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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来自远古的标志——中外图腾文化

图腾就是一种标志,不管它的图形是怪兽还是自然中常见的动植物,它就是一种标志而已。标志着一个团体,一个部落,一个民族,甚至是一个国家。原始人用图腾来辨别对方的身份和背景,也通过图腾来征服别的部落氏族。如今,图腾成为一种文化被世界研究着,它的神秘和历史价值,正在一步步被揭示。可真正传承图腾的人,并没有去追求它的来历,只是默默地继承着、保护着。

从习俗变成文化

“图腾”是个外来词,它是北美印第安人阿尔衮琴部落奥吉布瓦方言的音译,英文写法为“Totem”,意思是“它的亲属”“、标志”。1791年,英国人约翰?朗格首次在《印第安旅行记》中提到了“图腾”一词,并出乎意料地掀起了西方世界对图腾文化的强烈讨论风潮。图腾其实是印第安土著的一种风俗习惯,他们认为一个部落的人是某种物种进化而来的,于是图腾跟很多动物或植物有关,而且每个部落的图腾都有所不同。久而久之,图腾变成了一个部 落的标志,起着区分氏族的作用。这种特殊的标志广泛流传于原始社会中,象征着一个团体或是一个家族。只要具有相同的图腾崇拜,那么就可以得到部落人的保护和信赖。

如果说约翰?朗格是将图腾概念带入西方世界的第一人,那么苏格兰人麦克伦南则是第一个将图腾上升到文化学术层次的专家。他先后发表了《论动物和植物崇拜》、《图腾与图腾文化》两篇文章,并首次提到了“图腾主义”这个词汇,他认为人类历史上的很多文化都属于图腾文化,这已经是一种学术现象。从此之后,图腾正式从一种纯朴的习俗变成了无数学者研究的文化学术。

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新的图腾研究者破茧而出,在前辈们的肩膀上再一次提升了图腾的文化地位。这个人就是詹姆斯?乔治?弗雷泽爵士,也就是闻名世界的著作《金枝》的作者。弗雷泽爵士将图腾文化正式整理成为一门学科,将图腾分为氏族图腾、性图腾和个人图腾三种。所谓氏族图腾就是整个部落氏族的崇拜与信仰,性图腾是一个氏族中分别代表男性和女性的图腾,至于个人图腾则是指只属于一个人的图腾保护,类似于保护神。自从弗雷泽将图腾变成了一门学科,便吸引了大量的学者成为这门学科的忠实研究者。

图腾的起源

关于图腾的起源,很多学者都有过研究,结果有很多跟弗雷泽的理论相差不远。弗雷泽认为,图腾是一种妊娠理论的古老雏形。由于原始人对生育知识的匮乏,导致他们认为女人受孕是某种神秘力量所为,这种力量可能是动物、植物或是一种自然现象。这种力量在出现的一刹那,让女人受孕,于是它便成为图腾,供一个氏族膜拜。当然,现代学者并不赞同弗雷泽的说法,认为这种理论十分牵强。英国学者马林诺夫斯基后来提出一种较为理性的观点,他认为图腾起源于一种信仰,图腾代表用巫术来繁衍后代,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这种繁殖是人们所需要的,便逐渐形成一种信仰。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图腾代表着人与自然之间一种天然的关系,人们对自然的崇拜和敬畏产生了以动植物为主的图腾崇拜。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关于图腾起源的说法层出不穷,每一种说法看似都有强有力的理论支持,但是一直都没有确切固定的概念。

