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几天已经联系好了大学时期关系最好的一个同学,一进校他俩儿就住上下铺。这哥们儿叫郝亮亮,大家都习惯性的叫他“亮亮”,祖籍是黑龙江的,上小学时因父亲工作调动搬到了秦皇岛,后来在秦皇岛长大,身上有着一股东北汉子的豪爽和虎劲。
大学毕业之后带着女朋友去了北京,找家里要了点钱,跟他的一个高中同学合伙在北京开了间小酒吧,据说生意还不错。
亮亮为人很仗义,上学的时候跟杜安的关系最铁,一块喝酒、一块泡妞,月底的时候相互接济,吃一份饭,抽一根烟。有一次实在没钱了,亮亮在抽屉里翻出最后的两块五毛钱,哥俩儿去食堂里买了五个包子,愣是一人两个半分着吃的,两人都觉得那次的包子太他妈香了,后来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其实是因为,在平时,五个包子,还不够他们一个人吃的呢!
亮亮心里一直都特别感激杜安,因为他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当初在杜安的全力帮助下才追到的。同届不同系,一个叫乔蕊的江南女子,浙江人,一头齐耳短发,尖尖的下巴,眼睛很有神,虽然长得小巧娟秀,但却透着股子精明劲。与我们这些工人家庭长大的孩子不同,我们可能是因为成长的环境太单一,所以都有些傻乎乎的,做事难免毛躁,有热情无计划。乔蕊则头脑清晰,做事细致,有条不紊的,祖上三代都是生意人,家里在全国各地都有店铺,家境十分殷实。
当初亮亮追她的时候可没少费劲,杜安也是用尽了心思,各种奇招尽出。那绝对是,比自己泡妞还下功夫。
乔蕊过生日的时候,为了给她惊喜,大晚上的陪着亮亮在女生楼下面把蜡烛圈成了大大的心形,一路小跑着挨个点亮还不算,还得帮亮亮摇旗呐喊,直到引来了整栋女生宿舍楼的欢呼和尖叫,最后是在安保科老师强烈的驱逐下才善罢甘休的。
亮亮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别招他的女人,只要你不招惹乔蕊,他就怎么都行,否则必怒。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回,亮亮打电话叫杜安一块去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餐馆吃饭。那家店,是那种差不多5米层高的门脸房,店家自己在里面隔了半个二层,亮亮去旁边小店买烟,乔蕊先进去后,一层没座了,便径自上了二楼。接到亮亮电话的时候,杜安刚跟乐正凡练完球,乐正凡跟杜安是校队羽毛球的男双搭档,平时也总在一起玩,跟亮亮关系也很好。哥俩儿冲完澡,换了身衣裳,正在赶去的路上。就在这个时候,邻座有个小子见乔蕊一个人,就过来搭讪。
其实,后来据乔蕊说,那小子也没怎么着。就是脸皮厚了点,让他走,还死皮赖脸的半天没走,在那一个劲的没话找话说。
刚巧让买完烟上来的亮亮给撞了个正着,三句话没说完,两人就干上了,只一个回合,亮亮就把那小子从二层给扔了下来。好在不高,那小子又正好摔在了楼下的桌子上,所以屁事儿没有。一个翻身便站在了旁边的地上,只是沾了一身的饭菜显得很是有些狼狈,而且也连累了楼下这桌正在吃饭的一对情侣。溅了一身不说,估计也吓的不轻,半晌没说出话来。
想想也是,正浓情蜜意的吃着饭,天上掉下来一个大活人,搁谁也得反应一下,好在没直接砸在人家身上。
亮亮怒发冲冠,两眼通红,并没有因为把人家扔下了楼而就此罢手,而是举着个凳子一边怒吼着,一边往楼下冲,还要接着揍他。那哥们儿估计也意识到了今天遇到的是个疯子,站起来后也无暇多想,拔腿就跑。杜安到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那小子冲出大门,跟本就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不明情况之下,一个闪身就给让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亮亮叫嚣着也直奔门口而来,看见是他,直冲着喊道:“干那个****,别让他跑了。”杜安跟乐正凡不明所以,但事发突然也顾不得问。只能想,管他呢,总不能眼看着亮亮自己追出去吧,一个转身就也都跟着亮亮追了出去。
