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胆小呢!”一声似叹息似嘲讽的话在耳边突然响起,在林硕全无防备之时,如果不是林硕的心理素质过硬的话,肯定已经叫了出来。
不知何时,一个人或者是鬼贴在林硕的背后,常常的发丝垂下那么一缕,在他的脸侧飘啊飘的。
“谁?”林硕轻声问,不是不想高声,而是不敢。莫言和后面的未知敌人来说,他还是相信莫言更可怕。
现在他的处境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他祈祷着他的运气还在,后面的如果是条鬼的话就好了。确实,对林硕而言,鬼怪比人好的多。
可惜,林硕是个无神论者,神佛之类的也没打算推翻他的信仰。
“你告诉我你是谁啊,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带笑的男声在耳侧柔和的响起,这样的声调——花知秋。
原来他的运气还在啊,这只在他招惹的几只中算是最友善的一只了。
“是你啊,呵呵……好巧啊。”林硕边说着边转身后退,面对来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对他这个废柴来说,多远的距离都没有安全一说。
室内没有点灯,原来林硕是有夜视功能的,但是也许是因为林硕身体的败坏,那项功能后来就消失了。他现在眼前是漆黑一片。
可是对于花知秋来说却是不同,习武的人眼里自是胜于常人,而高手往往通过气息就可以弥补视力上的限制。
现在在花知秋眼里,林硕就是一个警惕的小兽,明明弱小却又十足的狡猾,眯着眼睛找寻他的位置伺机逃跑的样子很是可爱。
而且这只小兽的样子……好像是变了,细细的扫过眉眼。花知秋顿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这张脸,好熟悉。如果剥去伪装的话……
手指按住胸口的位置,那里有张通缉图,带着他心脏的温度。竟然会是……这样吗?是了,莫言出现在这里就可以解释的通了。那个雄才伟略的炎县县主和眼前这个弱小狡猾的小狐狸竟然是同一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活的,毫发无伤。这是西昂王莫言的抓捕命令。那个残忍嗜杀的西昂王竟然发出这样的命令。这个小兽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手指带着自己的意识,轻轻的抚上林硕的眉眼,带着彼此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林硕僵在原地,后背冷汗涔涔。
林硕不是笨蛋,相反的他还很聪明。花知秋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在这样禁紧急的时候,但愿不是敌人才好。
因为看到莫言林硕方寸大乱,时间紧迫只想快点离开,自然是没有时间和花知秋废话,直截了当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知秋愣了一下,是啊,为什么一路跟着他?当初还不知道他是谁时只是因为无聊,现在知道了他就是莫言一直在抓捕的那只,就应该放弃。莫言对他的执着有目共睹,为了他和莫言为敌可是自不量力了。
这样想到,竟然有些不甘心。他也想要,可是现在他要不起。真是,不甘!心下酸涩。
这样的情绪对花知秋来说极为陌生,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胸腔内的滞涩之感是因为什么呢?花知秋不是怕事之人,自是不愿逃避。他也不是蠢笨之人,略一思索就知道自己有了怎样的情怀。陌生,却有些喜悦还有些惶恐。也因为实在陌生,所以拿不定自己对这位只见过两面的人该怎么办?现在他掉进莫言的陷阱,如果不救,那么这只小兽就一定会成为莫言的盘中餐,救?先不说莫言在此地设下的天罗地网自己带着他能不能逃脱,就是逃脱了,因为这个小家伙就得罪莫言是否明智?那个日渐血腥的男人会有怎样报复行为。
虽然心思电转,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花知秋优雅一笑,反问道:“你猜?”