越是模糊,图腾就越发神秘,而神秘又不断刺激人们对它前仆后继地研究和联想。这个答案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遥远,就连活在现在的土著人也不见得能告诉人们些什么,他们只负责传承图腾信仰,却从来没有问过它的起源。到了20世纪初期,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对众说纷纭的图腾起源做了一次系统的整理和归纳:以赫伯特?斯宾塞为主的“命名”说。这种说法认为,“一个图腾开始是一个部族的标记,而后是部族的名字”。原始部落十分看重自己部 族的名字,而且往往会将部族的名字跟人类本质联系起来。原始人采用哪一种动植物作为自己部 族的标志乃至名字,便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跟这种动植物之间有着必然的神秘的联系。于是,这种动植物便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下成为他们尊重敬仰的图腾。以迪尔凯姆为主的社会性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图腾是社会性宗教的体现,是部落成员对自然需求的一种现象。跟弗雷泽的看法一样,社会性理论承认了原始人信奉跟自然结合的神圣性,因此将自然之物作为图腾崇拜。以冯特为主的灵魂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学说法,冯特认为原始人将动物当做了自己灵魂的附体。原始人觉得人死之后的灵魂便会进入体内,动物便成为新的灵魂载体,也就是图腾。

中国图腾

图腾这个名词虽然是舶来品,但图腾这种古老的文化现象却在中国根深蒂固。不过图腾在中国真正被重视成一种文化,倒是晚于西方国家。第一个将“图腾”一词引入中国的是清朝著名学者严复,他在1903年翻译的英国著作《社会通诠》中, 第一次将英文 “totem”翻译成图腾。从此之后,图腾便正式以文化现象的身份出现在中国学术界。中国图腾以动物居多,至今在很多少数民族居住地活跃着。在四川大凉山彝族居住地,关于十二兽的动物图腾依旧是本民族最显眼的标志。所谓十二兽就是中国十二生肖,在大凉山有十二兽神庙、十二兽纪念日、十二兽舞蹈,这些都传承了古老的彝族图腾崇拜仪式。

事实上中国古老的民族图腾,多是以十二兽为主,只不过每个部落、每个民族所崇拜的只是其中一兽而已。像远古白族虎氏族以虎做图腾,因为虎氏族人认为雄性白虎是他们的祖先;白族鸡氏族人以鸡为图腾,他们认为自己的祖先是从金花鸡的蛋里孵化出来的,因此无论走在哪里,都会将公鸡视为吉神;古老的满族以野猪为标志,他们视野猪为狩猎之神,也是部落的守护神;蛇是古越人的重要图腾之一,它多以神的形象出现,根据《岭南杂记》记载,“潮州有蛇神,其像冠冕南面,尊曰游天大帝,龛中皆蛇也。欲见之,庙祀必辞而后出,盘旋鼎俎间,或倒悬梁椽上,或以竹竿承之,蜿蜒纠结,不怖人亦不螫人,长三尺许,苍翠可爱……凡祀神者,蛇常游其家”。十二兽几乎每只兽都被崇拜,中国民族繁多,历史悠久,图腾也相应复杂起来。不过,中国图腾虽多,但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龙图腾。

龙图腾

龙图腾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凝聚着整个民族的智慧和影响力。跟中国地方部落的图腾不同,龙虽然也是十二兽其中的一只,但它却在现实生活中无迹可寻。龙的形象完全出自于一种想象,一种古老原始的想象。在中国古神话记载中,不管是英雄还是帝王,都一定或多或少有着跟龙有关的传说,像炎帝出生时“有神龙首出常羊,感任姒,生赤帝魁隗。身号炎帝,世号神农,代伏羲氏”,黄帝则是“得苍龙而辨于东方”。龙似乎从人类想象中诞生以来就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它地位尊贵,力量强大,仁厚德广,威震八方。

关于龙图腾的来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最普遍的传说大概就是轩辕帝东征西讨,每征服一个部落,就将该部落图腾上的某一个部位变成自己部落图腾的一部分,待到轩辕帝一统华夏的时候,龙图腾便也诞生了。但这个说法只是民间传说,并不可信,因为大多数史料记载,龙的形象先于轩辕帝存在,并非轩辕帝缔造。不过有些学者研究后发现,每一个以动物为图腾的氏族,都可以在龙图腾中找到自己氏族的象征,因为龙本身就是多种动物的联合体。这其中必然涉及部落之间的复杂关系。众所周知,中华民族起源于炎黄夷三个部落的联盟,而每个部落都由一百个氏族组成,每个氏族又都有自己的图腾。当年炎黄夷发起联盟,为了彰显诚意,便集合了各部落若干氏族图腾的一部分,组合成共同的龙图腾,象征着团结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兄弟情怀。

