国的苦日子,野心的种子开始慢慢地生根发芽。

本来,赵姬在赵国落难时是恨吕不韦的。可是如今,吕不韦确实兑现了诺言,让她享受到了帝王家的荣华富贵。何况,看到吕不韦那依旧成熟伟岸的风姿,赵姬又回忆起少女时候的情萌意动,处处想找机会鸳梦重温。而初步实现了政治抱负的吕不韦开始独揽朝政,无暇他顾,因而对赵姬便有些冷淡。

正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在赵国乡下做惯了娼妓的赵姬,已经纵欲成性。可是这深宫之中除了自己儿子外,她只能见到嬴异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因而,怀春之心常常寂寞难耐。而嬴异人呢,本来就体质羸弱,虽然有后宫无数佳丽,却奈何连赵姬都满足不了。

秦庄襄王三年(前247年)五月,年仅三十三岁的嬴异人去世。太子嬴政即位,是为始皇帝,赵姬便成了太后。

不久,应吕不韦的请求,十三岁的小皇帝加封他为“相父”。“相父”这个称号是有其深意的,当年齐国名相管仲才配得上这个称号。吕不韦获得“相父”的称号,是要始皇帝像桓公支持和信任管仲那样对待自己。事实上,后来的十年里,吕不韦确实为秦国后来的兼并六国、统一华夏大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太监情夫

在庄襄王刚去世的几个月里,赵姬确实老老实实尽了一个“未亡人”的本分。但是不久,她就忍受不了枕席寂寞了。

何况,此时的赵姬心思早就不单纯了。自从丈夫去世,重新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吕不韦的态度就令人担忧:他根本没把年幼的皇帝放在眼里,对赵姬也是不冷不热。赵姬十分害怕有朝一日吕不韦会除掉他们母子取而代之。然而这到手的富贵是任谁也舍不得放弃的,何况是饱尝人间冷暖的赵姬呢?于是,她便绞尽脑汁要重新取得吕不韦的欢心,而且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得一口咬定嬴政就是当初自己怀的那个孩子。”

赵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儿子面前提起吕不韦的好处。少年嬴政不懂其中的深意,便一五一十地听了母亲的话,对吕不韦逐渐信任、放纵起来。吕不韦的权力更大,几乎替皇帝代理一切政务,出入宫门更是像出入自家厨房一样自由。

后来,赵姬请求去渭河以南的甘泉宫里居住,说是让出后宫给将来的王后。接着,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去请吕不韦来赴各种名义的宴会。吕不韦开始时还顾及太后新寡,不肯常去。后来见无人敢议论,而小皇帝也年幼无知,便逐渐大胆起来。

这一日,太后又借着过生日的理由请吕不韦来赴宴。吕不韦穿戴整齐,准备好一套郑重的贺礼,之后便直接驱车赶来了。来到后,却发现太后宴请的客人只有他一位,便略有些客气地坐了下来。赵姬摇曳着妖娆的舞步端着美酒来到吕不韦面前,亲自喂他吃酒。宫女和太监们见状,都识相地退下了。

吕不韦饮下赵姬喂的酒后,借着一股升腾而起的醉意,看着昔日的爱妾如今成长为如此美艳、成熟的妙人儿,不禁也心旌荡漾起来……

自此以后,吕不韦每天一处理完政事,便直接来到甘泉宫,与太后肆意淫乐。

但是,野心颇大的吕不韦并不会贪欢无度,何况他已过中年,床笫之间已不能满足赵姬那无休无止的纠缠,想把所剩无多的精力全都投入到秦国的富强和兼并事业中去。而且,与太后有染对他的名声不利,传出去会影响到他日渐稳固的政治地位。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吕不韦在市井之中,觅得一个名唤嫪毐的人。这个嫪毐本是个无赖,身强体壮,精通房术,曾与多位妇女有过淫乱关系。吕不韦把嫪毐梳洗打扮好后,安排宫中管事太监对其施以假腐刑,让他冒充宦官入住甘泉宫去“服侍”太后。

在吕不韦的授意下,嫪毐竟然十分大胆地去接近赵姬。这一日,赵姬沐浴之时,嫪毐先将她身边的宫女们全都买通,然后以太监的身份进入浴室中,借服侍为名,引诱着赵姬成就了好事。过后,赵姬知道了这是吕不韦的刻意安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十分欢喜地笑纳了这份“厚礼”。

从此,赵姬就离不开嫪毐了,两个人每天如胶似漆地缠绵一处,形同夫妻。没过多久,赵姬竟然怀孕了。太后寡居竟然怀孕,此事万万不能声张出去,于是赵姬借口生病,要求从咸阳迁居雍城大郑宫进行调养。大郑宫地处偏僻,赵姬和嫪毐从此更加肆无忌惮,三年之内竟生养了两个孩子!