可是,那小子打架不行,跑起来可真是飞快,三个人饿着肚子全力追了六七百米,愣是越落越远,哪里还跑的动。索性都停了下来,一个二个喘的跟狗似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差吐着舌头了。稍微缓过点劲,才顾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亮亮大概描述了一下,杜安跟另一个哥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无奈的蹲在地上笑了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两人打架嘛,完全就是亮亮把人家给打了还穷追不舍。两人便跟后来赶上来的乔蕊一起,连哄带劝的才把亮亮给拽了回去。怕人家翻回来找后账,干脆也没再回那家餐馆吃饭,而是直接折回到学校里吃食堂去了。
后来,这个事情在校园里很快就传开了。听当时在场的其他人说,其实那天跟那个小子在一起吃饭的还有两个男生,但亮亮实在是太猛了,那两个人一开始还站起来了一下,在亲眼看见亮亮把那个小子扔下楼之后,便立刻又坐了下来,再没吭过声。最后,直到连乔蕊都追了出去,他们才结账走的人,据说好像都是旁边某医学院的学生。
真要聊起那段时光啊,说真的,郝亮亮同学像这一类的勇猛事迹实在太多了。他就是校园里的一个传奇,那会寝室里的哥们儿都亲切的叫他“疯狗”。
杜安跟吴昊在麦当劳并未久坐,喝了杯可乐就出来了。一看时间还早,便找了个台球厅,一边打台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闲扯着。
吴昊:“你到了北京在哪落脚啊?”
杜安:“先去亮亮那,其他的后面再说。”
吴昊:“我就知道你是去找郝亮亮。”
杜安:“废话,北京我还认识谁啊!”
因为杜安的关系,吴昊跟郝亮亮也早就认识了,而且本来两个学校离的也不远,那会儿有好多时候也都凑在一起玩,所以也都非常熟悉。后来这两年是因为大家都分头谈恋爱去了,才没有那么多时间在一起鬼混了。
直到亮亮走之前,大家在一起喝了最后一顿大酒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但那个时期建立起来的感情,与后来在社会中相遇的人比起来,简直可以用坚若磐石来形容。
吴昊:“行吧,你要走,我知道我也留不下,去了好好混,没准哪天,哥们儿还去投奔你呢!”
杜安侧头看了一眼吴昊,笑着说:“别****煽情了,有本事你掉两滴眼泪我瞧瞧。”
吴昊:“滚蛋,爱滚多远滚多远。”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杜安最后只轻轻对吴昊说了句:“随时来!”
吴昊没回话,只会意的笑了一下,便转头就将话题扯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桌上,也正在打球的两个漂亮姑娘身上。关于那乌黑的秀发,高高耸起的胸脯,还有那雪白的大腿……
两人一直玩到时间差不多了,吴昊找了家熟悉的馆子,算是给杜安践个行。吃完饭,吴昊说要去送,杜安坚决不让,说:“最怕送人和被人送,东西也不多,一会回去拿上,打个车就走了。这一下午已经把道别的话都说完了,这他妈到了火车站总不能从头再说一遍吧!走了,你保重,有事打电话,没事过来玩。”说完拦了辆出租车,便一头扎了进去,消失在滚滚车流之中。
吴昊这一时间还并不觉得,杜安这一走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只是觉得少了个任何时候都能叫在一起毫无顾忌的掏心窝子的兄弟,心情难免低落了起来。吃饭的这家餐馆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没有坐车,点了支烟便独自溜达着往家走去。马路两旁已是灯火阑珊,路上的人们大多行色匆匆,偶遇步履闲散的单独个体,也不知道今天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情节,此刻信步街头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过了,想想也说不清都在忙些什么,但又似乎每天都过得那么忙碌。生活早已悄悄改变了模样,不管是不是你希望的那个样子,大家都在默默的适应着。
杜安踏上了对自己来说崭新的征程,他选择了一个完全陌生,但又一直向往的城市——北京!北京欢迎您,这是当时申奥成功后,整个北京的统一口号。其实,他只想知道,北京是否也欢迎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