华夏文明形成之后,每一个部落、氏族的成员便被称为龙的传人。因此,学者们认为,龙本身就是中华民族团结一体的代表,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形成的一个美好期望。到了宋朝,龙有了九似之说,即“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象征九州,九州合在一起便是中国。这种九似,分开是九种动物,合在一起就是力大无比的神,这依旧符合民族团结的精神含义。于是,中国也有了神州之称。其实我们的祖先想象出龙这样的形象也不足为奇,他们需要一种具有精神号召力和统治力的神物来控制自然,这种神物最好是能上天入地、翻云覆雨、保佑苍生、安定山川的。这种神物究竟要以何种面貌出现,祖先们也煞费苦心。所幸的是,现实中的大自然给了人们无限的想象空间,鱼可以在水中戏耍,苍鹰可以在天空翱翔,虎可以在陆地称霸,鹿可以在林间飞奔……人们希望这些动物的特殊性能可以同时出现在一种神物的身上,于是,龙的形象便跃然脑海,并最终被设计出来。不管龙究竟起源于何时何处,出于何人之手,它都已经成为中华民族共有的标志。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有中华儿女,就有龙的传人。

食用图腾兽

被作为图腾的动物也可以食用,这毋庸置疑,也许不少部落对自己图腾中的动物视为珍宝,猎食它们就等于对图腾的不敬,但是对于一些部落来说,吃掉图腾兽可以将图腾中的神圣力量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从而使自己变得强大。不过,食用图腾兽需要举行一个隆重仪式,这样才不会有罪孽降临在自己身上。中国至今都有这样的习俗,像鄂温克人的图腾兽是熊,他们捕杀了熊,不能说熊死了,要说熊睡着了,而且在食用其肉之前,要学乌鸦的叫声,意思是告诉祖先,吃图腾兽的是乌鸦,而不是鄂温克人。即使是在吃肉的时候,也有很多禁忌,熊的心、脑、肺、食道等部位不得食用,这些地方被认为是灵魂寄居的地方。吃完之后,要将熊的尸体用树条捆好,放在木架上火葬,其规格和等级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葬礼。还有些部落相信,食用图腾兽或是用图腾兽来祭祀,是跟祖先的一种交流。将图腾兽杀死,图腾兽的灵魂便会到达祖先那里为部落祷告。在这些部落看来,图腾兽的灵魂比自己的灵魂更接近祖先。部落用图腾兽祭祀是一个重要节日,需要全民行动。在中国壮族就有一个青蛙节,就是专门用青蛙祭祀先祖的一个节日。青蛙是壮族的图腾,被当地人称为蚂拐。

这个节日持续近两个月,在正月举行。正月初一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出动去抓青蛙,谁第一个抓到青蛙,就要放炮七声,以示天地。第一只青蛙会被族人密封在精致的棺木里,在锣鼓喧天的气氛下放入蚂拐亭。接下来就是25天的守灵,在此之后,就是声势浩大的葬蛙仪式。在葬蛙这天,人们要杀鸡宰羊,蒸五色饭,然后在早饭之后送到坟场。去坟场的路上,祭祀者要打开棺木观看青蛙尸体的颜色,据说这可以卜算出来年的吉凶。如今,这种图腾祭祀仪式已经变成一种习俗流传下来,在壮族人眼中,青蛙节就跟春节一样,没有人会惦念它的来历和作用,只是当做传统来继承。图腾对今天的人来说也许显得神秘而诡异,可对于真正依旧在崇拜图腾的民族、部落来说,图腾不过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而已,因为这种规矩是他们存在的标志。就如同龙图腾一样,它即使只是一个名词,中国人也会将其继承发展,因为这是华夏子孙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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