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回到家,亮亮跟乔蕊先睡了。杜安跟江霓一块洗了澡,小别胜新婚,自是难免几番云雨之后,才相拥而眠的。这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既平淡又满溢着洋洋的爱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安的心也再一次彻底放下了防备,不知不觉的将江霓又放回了他心里从前的位置上。他也开始深信,这个他用生命去爱的女孩儿,用尊严去原谅的女孩儿,是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即便偶尔的时候,江霓独自到酒吧外面去接电话,杜安问起,她说是家里,杜安也不会再起疑心。
就这样相安无事、甜甜蜜蜜的到了八月初,江霓终于该回家了,杜安依然去站台相送。两人目光交织处,如有千丝万缕在缠绕。四片嘴唇交叠时,更是浓浓情意,恋恋不舍。
日子又一次进入了每天只能靠电话、短信互诉衷肠的状态,这对两个深爱的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那真是,山高水长两相望,相思无尽摧断肠。八月底的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杜安像以往一样给江霓打了个电话,却等了好半天才接通:
杜安:“你在干吗呢?”
江霓:“啊……我在逛街呢!”
杜安:“这么热的天,还往外跑,你可真有干劲。”
江霓:“商场空调足啊,我跟同学一块呢,一会还要去看电影,晚上一起吃饭,我吃完饭再给你打电话啊!”
杜安:“哦,好吧,那你先玩,晚上我们再聊。”
挂了电话,两人便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只偶尔发个短信,有一句没一句的互报着现况。直到晚上9点多钟,江霓像平时一样,打来了电话。
杜安看了一眼来电,接通了电话问到:“回家了啊,怎么今天用手机了?”因为,一般在家江霓肯定会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的,一来是座机便宜,二来是不用自己交电话费,等到交电话费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躲到学校里去了,爸妈最多也就只能在电话里唠叨几句罢了。
江霓:“嗯,回来好一会儿了,我妈跟我小姨煲电话粥呢,我懒的等她了,就用手机打了呗!”
杜安:“哦,这样啊……对了……我跟你说……”
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很快便闲聊了起来。没过多久,江霓说手机快没电了,今天玩的也很累,想去洗澡睡觉了,两人亦如往常一般,甜蜜的互道了晚安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杜安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觉得江霓今天说话的语气总有些微妙的变化,可是又无法准确的说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不愿多想,就这样微感疑惑的又过了两三天。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近几天一定有事发生,要不然江霓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忙,天天都有活动,不是同学约着逛街,就是朋友一起聚餐,而且每天晚上的电话都是用手机打来的。头两次还说是老妈在用电话,后来干脆说是她房间的分机坏了,她又不想在客厅讲电话,所以就干脆都用手机打了。
杜安心里纵然已经堆下了厚厚的一摞疑问,但他却一直忍着没有追问,他不是不想知道,他只是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知道。如果万一只是误会,那不是给刚刚修复的爱情平添新伤;又如果真是另有其他,他又是否已经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准备呢?
爱情的悲剧就是这样,要么是一个人孤独的悲伤,要么就是一个又一个受力不均的三角。他决定今天比既定的时间早一点,直接把电话打到江霓家里,如果她在家,那也没有什么,如果不在家,至少可以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他知道她大学同学里面有一个叫张弛的男生,是她的老乡,两家在同市且离的不远,两人关系还不错。如果江霓不在家,他就冒充张弛来问一下她的行踪。因为每天晚上大约9点半的时候他们会通电话,常常一打就是一个小时。今天他特意提前了时间,9点不到便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找了个偏静的花坛边蹲下,点了支烟,拨通了江霓家的电话。
“喂?”
“叔叔好,请问江霓在家吗?”
“他不在啊,你是?”
“我是张弛,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哦,张弛啊,我刚出差回来,她妈说她这几天跟同学去重庆玩了,再过两天才会回来,你打她手机吧!”
