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离府衙最近的一处马场,放养的马匹主要供马市交易所用,平时鲜有人来。
此刻马场却聚集众人。
马场西侧摆放简单座椅,方仁与风万里一番客套寒暄陆续入座。
而月白则被众衙役押在西北角落,一同观看马场内的情景。
马场内,捕快陈七骑着一匹白马,围着马场溜达了两圈,期间又对白马下了几道指令,马儿均配合完成。
“大人你看。此马性能良好,并非疯马。”陈捕快牵着白马,拍拍马脖子言道。
方仁点点头。
陈捕快牵马来到早已等候的木七那里,沉声言道,“木兄弟,看你的了。”
木七走到马儿身侧轻摸了摸马鬃,手中拿出两枚银针迅速刺入马耳下方的翳风穴。
白马却并无异样。
“这……”方仁疑惑,不禁出声。
“大人稍安勿躁。”风万里却是信心满满。
“请,陈捕快。”木七示意陈捕快上马。
陈捕快也是一脸困惑,纵身一跃翻上马背,手执缰绳一拉,只见马儿瞬间癫狂起来,先是前蹄跪地,继而起立左右摇晃,似要把马背上的人摔下来。
陈捕快内心紧张,额间汗滴直流,拉住马缰绳的手臂攥得更紧。
“陈捕快,小心。”木七喊道,“银针在耳朵下方,拔出即可。”
陈捕快点点头,伸手去找那银针,可是马儿癫狂,要找对位置谈何容易。
他把僵绳在手腕处缠了两圈,腾出一只手朝马朵下方摸索,果真找到一枚银针。他果断拔出,轻喘口气。
待换另一侧时,意外却发生了。
那手臂上的绳子缠的过于结实,拽不出来。而且越是用劲,缠的越紧。
陈捕快只得向木七大声呼救,“我的手臂被缠住了。”
众人心脏皆提到了嗓子眼,齐刷刷看向木七。
木七却并未飞身上马,而是立在那里观察了一番。只见他弯腰从马栅栏外捡了几颗石子,一个飞脚,一颗石子弹到陈捕快被缠手腕处,再一个飞脚,几个石子分别击于掌心和手肘。
陈捕快只觉得整只手臂酥麻,不受控般晃动几下,奇迹就发生了。手臂竟然脱离了绳子的缠绕,活动自如。
他不再迟疑,迅速将另一枚银针取下。
马儿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瞠目结舌,随后响起热烈掌声。
方仁不禁叹道,“风阁主,你这侍卫武功了得!”
“木七的确修的一身好武艺。有他在,我出门行走安心许多。”风万里一番褒奖,心中却道,如此高调,我等还如何在雨州行走?
月白心情亦是经历大起大落,见木七三两下化解危机,不禁跳起来赞叹,“木七,你太厉害了!”
木七转身看了看柳月白,并未理会,朝方仁方向走去。
“方大人,木七已经证明白马发疯原理,还望方大人还冷公子一个公道。”
方仁起身,眉眼尴尬一笑,“那是当然。来人,将冷公子即刻释放。”
绿衣官袍男子即刻扬声道,“将冷公子放了。”
“只是此案多生枝节,对于真凶木公子有何高见?”方仁一派谦虚,眸光暗沉。
“木七只懂习武,这审案查案自然还要倚仗方大人英明神武。只是,木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银针早便插上,怕是有心针对令郎。”木七说的不咸不淡,最后一句却说得方仁脸色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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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大哥,等等我。”月白一路小跑,追上木七与风万里。
风万里蹙眉,打趣道,“今日冷二公子到成了包子脸了。”
月白羞赧低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已经惨不忍睹了,可还是要过来道谢。
“木大哥救了我两次,大恩无以为报。”说着,便要跪下身来。
“别别别。”风万里拦住月白欲跪下的双膝,“你被人冤枉,我等知道真相,自然要还你清白。换做其他人,自然也是要帮的。对吧,木七?”
