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双脚落地,身体立即向前一个翻滚,抵消从高处跳下来的冲击力。
他奋力向熊坑的遮阳棚跑去。
“笨熊,看这里!”
白羽一边朝棕熊喊,一边举起双手。
棕熊不理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朝女游客走去。女游客长发散乱,遮挡住大部分面部,但白羽能清楚地看到她惊恐的双眼。
白羽用力从遮阳棚上扯下块木板,朝熊扔了过去。
木板打在棕熊的后背上,虽然没有给棕熊带来任何伤害,但却激怒了棕熊。
棕熊转身,朝白羽嘶吼,接着四肢着地,全力冲锋而来。
撞上必然骨断筋折,白羽哪敢硬当。他一跃闪开。
棕熊笨拙地转过身,用脚掌拍打着地面,隆隆作响,它再次吼叫着,飞奔而来。
白羽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好连退数步。后背一热,原来身体已经紧紧贴住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坑壁。
棕熊人立而起,挥掌一击。白羽侧身躲开,熊掌打空,碎屑四溅,水泥墙壁上留下一个令人恐惧的长长爪痕。
白羽紧贴墙壁,缓缓像侧面移动。棕熊亦步亦趋,在他后面挪着熊步,滚圆的黑眼睛紧紧盯着他,嘴里发出又腥又臭的气息……
这不是要命吗?动物园的人,怎么还没到!
脚下忽然“咯吱”一响,踩到了什么东西。白羽用余光观察,原来是刚才扔过来的那块木板——这东西对熊毫无威胁。
更可怕的是,那名女游客就侧卧在白羽侧后方,已经忘记了喊叫,正紧张地盯着棕熊。
再后退的话,棕熊即使伤不到我,也会伤到后面那位游客。
得想办法让熊后退。
白羽突然呲着牙,朝熊吼叫了一声:“嗷呜——”
棕熊一愣。
白羽猛地弯下腰,抓起地上的木板,朝棕熊的面部戳去。哪知棕熊一掌伸出,快如闪电,把木板从白羽手中扫开。
这一下不但没有让棕熊后退,还把它彻底激怒了。它怒吼一声,响如雷霆,人立而起,猛挥前臂,一掌拍下。
躲不开了。白羽举起右臂,拼命护住头部。熊掌拍在小臂上,白羽借着熊的一击之力,向后一跃,躲开了头部和肩部。
白羽就觉得小臂酸麻,表面上鲜血淋漓,再也抬不起来了。
棕熊伏低身子,眼放凶光,酝酿着下一次攻击。
白羽觉得自己很难抗下这一击了,但身后就是女游客。如果自己倒下,两人皆死。
就在此时,熊坑上再跳下一人,
黄发、杏眼、面带疤痕、大圈耳环、楼膝盖的牛仔裤,纤腰一柳,腿部曲线圆润健美,却偏偏胸部扁平。
正是风灵儿。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缓缓走向棕熊。
棕熊听见声音,抬起又大又圆的头部,伸出鼻子嗅了一下,然后警戒地打量着新闯入者。
风灵儿匕首在手里玩了个刀花,轻轻笑道:“吃软饭的,自己不行就别下来充好汉!”
白羽听她说得难听,心中恼怒,但大熊当前,哪有心思斗口。
棕熊怒吼一声,扔掉白羽,朝风灵儿扑去。风灵儿弯下腰,紧握匕首,眼睛中带着果决的神色,紧紧盯着熊的动作。
白羽暗道,难道她要正面对付棕熊这一击?
突然,“嗖”的一声,一颗麻醉枪打出来的子弹钉在棕熊大腿上,针尖穿过皮毛,刺进肌肉;紧接着,又一颗,钉在棕熊的颈部;子弹接踵而至,大熊仍坚持着朝前方迈了一步,终于不支,倒在地上。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拿着麻醉枪赶到了。
风灵儿冷哼一声,收起匕首。
她走到那个女游客旁边,低声问道:“不能动么?”然后拦腰抱起来躺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和风灵儿身材差不多高,风灵儿抱起她来,竟如同抱起个娃娃,毫不费力。
“走吧,吃软饭的,赶紧去医院看一看你的胳膊。”
白羽感激她施以援手,不再计较她的讥嘲,默默地跟在后面。
工作人员打开了喂食通道,两人顺着台阶,走出熊坑。有急救车等在外面,医生立即对白羽和晕倒的女游客进行检查。
进救护车时,白羽再找风灵儿时,已经消失不见。
白羽和女游客被分别抬上两辆急救车,曲小胖陪着白羽。
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检查了白羽的伤势,右小臂皮开肉绽,却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骨折真是太幸运了,缝合伤口,养些日子就好了。”医生说。
曲小胖欢呼雀跃,白羽瞪了他一眼:“你再晚点来,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这是我最快速度啊,你要考虑我的体重。”曲小胖无奈地说。
他伸出圆滚滚的手指,捅了一下白羽的伤口:“我听说一只成年的大棕熊,前爪的挥击足以击碎野牛的脊背,你用胳膊挡了一下,竟然没事。”
酸麻劲已过,白羽疼得呲牙咧嘴:“我也搞不清怎么回事,运气吧,或者是熊没有吃饱?”
“还有个问题,”曲小胖压低声音说,“那熊跑过来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它要攻击我?”
“不知道,第六感吧。我就感觉不对劲。”
曲小胖悻悻地说:“其实我感觉你才不对劲呢!你是个怪胎。”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安和县医院,车刚一停下,急诊室就冲出来六七个护士,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又矮又壮,胸口别着“护士长”的胸签。
“这是那个跳进熊坑救人的孩子?”她双手叉腰,声若洪钟,指着救护车说。
“对!”给白羽检查的男医生说。
“抬走,抬走!”护士长一声令下。
身后的六、七名护士七手八脚地把白羽从救护车上放下来,按倒在担架上,抬起来就朝后院走。
白羽和曲小胖都很纳闷,不应该去急诊室缝合伤口吗?
那个年轻的男医生也愣住了:“哎,你们干什么?他伤口还没有缝合呢?”
“通知外科杨主任,让他立即来VIP病房给这孩子缝合伤口。”
“你这不是胡闹吗?”男医生气愤地说。
“这是沈小姐要求的。”护士长不急不恼,笑呵呵地说。
一听见“沈小姐”三个字,男医生顿时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了。
白羽暗想:
“沈小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