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明白他话中所说的意思。
他是埋怨我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现在变的无法无天了,竟然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这里虽然是将军府,虽然礼法并没有那些书呆子重视程度大,但对他一个残废了双腿的男子来说,弟弟的一种称呼也许便是一种鼓舞。
说来也巧,他在沙场上被人捉住废掉双腿之后,死里逃生,刚回府内两天,便出现了我策马狂奔的场面,接着便是我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外界传言说,是他的运气才导致了我这次坠马昏迷。正是由于他兵败逃亡,狼狈回家,才导致了我出现了这场事故。
我明白他心中的感受,但并不能改变什么。
前世我26岁,今世我五岁,他才17岁。
我现在真的无法接受喊他为哥哥。不但是他,连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母亲今年25岁,父亲30岁。
我从昏迷不醒到如今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还没有半个月时间。你让我向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人喊声哥哥,或者爹爹娘亲,真的让我心中难以接受。
“你明白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起身站到他的身后,揉着他的肩膀,轻声道。
他转过头,望向我,默然无语。
我从他眼中似乎看到我年少时候的我。
固执,倔强,不甘人后。
“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又轻声重复了一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重复对他说起那句话,也许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也许是让他心中好受些吧。
“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你现在已经很少搭理父母两人了。是在怨恨他们吗?”
我楞了下,似乎觉得他这句话中有着其他的含义,可是又说不清道不明。
我笑了起来:“我为什么怨恨他们?是我自己骑马不小心摔下马的,和他们又没有多大关系。”
陈小君叹了口气,“毕竟是他们没有照顾好你。”
我沉默不语,望向天空边际的晚霞,淡然道:“那个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出去玩耍的,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马匹。”
我心中想着,我真的不怨恨他们,也不怨恨照顾我的丫鬟小庆,更不会怨恨其它人,相反,我会感激他们,因为这次事故让我这个地球人的灵魂穿越了过来,俯身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身上,而不是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年人身上。
我对这一切是充满着感激的。
我前世是不相信命运,认为人定胜天,从农村里面的一个无知的娃娃,慢慢成长为一个集团的总经理,总是很自豪的说起自己的目标,自己的奋斗史,却没有想到刚刚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还没有半年,上天就给我凯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尽管,老天爷认为这种玩笑很可笑。
“你是个性子比较安静的人,那天,你怎么会。“
陈小君转头疑惑的问我。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见我没有说话,也不强迫。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你醒来之后,我总感觉你变了很多,变的有些老成起来。有些事情,我没有看透,你却像是个人事精似的,一眼看透。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对陈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毕竟你是陈家的后代。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背后还有很多东西,你并不了解。所以,希望你不要表现的这么惊世骇俗,以免招惹祸端。这不但是我的忧虑,更是我的忧虑。”
我的手停留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不肯确定的问道:“我们是功夫世家,我的筋脉有问题,不能习武,我在文采上表现的惊世骇俗一些,我想并不为过吧?”
陈小君楞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叹了口气,苦笑道:”也不知道咱们家造了什么孽,我的双腿被废,你小时候在婴儿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掌,筋脉堵塞。剩下个你姐姐,偏偏是女儿身,以后迟早要嫁人的。”
我撇了撇嘴,心想你这是什么道理,女子嫁人后便不和陈家来往了吗?
