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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两点之间的距离,直线最短(2)

企业人似乎喜欢复杂。一个单纯的公司一旦成功,经理人就忙着让公司变得很复杂。等公司变复杂了,它的获利却大大降低。这不只是因为公司多进行了一些周边的事务;也因为,让公司变复杂的行动,乃是人类行为中最会降低获利的事。

舞姿曼妙的生活艺术

书店里有很多书指导你如何生活、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应付这样那样的问题,杂志上也连篇累牍地告诉你如何说话、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八面玲珑。不用说,这些人生指南常常是相互矛盾,甚至是自相矛盾的。你应该诚实,但又不能太老实;你应该友善,但也要偶尔发发脾气;你应该能干,但又不要弄到被别人嫉妒的地步;你应该聪明,但要装得傻一点;你要讨领导的欢心,但不要被认为是个马屁精;你要多交朋友,但不可全抛一片心……即使你没让这些东西弄糊涂,也不免感到想好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你得学会踩钢丝才行。

人生真的是一根钢丝,一团乱麻,或者是《偷天陷阱》里错综复杂的的警报网,我们都得像泽塔琼斯那样,舞姿曼妙地穿过?不可否认,有些人是这么做的,其中有些是成功的,我们可以想像,这一定是些智商或情商比较高的人(就好像泽塔琼斯的身材很好看一样),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也要亦步亦趋呢?如果我们这样做了,结果会不会是弄巧成拙,东施效颦?会不会在一味模仿中迷失自身?

人生有无数答案,我们很难确知哪个最标准。如果你想把答案弄得很复杂,那是你的权利,但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其实你也完全可以用简单的方法对付它,那就是:不管周围如何,你为自己制定几条原则,并照此行事。

这很愚蠢吗?其实未必。环境是无法选择的,也是无法完全控制的,你在上面花费的心思,就不一定划算。

马尔哥尼与清朝官员

当马尔哥尼使团与清朝官员谈判时,双方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们都难以理解对方,也都看不起对方。

在马尔哥尼看来,这些脑满肠肥的“满大人”只会模棱两可、含糊其辞,他们对现实问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这些人谈论任何严肃的事都是不可能的,他们简直就是愚蠢的象征。

可他不知道,在清朝官员的眼里,他才是愚蠢的象征。这个蕞尔小邦的生番,对政治艺术一窍不通,只知道坚持粗鲁无礼的要求,却不懂变通和察言观色,即使是明显的提醒他们也不能领会,在皇上那里碰个大钉子,真是活该。

马尔哥尼使团没能完成使命,败兴而回。大约半个世纪后,英国的炮舰打开了清王朝的大门,历史以这种残酷的方式给这次争论做了结论。

马尔哥尼使团带走了一些景泰蓝、鼻烟壶之类的礼物,他们也给清朝皇帝带来了地图、枪炮(本来,英国人希望以此震慑中国人,使之同意和他们通商建交),可是似乎没有人对这些洋玩意感兴趣,这些东西被草草点过,送进了库房,以至于几十年后,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叫天朝吃了大亏的“英咭蜊”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时的中国人——或者说,当时中国的统治者——真的愚蠢吗?除了一些世袭贵族,多数官员都是经过严格的层层选拔,爬上高位的,有的饱读诗书,有的屡建战功,有的精于“厚黑”(如当时的宠臣和珅)……可以说,个个都不简单。

这些聪明人怎么会表现得那么愚蠢呢?只能说:他们的聪明才智被用在了别的地方:奉承上意、勾心斗角、明哲保身……都不是蠢人能够做到的,都需要踩钢丝般的巧妙身手,可是结果又怎么样呢?

傻还是聪明?

正如上面的故事告诉我们的:好多人失败,不是因为他们傻,而是太聪明。

一个聪明人的麻烦是他总希望比别人多得一些,或者说,他总面临这样做的诱惑。因为他比别人聪明,他是有能力这样做的,按照我们对人性的了解,人普遍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聪明人这样做,也是很自然的。

然而,这种自然的行为却引起了一系列无法控制的变化,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生活越来越复杂了。

比如,你要做成一件事情,希望达到某种目的,但是你不能仅仅考虑这件事本身,还要考虑它可能造成的各种影响。要不要与人合作?利益如何分配?它会不会得罪某些人?等等。你不得不考虑它们,因为这些问题确实存在。这样你就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智慧去处理它们,而这些花费对你本来想做的那件事并无多大益处。也就是说,它们大大提高了你做事的成本。这种多余的花费似乎是我们的宿命。

如果大家都考虑得少一点,都傻一点,不是对每个人都好吗?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傻子创造的:埋头苦干的是傻子,助人为乐的是傻子,推己及人的是傻子,满怀希望的还是傻子,傻子创造了世界,傻子享有世界。

