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广场上所有参加长跑的人都起跑后,组织者开始做运动员终点冲刺的准备工作。他们把终段道路封闭起来,在终点线拉起了彩带。我们找到合适的观看位置不久,运动员就回来了。首先跑到的是女运动员,她们是五千米比赛。第一名选手阿拜茹·戴盖法(Aberu Degefa),她步伐矫健,动作似在飞,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首先冲向终点。接着后面的运动员一一到达。她们矫健的步伐、优美的身姿,让人感受到了体育之美。
女运动员还没有完毕,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男子一万米选手跑回来了。跑在最前面的选手是哈高斯·盖布列希沃特(Hagos Gebrehiwot),他中等身材,步伐稳健,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快,但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他是埃塞俄比亚目前最优秀的选手之一,比赛前我见到他在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他今天的成绩是32分54秒。他后面的选手也都是专业运动员,来自埃塞俄比亚多家俱乐部或体校。
专业选手全部抵达后好一会儿,身穿绿色T恤衫的业余爱好者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这些人也很不一般,赢得了人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一开始只有几个,以后逐渐增多,到后来是成群结队,漫长的队伍最后蜂拥而来,长达半个小时。我们看到队伍中有五六岁的孩子,他们跑步的动作虽有些稚嫩,但绝对标准。也有残疾人,有的摇着轮椅,有的拄着拐杖,身穿绿色T恤衫。他们不一定完成整个赛程,但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实在令人感动。到终点后,每人得到一枚纪念奖牌,个个都挂在胸前,有的像获奖运动员一样摆个Pose拍照留念。我问他们对奖牌的感受,有的说他们几乎每年都参加,家里有好几块这样的纪念奖牌。
这项万人十公里长跑比赛始于2001年。2000年10月,埃塞俄比亚著名长跑运动员Haile Gebrselassie在悉尼奥运会上夺得男子一万米冠军。归来后他提出在埃塞俄比亚高原举行十公里比赛活动的想法和建议,很快得到有关方面的批准和民众的积极响应。2001年首届比赛的一万张入场券出售一空,很多人以非正式的方式参加,没有比赛号码。Haile Gebrselassie获得首届长跑冠军。首届比赛获得成功后,第二年很多国家的长跑选手参加比赛,其中包括Gebre-Gebremariam、Sileshi Sihine和Kenenisa Bekele组成的男子组三巨头(The Top Three),而女子组Worknesh Kidane和Tirunesh Dibaba获得第一和第二名。由于比赛在长跑强国埃塞俄比亚和高原(亚的斯亚贝巴海拔八千英尺)、时差的原因,很多国家的优秀选手没有参加。虽然有很多已成名的运动员参加,但该赛事以发现埃塞俄比亚未来的长跑天才而出名。
比赛的规模也不断扩大,2001年首届参赛者是一万多人,2005年参赛者达两万五千人,而到2010年大约三万五千人。许多商家提供赞助,道达尔(Total)、丰田(Toyota)、埃塞俄比亚航空都先后赞助,今年赞助的是埃塞俄比亚商业银行。
在埃塞俄比亚,长跑是非常普及的一项全民活动,据组织者说今年参加者三万六千人。2005年的长跑活动在世界艾滋病日12月1日举行,作为抗击艾滋病的宣传活动。上月为纪念亚的斯亚贝巴建城一百二十五周年,在同一地方、同一线路举行类似几万人的长跑活动。
这是世界上参加人数最多、海拔最高的长跑活动。这也是令长跑选手高兴的一天,他们展示一年来的长跑训练成绩。对职业运动员来说,这里是比赛的舞台,一些年轻运动员能在这里显示自己的能力。这一天也是开放包容的一天。这一天人们什么都允许说,可以批评政府,抨击时政,表达自己的不满、抱怨,寻求支持。
埃塞俄比亚是长跑王国,这里的人热爱长跑,擅长长跑。他们体形均匀,四肢修长,特别适合长跑。他们跑步的动作和姿势非常优美,看他们跑步是一种享受。埃塞俄比亚有很多体校,专门培养长跑运动员。在首都郊区,经常能看到不同年龄段长跑训练的队伍。长跑在埃塞俄比亚的群众基础非常好。埃塞俄比亚著名女长跑运动员提露内丝·迪巴巴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一人获得女子一万米和五千米两项奥运会金牌。正因为她在北京奥运会的出色成绩,中国政府为埃塞俄比亚无偿援建的医院被命名为提露内丝-北京医院。她也曾在2003年的埃塞俄比亚万人长跑中获得第二名,在2004年的比赛中获得第一名。
有人说高原人适合长跑,其实不然。我们的青藏高原、云贵高原,海拔和这里差不多,人们却并不擅长长跑。也有人说非洲黑人擅长长跑,也不尽然,长跑运动只在东非的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发展最好,其他非洲国家的运动员少有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
就在同一天,新华网报道中国大中小学生体质严重下降。为防止意外事故发生,好多学校取消了长跑体育项目和比赛。我不禁为之感慨。跑步作为人类最基本的活动,在中国却继续不下去,不能不令人反思。
