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像是庙里的神像。
“谢谢你的衣服。”好一会,紫漪递过来装着凌越衣服的手提袋。
她原本不想见他,可如果是让快递寄来,又觉得自己太矫情,还是自己送来吧。
凌越望着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Aelmier赶紧接住,朝紫漪点头笑笑,紫漪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哦,我马上……要开会,”凌越笨拙地吐出几个字,觉得那舌头似乎不是自己的。
“我知道,你去吧。”紫漪转身走了,凌越目不转睛地看着紫漪离去的背影,突然心口一阵疼痛。
紫漪从凌氏大厦出来,去找了孔含玉,为昨晚的事给她道歉。孔含玉倒是大方地说,紫漪姐姐没事的,我觉得挺好玩的,你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还叫我啊!紫漪想说,下次再叫你,你凌越哥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紫漪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所以下班后她还得加班赶稿子。
“我一直在楼下等。”
有个声音响起,紫漪抬头,看到凌越的眼睛充满疲惫和忧郁,温柔而深情望着她,“等到人都走了,也不见你下来,我想你一定在楼上”
那天紫漪离去的背影让他胸口闷疼了一天,开会的时候总是怔怔的上句不接下句的,还好有Aelmier在旁边提醒他,才能勉强坚持到会议结束。
他总是拿着手机,翻她的电话,手无数次想点下去,又犹豫了。等他最终鼓足勇气点下去的时候,提示音是关机。
“我,”不知道为什么,紫漪觉得凌越似乎陌生起来了,他是来继续兴师问罪吗?“真的对不起了,伤害了你的……妹妹。我已经向她道过欠了。”
“我知道,那晚我的态度不好……那时候,我看到含玉那个样子躺在酒店里,我没有控制好自己,对不起。”凌越想了想,神色微霁地说,“你不要吃醋了。”
“什么?”紫漪愣了一下,他在说什么,“吃醋?孔含玉的吗?”她喃喃地问。对了,他刚才在说吃醋,自己真的是在吃醋吗?那就……
“你要我怎么道歉你才肯原谅我呢?我说了,孔含玉是我的妹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
“可她对你不是,”紫漪抢过话来。
“她喝醉了,那天晚上她醉得不省人事,连是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醉话你也计较吗?”
“醉话才更能显示出真实的自己,如果不是醉话,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怎么跟你解释你才清楚呢?”
“你不用解释,你解释不清楚的。”
她就是想要不讲理地和他这么缠下去,最好能缠得他生气地拂袖而去。
紫漪还在和凌越继续吵着,童画打电话叫她回去吃饭。
凌越坚持要送紫漪回去。他一手开车,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说,“紫漪,我保证以后不过问你的事情,但是不管你做什么事情,要记住保护自己,也……”凌越看他一眼,想说也不要伤害别人,但还是咽下了。
田园怕紫漪因为孔含玉的事情想不开,工作完了先把小张送回电视台,然后带紫漪出来兜风。
碧蓝的天空下,路旁的香樟树高大雄伟,树冠被修剪成广圆形,远远看去像一把把绿色的大伞,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樟树的清香,淡淡幽香沁入心脾。
田园和紫漪在悠闲地散步。
“紫漪,你们好了吗?”
紫漪知道,田园问的是孔含玉那件事,凌越后来有没有怪罪她。
紫漪望着蔚蓝的天空说:“好了。”
田园站住了,抬起手来,放在她的脸旁,深深地盯住她,紫漪微笑着看他,田园把落在她头上的一片叶子拿下来。
紫漪接过去,抚着其间的纹路,“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散步了。”
田园望着她光洁如玉的侧脸,小巧的下巴,默默地想着,紫漪,只要你愿意,我会天天,月月,年年,生生世世这样陪你散步,我们就这么走下去,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
“紫漪”田园站住,定定地望着她,紫漪现在和他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离爱情远点,离亲情近点。
他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郑重其事地说,“紫漪,如果你再向前一步,你就是我今生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再向后一步,你就是我今生最心爱的妹妹。”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香樟树馥郁芬芳,明丽的阳光肆意地洒下来,洒在一笑起来就像湖水里掉进了星星的紫漪的眼睛里。她眉眼弯弯地问:“如果我原地踏步呢?田园哥?”
“……”田园望天,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然而眉心那个川字隐约可现。
如果你原地踏步,我会祝福你找到一个更好的依靠,只要你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那么我会经历蚕蛹化蝶的过程,痛苦,挣扎,但,却是新生,我的新生。我会说服自己,去经历这个过程,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紫漪,你知道吗,他收回云天之上的目光,目光如海地望向她,你和凌越是没有结局的,你必须要离开这里。早一点离开,你会少一些痛苦。
苟金煌请田园K歌后的第十天,田园来到世纪医院看皮肤科。
苟金煌领着田园一前一后的往皮肤科专家办公室走,田园在进办公室之前偷偷把口袋里的隐形摄像机打开。
“朱教授,”苟金煌进屋就对那位连貌都不似专家的专家吩咐,“这位是我的朋友,生点小病,麻烦你给看一下。”大夫点点头说好,苟金煌转身又安慰田园,“我们这里请的都是北京上海来的专家,教授,所以田园兄尽可放心,这位是北京来的刘教授。”
刘教授简单问了一下病情,就让田园脱裤子说要取标本。
田园暗暗咬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几天后,苟金煌通知田园去他的办公室拿化验单。
“田园兄,感染了,”苟金煌面色庄重地看着田园说,“……梅毒。”
田园瞬间瞪大眼睛从沙发上蹿起来,颤颤微微地向苟金煌伸出了一个指头?颤微微地问,“……也会?”
“这只能说明你田园兄运气不佳啊。”
田园瘫坐在椅子上。
苟金煌让医生给田园开了一千多块钱的药,田园拿着药去圣恩医院找芦苇。
在芦苇的办公室里听他抱怨,“你怎么还亲自去……这,这多危险,万一他们真把细菌给你染上怎么办?”
田园一上午在世纪医院跑上跑下,累得口干舌燥,这会他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喝着芦苇刚刚泡好的乌龙茶,淡淡地问:“没这么悬吧?”
“但愿是吧。”
“芦苇,”田园向前直了直身子,“那如果一个正常人去输那些药,会得病吗?”
“原则上来说,正常的人是不能乱吃药输液的,不过这些药都是消炎药,输一次两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就好。”田园又窝进沙发里。
“你真要回去输吗?”
“对。”田园干脆利落地说。为了不让苟金煌起疑心,他至少得输一次。
当田园躺在世纪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的时候,紫漪正在喝咖啡,只是这一次的咖啡有些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