木七眸光从月白脸颊处掠过,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递了过去,“用这药膏,你的手伤脸伤,三日便可痊愈。”
“这……我怎好再收您礼物。”月白不好意思去接那药膏,只道,“一些皮外伤,回去我找点药擦擦便好。”
风万里却夺过药瓶塞到月白手上,“这你就别客气了。就你这细皮嫩肉,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美了。”
月白尴尬一笑,接过药瓶,把手缩了回去,“风大哥为人风趣。早先我还自以为是,原来你就是云锦阁阁主,冷某班门弄斧了。”
风万里呵呵一笑,“冷贤弟聪慧,一眼便能认出我二人衣着乃是云锦,这也说明我等的缘分。我看你府上还未来人,不如我送你回去。”
风万里指了指自己的马车,此刻正停在远处一颗桃花树下。
“不用不用。我想一会便有人过来。待会他们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
月白好意推辞,又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双手奉上,“这是之前风大哥给的,现在用不上了,如数奉还。”
“好。”风万里爽朗接过银票。
“我那玉佩……”
“那个啊,”风万里尴尬看看木七,“那个冷公子的玉佩可在你的手上?”
木七负手立在那里,冷声言道,“丢了。”
“丢了?”月白大为诧异。
“怎么?那玉佩很是重要?这可怎么办?……这样吧,这两千两还是给你,当做赔偿可好?”风万里一脸的讳莫如深。
月白自然不信丢了一说,但想到木七救命之恩,又道,“这玉佩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还请木大哥好生找找。如果找到,也便赠与木大哥,谢您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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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风万里一边看着那叠银票,一边乐的嘴角合不拢,“这柳月白有点意思。倒还惦记着那块玉佩。”
“她到好意思拿着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木七语带怒气。
风万里却撇撇嘴,嘴角咧的更高,“我倒觉得某人很有问题。几次三番救她,今日更是众目睽睽替她出头,你对她……?”
“她只不过是我们的棋子罢了。你也不想,棋未下,棋子先折吧。”这语气寡寡淡淡,听不出何种情绪。
风万里却摇一摇头,“除了她,你总是冷静的可怕。”
“你知道我的忌讳。”这语气淡淡,却透着凛冽。
即便多年知己好友,风万里知道,她是他那一根软肋。
“哎哎哎,”风万里感叹三声,“我只是替柳月白可惜。生的闭月羞花之貌,性格也是难得的活泼可人,爽朗不扭捏,可惜……所幸今日看来,她不是五王爷的人。”
“我救她三次,权当她报答我也是应该。”木七冷声道,“既然五哥也在揣测她的身份,也许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何况昨日已经暴露,不如光明正大的行走。”
“你是说借五王爷的手?”风万里被这大胆计划着实一惊,又有疑虑,“可是时间对不上啊?”
“时间不对,可以创造时间。”木七抬眸远看窗外,“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时间。这雨州的水很深,哪里都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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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青云,我回来了。”月白狠命的拍拍大门。
刚刚她左等右等不见来人,心下奇怪,便搭了一辆马车回了冷府。
可冷府更是奇怪,青天白日竟然关着大门。
“有人在吗?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才“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这是怎么了,大白天关什么门?”一看到管家冷福,月白便急着问了起来。
管家冷福却吱吱呜呜,“冷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府上。”
月白停了步子,疑惑道,“他们去了哪里?”
“冷大人与夫人带了一队人马,朝方府去了。”
“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得到消息?我没事了。”
管家摇了摇头。
“他们几时去的?”
“有一个时辰了。”
“坏了,要出大事了。冷叔,备马,我去方府看看。”
“少爷,你先别急,”管家到是一脸沉稳,“以大人谨慎的性子,许是出不了大事。大人只说,去方府问个究竟。”
月白眼眸微眯,心道,以冷大人的性子,确实也不至于。只是……
“咦,青云呢?青云也去了?”
月白想着青云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从没见他如此动怒过。
“少爷还在府上。”冷福又是吱吱呜呜。
“冷叔,”月白意味深长喊了一声,“可有话要告诉青山?”
冷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道,“奴才不该对冷府家务事说三道四。只是今日青云少爷回来怒气冲冲,后来不知道怎的与老爷争吵了起来,再然后老爷带着夫人领着一队人马出了府,青云少爷……老爷要求奴才看好青云少爷,现下他还被绑在书房。”
“什么?”
月白大吃一惊,这冷大人平日里从没见嚷过青云一句,今日怎么将他绑了起来?
月白健步如飞,朝书房奔去。
书房外,几个家丁团团围住;书房内,一位白衣男子口被塞了布条,五花大绑于红木座椅之上。
而这白衣男子,正是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