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白羽再次进入肥猫“双喜”的身体，守候在学校门口。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看到天使洗澡了，昨晚的鼻血留得够多了。
这一次，他要把使天使烦恼，惹天使哭泣的可恶东西从黑暗中揪出了。
白羽蹲在大柳树上，趁程映雪还没有露面的间隙，环顾学校周围的环境。
安和县是个正在发展中的县城，主要城区由三横三竖相互交叉的六条街道组成。四中坐落在县城东北部，位于最北侧的“文华路”和最东侧的“红枫街”的交叉位置。
这里是县城的重点开发区域，老旧的平房区被金钱和铲车推倒，无数的新楼拔地而起，大城市里时髦新鲜的东西传到县城，统统先在这里开花结果。
录像厅面临着电影院的竞争，年轻人遗弃游戏厅奔向电脑房（当时网络还没有普及，只能联机玩游戏），新开的迪吧用豪华的装修让老旧的市民舞厅相形见绌。
甚至这里的居民都比老城区观念前卫。白羽看到，几对年轻男女，正在阴影里忘情拥抱亲吻，旁若无人。
就在白羽百无聊赖之际，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飘进了鼻孔。
这是天使特有的体香。
程映雪还是那身打扮，外套白裙，袅袅婷婷，在人群中卓尔不群。
成为“狗灵”和“猫灵”后，白羽才知道不同人之间的味道差别竟如此之大——天使闻起来就是世间美味，而很多女生无论怎样用化妆品掩盖身上的味道，仍是臭不可闻。
这次应该驾轻就熟了，就是跟踪的时候注意点汽车，昨晚就差点被车撞死。
可白羽一看天使的移动方向，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程映雪没有左拐走上人行道，而是穿过马路。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白色豪华轿车，车标上有“BMW”的英文字母。
后来，白羽见惯了大场面，才知道这是“宝马”的车标。
那时是1999年。玛莎拉蒂、法拉利、劳斯莱斯、保时捷还没有满大街都是，宝马在一个小县城已经非常稀罕了，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的俊朗男子，面带微笑，候在车旁。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长裤，皮鞋擦得一尘不染，闪闪发亮。
“康哥，你来接我啦！”程映雪亲热地说。
天使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小女生的依赖感，这顿时让白羽感觉心里酸酸的。这人看起来好讨厌，他是什么人？
“小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男子说，语气既温柔又体贴。
“小雪”，这个家伙竟然敢这么亲热地叫我的天使！白羽气急，他恨不得用爪子去抓男子那张笑眯眯的脸。
“康哥，谢谢你。今天你去看望我爸了么？”程映雪的语气突然黯然起来。
白羽立即竖起耳朵。果然是天使的家人陷入了麻烦，听起来像他爸。看望？他爸怎么了？住院了？
“去了，我还去找了王叔。他说这件案子省市领导都非常重视，毕竟父亲的生意是省市的重点项目。听王叔说，好消息是领导要求证据必须确凿，坏消息是他们很难插手。”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这里不方便，回家说。”
证据？躲在柳树后面的白羽，脑袋转得飞快。他读过一些侦探小说，这说明白羽的父亲陷入了比生病更可怕的麻烦。
程映雪坐在副驾驶位置。宝马车引擎轰鸣，在黑暗中绝尘而去。
白羽倒是不着急。回家就好说，他记得天使家的位置。
白羽一路小跑，20分钟后，他站在了天使家一楼大厅的阳台上。
大厅的华丽枝形吊顶照得满屋通明。阳台上摆了一排花盆，养了很多鲜花，白羽静悄悄地伏在鲜花的阴影中。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相信我爸会杀死静姨，他们在一起拼搏多年，平时又是那么好的朋友……”程映雪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轻声哭泣。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证据确凿，他们在刀上检测到父亲的指纹……我这么说你能懂么？”男子稍显急躁地说。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大厅的地板上来回踱步。
程映雪不再说话，只是哭泣。一双莹润修长的藕臂在灯光下洁白得令人目眩，白裙中高耸的胸部随着主人抽泣而轻轻起伏。
看到天使再次哭泣，白羽心疼极了。你们继续说啊，说得更明白一点，到底怎么了？
即使我拼上性命，也不愿看到天使流泪。
“好妹妹，不要这样哭了，会伤身体的。有我在，你别怕，我再想想办法。”男子停在程映雪身前，弯下腰，双手放在程映雪的肩部。
程映雪猛地站了起来，挣脱了男子的双手：“康哥，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晚安，小雪。”男子神色中似有不甘，但还是从茶几上抓起了车钥匙。
白羽转到别墅的正门。一声门响后，男子从别墅里快步走出。
白羽猫下身子，轻轻地跟在后面。
男子走出园区后，并没有上停在路边的宝马，而是朝着园区西侧走去。园区西侧，是一大片工地，还有一个荒废的、要拆掉重修的公园。
公园里的树木无人修剪，长得密密匝匝。男子不顾树枝撕刮他的名牌衬衫和长裤，穿过树丛，走到一个假山后面。
这里黑漆漆的，白羽倒是不怕，黑暗是他的朋友。他了无生息地爬到了假山上面。
假山后有一条长凳，一名光头男子正坐在长凳上抽烟，烟头上的那点红光在黑暗中忽隐忽现。
白羽认出这个人，是到宿舍里威胁过曲小胖的“蛇兄”。
“怎么才过来？”“蛇兄”叼着烟，用嘶哑的嗓音说。
“有点事。”“康哥”在他面前站定，没有坐在石凳上。
“去陪那个小妮子了？怎么样，上手没？她的皮肤看起来白腻腻的，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蛇兄”邪邪地笑着说。
“住口，不许你侮辱她！”“康哥”怒声说。
“别嚷，别嚷。这里虽然荒僻，但保不定那个老头老太太半夜尿急，摸到这里，就全露馅了。”蛇兄仍是邪邪的笑着，语气中透露着威胁。
“你放心，你那份肯定没问题。倒是你自己应该小心，这几天别在学校附近活动了，不要因小失大，你也不差初中生那几个钱。”
“不差钱？我揍他们，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蛇兄”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不像你，以后当了公司董事长，一呼百应，我能管好的，只是下面那些小兄弟。”
“反正你注意一点吧。事成之后，我会让你进公司的，年纪不小了，别在外面混了。”“康哥”语气中隐含着担忧，“还有，今天听他们说，刀上有程文忠的指纹，怎么做到的？这下估计他彻底完了。”
“嘿嘿，我做了那个叫方静的，然后擦掉刀上的指纹，把刀扔在了门口。程文忠那个大傻帽，进屋看到了刀，随手就捡起来了。他这智商，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干起来的？”“蛇兄”得意地说。
“嗯，原来如此。血衣处理掉了吗？不是还在你的摩托车上吧？”
“就在我脚下呢！当时想烧掉吧点不着火，扔在河里吧怕被发现，埋在地下等着烂掉吧。”“蛇兄”说，“倒是你那边，别出事。”
“我在公司的账目上做了特别小的手脚，外人看不出来。调查时，这会成为程文忠杀人的动机。”“康哥”微笑着说。
两人的对话，伏在假山上的白羽听得真真切切，心惊肉跳。原来天使的父亲出事，都是这俩人的毒计。这个“康哥”到底是什么人？
又听“蛇兄”说道：“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小妮子？不能把她也……”
白羽看到，“蛇兄”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