“我累了,你扶我到园子里面走走。”
我点了点,推起他的轮椅,漫步在这傍晚时候的霞光中。
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变是无事可做,当无事可做的时候,女人和江湖便是谈论的对象。不过,对于幽州人来说,漂亮的女人和混乱的江湖一直和将军府挂上关系。
这天听说从将军府内抬出八具尸体,那天听说将军府的小公子宴请清香楼的茗烟到府内谈曲清唱,这天听说江湖中的好手醉公子登门拜访陈大将军,那天听说将军府的二小姐在太乙门中名词又上升了一位。总之,幽州人民念念不忘的便是将军府的情况,念念不忘的便是他们家的三个儿女。
听清香楼的姑娘们说起,那个将军府的少公子年纪轻轻便学会到青楼****,哦,或者说到青楼去处姑娘们的豆腐。
“一个六岁的娃子,毛都没长齐,就已经学会了吃女人豆腐,有事无事的就往青楼乱跑,唉,陈大将军无后啊!”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评书台上,唉声叹气。
屋内或坐或站这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说的即是,听说那小子现在就学会了往女人胸脯上伸手,往女人嘴巴上吃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这还不说,最可气的是,他哥哥陈大公子每当十五之夜,就会放松府内的警戒,让护卫减少很多,美其名为了那些处心积虑要杀他的人着想,我呸!这那里是为了人家着想啊,完全是想试试自己的阵法造诣如何了!不过,真要是说起将军府的大公子,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六岁观想,八岁便已经成像,十二岁便随陈将军上阵杀敌,布阵练兵都是好手,怎奈天公不作美啊,去年被手下出卖,全军覆没,他也被羁押到傲来国,要不是陈将军处心积虑的解救自己的儿子,利用离间计混淆了李台的判断,恐怕陈大公子也不会有机会从那深渊中被人解救出来。”
“说的也是。要是陈小公子有陈大公子一半能耐,陈将军想必也会开怀大笑吧?”
“哼!陈小寒要是能有陈小君一半能耐,恐怕那就不是陈小寒了。”
场内冷静下来,都望向说话的人。
那人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摸了摸头,十分不解的样子。
“看官是外地人吧?”
那人点点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那个说评书的老先生,静等待他解释。
“陈小公子自从去年在马上摔下性情大变,很不喜欢别人直呼他的名字,特别是直呼他哥哥的名字。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在我身上找到什么好谈的料,也不愿意介意那些说我坏话的人,因为那些想法是你们心中的想法,我左右不了,不过,我这人最烦的便是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陈小浪子,所以呢,麻烦你们谈起我的话题的时候,别说我的名字,让我自欺欺人一下,不追求你们背后说人坏话的责任。”
那人瞪大眼睛,心想这个陈小公子还有这般爱好。
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一眼,“希望你的话别被陈小公子听到。”
那人脸色惨白,连忙走出屋内,转眼间,消失不见踪迹。
“不过,陈小公子要不是小时候那场灾难,想必陈将军也不会愁苦了。如今看来,陈大公子双腿残废,抱病在家,陈小公子又不能习武,十八岁那年还是个未知数,这也难怪他这么小就经常到青楼里乱逛,想必他也明白自己的命不会长久。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年是与非!陈小公子,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一个醉熏熏的酒鬼提着酒大笑道。
他说罢,直接又往自己嘴中倒了一下酒,大叹一声“好酒!不愧是生产米酒的国家!”
听那汉子的说法,想必是其它国家的人,商人或者游侠。
众人起了兴趣,便有人问起他是何方人士,来此地有何贵干!
那人笑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我是你们的邻居赵国的游侠,来到贵地拜访一位朋友。”
“赵国?你真的是赵国来的吗?”
那人点点头,仰头喝酒。
众人又唧唧咋咋的议论起来。
“听说赵国经常出美人儿,那里的女人一个个水灵似的,像出水的芙蓉,又像含苞待放的牡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着一把折扇,眼睛充满了希冀的渴望。
那汉子点点头,打趣那书生,“莫非公子还未娶妻,要到我们赵国去找个媳妇儿?”
众人大笑。!
书生满脸羞红,怒道:“这是那里的事儿,根本就没有的事儿!”心中却是想到:“也可以到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带过来一个媳妇儿。”
赵国和南沽国是邻居,是好邻居,所以,那汉子才敢无所顾忌的说出是赵国的人。若是他是傲来国来的人,恐怕他想隐藏都来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