“哦,好的,谢谢叔叔,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杜安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凉,没动地方,只继续抽着烟。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说这种感觉就叫——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闪过的,全是片段,非常纷乱,不是不能拼接成图,而是一旦按顺序拼接成图,那画面就会毫不掩饰的变成一把巨大的刀斧,然后将自己劈成数段。心底的忌惮,混乱了神经,再不愿拼凑那些凌乱的碎片,这是一种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是一种对伤痛的逃避。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知不觉已经连着抽了三支烟。他慢慢站起来,跺了跺蹲麻了的双脚,走进酒吧,转手把手机递给了乔蕊,跟她说:“先放你这,一会如果江霓打电话,你就接,就说我的手机在吧台充电呢,我出去买东西了,等会儿回来了给她回!”乔蕊接过手机,疑惑的看着杜安,等待着答案,杜安却只跟她说:“等我想想,再告诉你们。”
乔蕊没再多问,亮亮在一旁没忍住,问道:“咋回事啊,吵架了,还是她那边又出啥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杜安看看他,说道:“我还没跟她亲口证实,所以还不想跟大家说,等我想想吧,会跟你们说的。”说完便抢过亮亮手里的啤酒,给客人送了过去。
亮亮转过头对乔蕊说:“你看,我说吧,又出问题了吧,那会儿你还说肯定不会。”
乔蕊一脸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说:“也许只有这样杜安才能真正死心吧!”
亮亮没再说话,转头看了看正拿着空瓶子往回走的杜安,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今晚该陪哥们儿喝一顿啊!但又不知道杜安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没吱声。
亮亮正想着,齐楠带着林子怡回来了,风尘仆仆的冲进了酒吧。他们两个下午去逛街了,一直玩到这会儿才回来,进门的时候都已经9点半了,显然两人今天玩的很嗨,春风满面带着笑,连眼角都飞扬着甜蜜。杜安完全和平时没有两样,凑了过来,几个人兴高采烈的聊起了他们今天遇到的新鲜事儿,评论着他们用人民币血拼回来的各种东西。这边正聊的热火朝天,乔蕊兜里杜安的电话响了,乔蕊接起电话,按照之前杜安交代的说完后又简单寒暄了几句才挂掉。这个很短的电话并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真正侧耳留意着内容的怕是只有杜安了,电话结束后,杜安给了乔蕊一个致谢的笑容,乔蕊回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并同时把手机交还给了他,便再没有多说什么。
杜安把手机放回兜里,他知道她肯定还会再打来,因为不打完这个电话她也是很难安心的,如果不出所料,她现在等着杜安回电话的这个过程,应该也是蛮煎熬的。因为此刻,她应该还有另外一头要顾忌,要安抚,杜安心里突然有了种报复的快感,嘴角浅浅一笑。他决定要让这个游戏进行的再久一点,他要等着电话再次响起来。果不其然,江霓熬不住了,26分钟后电话又打了过来,杜安看着电话只按掉了铃声却并没有接,一直到电话自然断掉,很快又再次响起,再断掉,再响起,再断,反复三次之后电话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杜安看着表,又等了大概7分多钟,才把电话回拨了过去,若无其事的语气,略显仓促的声音刚一接通电话就抢着说:“亲爱的,刚刚去买东西了,一回来李楠就说有客人点了好几首歌,一直唱歌呢,今天好忙啊,还有几首等着呢,你先自己玩会,要不就先洗澡去,我过一会再打给你。”这一通声音停止,江霓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应对,仓促间只“噢”了一声,杜安就紧接着说道:“那我先挂了啊,一会打给你,乖……”话音刚落,便把电话给挂了。江霓拿着电话,愣了好半天,她是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往天一个电话也就搞定了,就算时间长一点,也总会有个结束时间啊!但今天这个情况,杜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好歹还在外面,一会回了酒店可怎么办啊,房间就那么大点……唉,真到了那会儿,也就只能当着田雨的面讲电话了。反正这次也是他死活非要赖着不走的,我出来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
确实是这样,几天前田雨给江霓打电话说是跟同班的那个女孩儿分了,求她原谅,想见她,江霓不让,说是已经跟杜安和好了。田雨连着打了三天的电话,好赖话说尽也没起多大作用,觉得这次江霓态度坚决,索性便直接买了张车票来到了江霓家所在的城市。只凭着记忆中江霓说过的地址,一路问着找到了江霓家的小区,再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误打误撞的站在江霓家楼下了。江霓怕闹的太厉害了,街坊邻居知道了不好,爸妈也会不高兴,无奈之下,这才下楼见了他。
可谁知道,本来心里筑起的那点防线,若是不相见还尚算坚固,一旦真人扑在你的面前苦苦哀求时,根本经不起敲打,尤其这还是个你曾深深爱过的人。
就这样,一个是死皮赖脸的缠夫,一个还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两人很快便又扯到了一起。江霓把他安顿在离家较远的一个酒店住下,当天晚上回家跟她妈说明天要跟同学一起去重庆玩几天,便从田雨到后的第二天开始,就再没有回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