很遗憾,我们已经懂得,世界不会因愿望(不管多么良好,多么合理)而改变,但是,我们还是有可能改变一些东西的,只要你懂得:聪明可能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聪明,傻也不像看起来那样傻。

“囚犯困境”现在已经被人们熟知了,在这个困境中,人们越聪明,结果越糟糕。而打破这一困境的办法很简单:一报还一报。也就是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它能够清晰表明我们的立场,用最明了的方式告诉对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该怎样去做。从“一报还一报”的胜利中,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你的策略越简单,越清晰,也就越有效。相反,如果你的策略无原则地复杂,将永远面临考验。

一个王朝的倾覆

东汉王朝为何覆亡?答案有很多: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党锢之祸、黄巾起义以及其他的天灾人祸,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因素。但是如果要找出一个“致命败招”,那就是一个人做出的一个决定。这个人是大将军何进,一个靠做了皇帝的大舅哥这层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屠夫。

愚蠢不是罪过,但是爬到了那个位子的人愚蠢起来就很危险,特别是当这个蠢人自作聪明起来就更加危险了。作为外戚,何进一心想除掉宦官势力——以前有好几个不可一世的外戚势力都是被宦官打倒的。他这样做是出于私心,但也符合众意——宦官的确做了不少坏事。可问题是,他的妹妹——此时的皇太后——不同意,怎么办呢?

这时有人出了个似乎很聪明的主意:鼓动对宦官最为痛恨的董卓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兵进京,逼迫太后让步。

顺便说一句,此时何进身边有两个日后大名鼎鼎的人物:袁绍和曹操。这两人在这件事的表现,预示了他们将来的成败。袁绍就是那个出主意的人,而曹操坚决反对,他认为:要想除掉宦官,只需要派一个检查官依法治罪就够了,这样胡闹将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但何进不听。

消息不可避免地传扬出去,宦官只好铤而走险,抢先杀掉了何进。接着,袁绍又杀光了宦官——这么轻而易举,说明调董卓进京完全是多余的。可是,这个多余的董卓已经来了,而且再也没人能把他弄走了。董卓的军队很有点像《指环王》中野蛮残暴的“兽人兵团”,董卓本人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他妄行废立,杀人如麻,终于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大动乱。东汉王朝从此土崩瓦解,进入了军阀混战的时代。

当你有简单和复杂两种选择时,尽可能选简单的那一种。

小孩子都能想到的

前面我们已经讨论过“锤子和钉子”的问题,这里它也同样适用。我们很容易陶醉在对复杂知识的掌握和使用上,而忽视了更简便易行的方法。这里有两个小故事,与两位伟大的科学家有关。

其中一位是诺曼——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同时他也是博弈论的创造者。有一次,一个朋友问他一个问题:一对夫妇相距1公里走向对方,每个人的时速是5公里;他们的狗在两位主人之间不停地跑来跑去,时速10公里。问题是,当他们终于相遇时,狗跑了多少公里?

诺曼措手不及,但思考片刻,还是给出了答案。这个朋友有点失望,说:“我还以为你会上当,用无穷级数求和的方法来做呢。”这下轮到诺曼吃惊了:“可我正是这么做的,难道不对?”

这个问题的复杂之处在于:狗在不停地折返跑的同时,人也在走,狗每次跑的距离,花去的时间都不一样,这涉及无穷级数求和这个非常复杂的高等数学问题。诺曼能在仓促之间作出正确回答,的确是很了不起的。

可同样是在仓促之间,诺曼也犯了一个错误:其实他本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作出解答——只要先求出相对行进的夫妇走完这段路花费的时间,再用它乘以狗的时速,就可以轻松得出答案。

在数学上,诺曼可以说是最聪明的人,居然忽视了这个方法,只能说是千虑一失。也许原因就是他习惯了对付复杂问题,碰到简单问题反而转不过弯子。

另一个故事是关于爱迪生的,只是他扮演的是恶作剧的角色。

年轻时,爱迪生有个同事是名牌大学的高等生,因为这个背景,此人时时流露出优越感。爱迪生想教训他一下,于是请他计算一个灯泡的容积。这个同事仔细测量,绘制图表,投入复杂的计算(灯泡的形状就很复杂)……等他忙得差不多了,爱迪生才告诉他该怎么做:给灯泡注满水,再倒进量杯看看刻度就可以了。

当我们犯了不该犯的“小孩子都能想到的”错误时,感到难堪是很自然的。其实,我们犯类似错误,正是因为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把一切弄得太复杂,才会在简单的问题上摔跟头。

伟大的亚里士多德就曾犯了一个完全可以避免的错误,他认为女人的牙齿比男人少。其实只要数数他太太的牙齿就可以弄清,但他没这样做,因为他以为自己知道。认为自己知道其实并不知道,是一个致命而普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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