林硕一滞,连急带气的脑袋发晕,还得忍气吞声:“我……怎么猜得到?花公子,我真是有急事,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花知秋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走掉,况且,他也走不掉。林硕不知道莫言为了抓他花了多大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两路人马早就暗中交过手数次,奈何莫言地下力量要比他知道的还要强大。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落在莫言手中啊。那个人……会把他藏到所有人连看都看不到的地方吧。还不如此时此刻,尽量的弄清自己的心思,也好在日后做出反应。
莫言对林硕的情感偏执到疯狂的地步,如果他是荒原上一只饥饿的野兽,那林硕就是唯一的一只猎物,要么抓到要么死。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莫言不顾一切,倾尽西昂的地下力量,甚至冒着被颠覆王朝的危险,亲自来到这里。
相对而言,花知秋对林硕的情感则要理智的多。只见过两面,不,三面吧。一次他伪装成小南馆的馆主,那次他引起了这个男人的好奇。一次是那张通缉画像,那是他的真容,让他兴奋。而这次,花知秋看着那张脸,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想得到他,这毋庸质疑,但是愿意为了这个目的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就要他弄清自己的想法了。
他现在却不清,他会怎么办?他当然知道。
决定了该怎么做,心底却没有踏实,依照一贯的行为准则决定下来的事情,他知道是对的,却莫名的不安。他知道自己起了贪念。贪婪,让情感微热,随时准备推翻理智,占据上风。二十几年来的自制在此时开始出现裂缝。他想要的,此时竟然不可得,原来这种求之不得是如此的让人难受。
怕自己在想下去会做蠢事,他试着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焦急的人身上。
手指描画着脸的轮廓,最终停在柔软的唇上,因为焦急,两半形状美好的嘴唇略显苍白,看起来寂寞而无助,让的心发痒。
林硕对这个家伙的忍耐到了极限,况且他还对自己动手动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毫不客气的拍掉脸上的手指,林硕尽量和气的说道:“花公子,我真是有事,就不打扰了。”说完毫不停留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虽然看不清但是隐约还是知道花知秋所在的位置的,绕过那团气息摸索着没走几步,就撞在一人身上,这让林硕很是恼火。
这人怎么这么难缠?如果有所求,说就是了。林硕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嘛,明明处在弱势的是他,作为那个处在有力地位的人来说,装腔作势,很讨厌的。
摸摸被撞痛的鼻子,林硕不掩饰愤怒的低吼:“你还有完没完?我在逃命,你磨磨蹭蹭的想要杀了我吗?”
林硕本来不想把自己的狼狈处境说出来,这会增加对方的筹码,无奈时间紧迫,再拖延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跑不掉了。
面前的身影对林硕的话没有一点反应。仿佛林硕其实是撞在了柱子上面,没有人的气息在这具形似人体的物件上面散发出来。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侧耳细听,除了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声之外竟然没有一点人声,楼上抓捕该有的响动甚至是他亲手制造的那场情事都没有一点声音,这座木质结构的小楼不会有这样优秀的隔音效果的,林硕已经体会过。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使得所有的物件都严重的模糊不清。这种模糊不清比完全的黑暗还让人不安。看不清还不如看不见。
前一秒还磨磨唧唧轻声调笑的人,后一秒竟然就气息全无好像雕像般了。这种体验,即使林硕也觉得惊悚。
小心的控制呼吸,不让自己的恐惧流露更多,林硕试探的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物体。没有反应,也没有攻击。林硕大胆了一些,把整个手掌都贴在上面,温热的,有心跳,仔细听,有很轻的呼吸。原来他没死……放下心来,恼火更甚。这家伙搞什么花样?
这么一耽误,又过了些时候,林硕真是急了。随手扫出一把药粉,没击中,他也没想击中,趁着他躲避的时候快速向门口窜去,竟然成功的被他到了门口,林硕心中一惊,门竟然没关!走廊的漆黑浓厚的泼墨般,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记得自己关了门的,没有时间考虑更多,林硕缓了一缓,除了出去,没有别的办法。考虑到这,刚想冲出去,就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僵住——门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排排站立,脸上蒙着的黑布看不出表情,只有无数的眼睛,蛇一般毫无感情的盯着他,身上的冰冷气息在一瞬间就让林硕的汗毛倒立,原来,走廊里浓厚的黑暗竟是这些人的夜行衣。如此之多,遮着了四面八方的微弱的光。
被包围了!
明了自己的处境,林硕又一瞬间大脑完全空白,这些人的穿着和三楼的人是一样的,说明是莫言的人。
莫言,对林硕来说,这两个字都是带着血腥气息的,有暗红的血蛇在其上蜿蜒流转,林硕还记得那艘船,以及曾经的痛苦,那种如同全身的肌肉都被一条条扯掉,骨头都被敲碎的痛苦,恐惧顺着脊背游走,那家伙比魔鬼还要可怕。
机体因为恐惧而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对林硕来说,逃跑已经很有经验了,虽然这次形势最为不利,林硕也不打算束手就擒,呆愣只是一瞬间,林硕又反手扫除一阵粉末,转身向窗口的方向冲去,只是二楼,直接落地也摔不死。他现在只是希望花知秋不要拦他,毕竟两人没有深仇。
希望落空,眼前一暗,撞进一人怀里,随后就被紧紧的抱住,让他动弹不得。
林硕气的要吐血了,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为什么如今竟然要帮助别人?该死的,难道是为了自己的赏金?除了这,还能有什么?
奋力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林硕疾声说道:“花知秋,我值多少钱?救我离开这里,付你十倍。”
“哦?林硕可是无价之宝,十倍该是多少?”花知秋独有的带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大不小的响起,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林硕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不是因为花知秋暴露了他的打算,而是因为声音的来处,竟然是从窗前传过来的。而他在门口,那么,现在正制住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