多年来,赵姬在床笫之间被美男子嫪毐侍候得神魂颠倒,对他的宠信超过了一切。嫪毐要什么赵姬就给什么,甚至还请求嬴政封给他属地和爵位。嬴政于是将嫪毐封为长信侯,赐给他山阳的土地为住所,河西、太原郡为封田。嫪毐仗着太后对他的溺爱,狂妄自大,为所欲为。在朝廷上,他罔顾吕不韦的知遇之恩,竟想跟这位“相父大人”分庭抗礼,争权夺势。朝臣当中有许多趋炎附势之辈,见嫪毐确实更加得宠于太后,于是纷纷离开了吕不韦,投靠嫪毐。一时间,嫪毐门下的宾客竟多达千余人。在后宫中,嫪毐出入自如,肆无忌惮地淫乱,很多宫女甚至嬴政的妃嫔都被他玩弄过。赵姬对嫪毐的所作所为从不加以管束,嬴政顾及到自己和母亲的面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再忍耐。而嫪毐却贪心越来越大,他听人传言说嬴政是吕不韦为了得到秦国的江山而设计生下的,便以为嬴政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而已,心中不禁动了窃取王位的贪念。

赵姬,这个已经被淫欲和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忘记了长子嬴政在赵国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情分,竟然被嫪毐所鼓动,甘心与之同谋。两人相约:嬴政死后,就立两个小儿子为王!

然而,嫪毐由于过分狂妄而败露了行迹。私下里,他常常自称为秦王“假父”,以炫耀太后对自己的无上恩宠。这话终于传到了嬴政耳朵里,嬴政感到此事蹊跷,就派人暗中调查,结果竟查出了太后与嫪毐私通生子、密谋篡位等惊人事实。相国吕不韦也涉及其中,与太后有着说不清的关系……面对亲生母亲的荒淫行径和无情背叛,嬴政感到羞愤难当,他忽而想起儿时在赵国乡下,村人们的谩骂声:“他娘下贱,他是个野杂种!”难道,这些话竟是有据可依的?

秦王政九年(前238年),嬴政二十二岁,按秦国的传统,他要独立临朝揽政了。四月,嬴政到雍城祈年宫举行加冠仪式。嫪毐趁咸阳空虚之际,拿着赵姬为他准备好的太后玺及调兵令符,又窃取了秦王的玉玺,征调了大量兵力向祈年宫发动袭击。

早有准备的嬴政立即派相国昌平君和昌文君率兵迎击,大败叛军。嫪毐及其死党被一网打尽,嬴政将嫪毐车裂示众,诛灭三族。过后,嬴政怒气未消,又亲自带人搜查太后寝宫,发现了赵姬与嫪毐所生的两个小儿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当即要杀掉他们。赵姬发疯一般挡在前面,苦苦哀求道:“政儿,政儿,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吧!”

嬴政悲恨不已,大声质问:“母后,他们是你的孩儿,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儿吗?我一再容忍你和嫪毐的丑事,已经忍了很多年了!可是,你们却容不下我!你竟然还帮助他谋反!虎毒尚不食子,你却如此对我,叫我怎能不绝望?!”说完,一把推开赵姬,命人将两个孩子装进麻袋,当场摔死。赵姬随即晕倒过去。

嬴政随后又处置了吕不韦:他把假太监送进宫中侍奉太后,已是犯下欺君之罪,本该重罚,然而因其侍奉先王有功,功过相抵,于是只免去他的官职,将他逐出京城,下放到河南的封地去。

不久,赵姬也被嬴政幽禁在雍地冷宫,远离咸阳。嬴政还下令:“满朝大臣,有敢为太后求情者,杀无赦!”结果,一连有二十七个进谏的大臣被杀。最后有个齐国客卿茅焦,凭着一张巧嘴说服了嬴政,嬴政怕自己的“不孝”之举失去民心,终于决定恢复母子关系,把赵姬接回咸阳。然而从此赵姬被严密监管起来,再也不能干预朝政,更没机会与人淫乱了。

吕不韦虽然被闲置于河南,但仍有各国宾客慕名而来,向他致意。嬴政怕吕不韦也要谋反,就勒令吕不韦带全家离开河南到蜀郡去。吕不韦见秦王对他一再打压,知道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这场策划了半辈子的权力赌局也彻底输了,于是万念俱灰,饮毒酒而死。

秦王政十九年(前228年),赵姬去世,谥号为帝太后,与庄襄王合葬在芷阳。嬴政统一中原后,称秦始皇,又追封赵姬为“皇太后”,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

人物点评

观赵姬一生,在青春年少的美妙时刻,被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当做实现计划的工具,投入到一个风险巨大、收益丰厚的赌局之中,从此一生坎坷混乱,大起大落,在野在朝俱被玩弄,失去了最纯真的爱情,也抛弃了至善至美的人性。苦尽甘来、手握权力之后,赵姬已经在残酷世道的重压下变得麻木放荡,因而只知纵欲淫乐,不问是非曲直。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赵姬似乎从未属于过自己,她把丢失了的青春和情爱全都诉诸肉欲,只图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然而男人又都是野心家,对于近在眼前的权力怎能无动于衷?最后赵姬果然被情欲蒙蔽了理智,竟背叛自己的亲生儿子,帮助情夫篡权谋反。嬴政幽禁生母,虽为不孝之举,然而亦因这女人多行不义,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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