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清秀端庄,是大学同系的老乡。大一暑假,她主动要与我结伴回家,经过两天两夜的舟车劳顿,我们精疲力竭踏上了家乡的土地。怕她有危险, 我请她到家歇一宵。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当我和雅琼并肩走进家门时,两老非常高兴,抱出柴禾为我们做晚饭,父亲还将封存了一年的酱鱼酱肉开了坛,母亲更是找出各种由头在雅琼身边走来走去。村里的乡亲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纷纷上门围着雅琼问长问短。
那晚,雅琼的脸涨得通红通红,而我则在一旁低着头。母亲悄悄问我:“女娃第一次上门,依我们的规矩,得送200元钱见面礼,你说够不够?”
我急了:“人家是顺路来的,不是……”
母亲疼爱地打了我一下:“傻儿子,你哄谁?”
那晚,琼是跟母亲一起睡的。
第二天琼就走了,父母将她送了很远。
看他们整天笑盈盈的样子,我不再分辩,琼不是我心中理想的爱人。
大二寒假,我第二次回家,这一次我正儿八经带着女友雯。雯是城里人,大方美丽。出乎我意料,父母对雯很冷淡。
母亲单独拉我到一边,问:“以前那个叫琼的呢?”
“琼跟我是一个县的同学,来借歇一宵的。”无论我怎样解释,母亲就是不信,她只强调一个理:“一个女娃如不想嫁给你,是不会到你家来睡觉的。”
整个寒假,母亲对雯的态度不冷不热,父亲干脆当哑巴。有一次,父亲还跟人说:“唉,娃变了、变了,还害了一个好女娃啊!”
为解脱尴尬,我带着雯提前返了校。在校园中,我与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林荫道边,常碰见拿着英语书的琼,每撞见我们,她的神情极不自然,眨眼工夫,就隐入林中不见了。我和雯业余时间大都在舞厅餐厅潇洒,花钱如水。由于“粮库”频频告急。我隔三差五给家里要钱,常对父母说的一句话是:大学里的开销大啊!
一天,我与室友正在寝室一边弹吉他,一边“吼”着正红火的校园民谣,父亲穿一身打着补丁的蓝衣服,闷声不响地出现在寝室门口,我愣了,那身打扮,真不敢相信就是几千里外的父亲。父亲提了一些咸菜,还从内兜掏出500元钱。我颤抖着手,不敢接。父亲不容分辩将钱塞到我兜里说:“我知道大学里开销大,爸妈苦点没事。”我的脸火辣辣地烧,父亲要我带他去看看琼。
我惊讶万分,说琼代表学校参加大学生辩论会去了。父亲死活不信,说我又在撒谎,对不起人家好女娃。还说,凭直觉,雯靠不住,不是同甘共苦过日子的人……
父亲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我不得不冷静地考虑了。雯对大都市生活的那份眷恋和欣赏,是我这个山里娃难以满足的。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琼的寝室,只她一个人,抱着吉他,在唱那首《那天》。琼对我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依然如泣如诉地唱着。我坐在她对面的床上,静静的听,不一会,她的两行眼泪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涌了出来,我手足无措地问:“你、你怎么啦?”
她低下头:“我前两天在校门口碰见了你爸。”
“真的?”我突地站起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认为他会说什么?”她一下子将脸仰起来,反问我。看到雅琼满脸的“洪水”,我慌乱不已。
那一刻我才发现,琼的心里满载的就是我,我是她的真爱,我缓缓伸出手,轻轻擦去琼脸上的泪痕,擦着擦着,琼紧紧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大彻大悟,在那个山村里与父亲相亲相爱了一辈子的母亲不会说错:一个女娃如不想嫁给你,是不会来你家睡觉的。
点评:没有灵魂的相通,爱情也是无本之木。鸿沟逐渐消失,真正的爱总是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