一场别开生面的庆祝活动
2012年是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建城一百二十五周年,整个城市有一系列庆祝活动。上周日在亚的斯亚贝巴著名的麦斯科尔广场,举行了有几万人参加的长跑庆祝活动,今天我们医院也组织了庆祝活动。
11月9日是周五。为了这次庆祝活动,医院门诊停诊,只应对急症,但全体职工照常上班。清晨,医院后勤人员在门诊楼东边的广场上搭建帐篷,准备今天的活动。雨季过去不久,院内荒草丛生。上午,在CEO阿拉马尤胡姆和院长席马勒斯的带领下,全院职工对院内的杂草进行彻底清理,并植树绿化,用全新的面貌庆祝亚的斯亚贝巴建城一百二十五周年。院长把院内分为若干个卫生区域,划归不同的科室和部门清理。可能因为我们是“客人”,医院没有通知我们参与清理。虽然烈日当空,但人们的积极性很高。有人用铁锨铲,有人用手薅,有人收拾堆放,不到半天的工夫,医院内的杂草就清理完毕,面貌焕然一新。
吃过午饭,院长通知我们下午两点参加庆祝活动,地点就在早上搭设帐篷的广场。我们赶到时,帐篷里已坐满了人,前排特意为我们医疗队留下了一排座位。
仪式开始了。首先是院长宣布上午卫生清理的情况,并和有关科室和部门负责人签订责任书。非洲人热情奔放,能歌善舞。音响里放着音乐,台下就有一群人跳起舞来,跳着跳着,就到了台上。我们也有人上去和他们对跳,好不热闹。
接下来的活动是赛跑。长跑是埃塞俄比亚的传统优势项目,也是当地人非常喜欢和普及的活动。这次比赛分为男女八百米、四百米两项。当地人非常擅长跑步,平时也不见他们怎么锻炼,可跑起来飞快,动作标准、优美。有三个“赤脚大仙”光着脚丫跑,还有一位裹着头、身着淡紫色穆斯林长袍的姑娘跑,非常有趣。我们事先没有准备,但院方也邀请我们参加跑步比赛。盛情难却,我们先后有五人参与。我们医疗队的樊长河获得男子组四百米第一名,李苗健获得女子组八百米第二名。接下来是拔河比赛,先是医疗科室和后勤科室比赛,也邀请我们医疗队和当地职工比赛。拔河比赛非常热闹,我们的男子组获胜,而女子组惜败。最后一项是吃辣椒比赛。我们以为是在限定时间内谁吃得最多,谁获胜。没想到很简单,每人三颗辣椒,一瓶矿泉水,谁先吃完谁获胜。比赛开始了,五个参赛者都快速把辣椒塞进嘴里,嚼着往下咽,还没有看到他们咧嘴的痛苦表情,比赛就结束了。
一个中年人手持麦克风在讲什么。院长告诉我他在介绍亚的斯亚贝巴的历史和现状:百余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孟尼利克二世(MenelikⅡ)的妻子泰图(Taytu)在这里的温泉旁为自己修建了一座房子,此为建城之始,以后有贵族在此取地建房。1887年,孟尼利克二世正式迁都于此。按照阿姆哈拉语,亚的斯亚贝巴意思是“新花之城”,也为泰图皇后所起……亚的斯亚贝巴现在有人口近四百万,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和非洲联盟总部等不少国际组织都设在亚的斯亚贝巴。
有人分发有关的介绍材料,可惜都是当地阿姆哈拉语,但从图片上能看到亚的斯亚贝巴的过去历史和现在的发展,近年来的发展尤其喜人。
没想到比赛后还当场发奖。每个跑步单项前三名和集体第一名都有奖。一等奖品是一个获奖证书和用礼品彩纸包裹的小礼品,并让当场打开示众。有饼干、蛋糕、爆米花,还有安全套。当打开是安全套时,台下人发出一阵笑声——这是他们特意这样搞笑的,不过我们医疗队的两个第一名都没有安全套。
这虽是一场院内的活动,但亚的斯亚贝巴电视台也来了新闻记者对活动进行采访报道。还特意采访了我们医疗队张秀珍队长和我。作为代表中国医疗队,张队长在队翻译任多喜老师的陪同下接受采访,而我用英语直接接受采访。问我们在这里的工作生活情况,对这次活动的看法,在中国用什么方式庆祝类似的活动,我们一一做了回答。
下午五点,活动结束了。大家都很高兴。觉得在这里参加这样的活动很有意义。体现了当地医院对我们的重视和我们与所在医院的融洽关系。在不多的奖项中,我们拿到三个奖,尤其是拔河比赛,体现了我们医疗队的团结精神。
一次特别的宴请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对我们这些工作生活在万里之外、条件艰苦、物资匮乏的援非医疗队员来说,更是如此。
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医疗队受到中国驻埃塞俄比亚大使解晓岩夫妇的邀请,到大使官邸参加为我们全体医疗队员举行的宴请。
我们第十六批医疗队2011年2月来到埃塞俄比亚,在大使馆参加过多次宴会。但我国驻埃塞最高政府官员单独请全体医疗队员到他官邸做客,还从来没有过。
晚上六点钟,我们按时来到大使馆。傍晚的大使馆,棕榈婆娑,芭蕉摇曳,院内的热带花木在晚霞的照耀下更加绚烂夺目。得知我们到来,解大使和夫人及使馆领导在大使官邸门口迎接,和大家一一握手问候,随后引领我们到会客大厅。
会客厅里,大使和夫人与我们随意而坐,向大家问候节日,拉家常,询问近来的情况。大使对我们医疗队很熟悉,基本上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和所从事的专业。他询问医疗队搬到新医院后的情况,我国援助的医疗设备器械有什么问题。张秀珍队长回答道,医疗队一切情况都很好;我国援助的新设备器械埃方不太会使用,有些缺少配件和耗材,反映到经商处后,迅速从国内请来相关技术人员维修调试,现已开始运转,我们已经开始了一些大手术。大使听了后很高兴,又问有没有血库。当得知没有血库时,大使很着急,说没有血库手术很不安全,并答应向埃方卫生部过问此事,以期尽早解决,这让我们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