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言走近那棵大树,这才发现,这棵大树比他们远远看见的时候还要巨大,初七估计就算拿十个人来也无法合抱世界树。
这世界树存在的时间恐怕有很久了,苍老的树皮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沟壑,但是树叶却是晶莹剔透,犹如华贵的艺术品。
“狼森,你来了。”缥缈的声音从世界树里面传了出来,初七还以为是从世界树上面的房屋里面传出来的,但是他一抬头,看见狼森的眼睛投向了世界树的主干位置,不由一阵怪异。
难道这棵世界树居然有神智?
“族长,我带来了两个朋友。”狼森笑着对世界树说道。世界树里面果然又传来了那缥缈苍老的声音:“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是我们世界精灵的朋友。”
世界树话音刚落,从树冠上面就飞下来一个身具翅膀的成熟女子,面容姣好,金发蓝眼,皮肤白皙,一双耳朵竖直着向上立起,跟初七印象之中的精灵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看见了初七跟水琉璃,并没有从半空中下来,反而是在初七和水琉璃的头上盘旋着,足足三圈这才扇动着翅膀落在世界树旁边。
狼森看见二人迷茫的模样,笑着解释道:“这是世界精灵的礼节,她在向你们问好。”
初七急忙也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一个欠身,行了个蒙古族的礼节,以示对世界树的尊敬。他并不想行握手礼,毕竟世界树可没有手给他握。
“初七见过族长。”初七也跟着狼森叫族长了。
对比之下,水琉璃的态度可就恭敬地太多了,行了个贵族礼,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暗夜家族第十九代门第水琉璃,参拜大人。
其小心翼翼的程度让初七大为叹服。刚才还处处不满初七的丫头现在居然乖巧成这个样子?这个世界树果然威望非凡。
世界树也笑了,飘渺的声音突然一改,变得妩媚起来,居然像个多情女子一样轻叹,更难得是的,这个声音里面却并没有一点风尘的味道。
“我还以为,万年过去,人类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世界树道。
“人类不敢!当初大人以一己之力创造世界,又赋予人类生命,教会人类智慧,友爱,魔法和剑术,大人的教诲至今仍在流传,人类从来没有忘记过大人!”
水琉璃激动的道,拳头紧攥,一段话说的铿锵有力,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
世界树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叹一声,悠悠开口:“如果人类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不会这样了。”
“真相?”初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没有水琉璃那般激动,只是下意识地听见这个词重复了一句而已。
世界树一笑,对面露疑惑的水琉璃道:“你叫做水琉璃对吧?你来说一说,世人是怎样评价我的?”
“评价?不!是表彰?!不不不!表彰也不对!是崇拜!崇拜!”
水琉璃此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为偶像狂热的疯狂粉丝,一脸红晕的表情让初七忍不住皱了皱眉,忍不住伸出手来,在水琉璃的头上轻轻一敲。
“你疯啦?!”水琉璃突然吃痛,猛地回头,不满地瞪着初七。
初七撇撇嘴,“你才疯了!说重点!”
被初七一搅合,水琉璃也从刚刚的狂热中恢复了神智,但是语气还是激动无比,说话的声音偶有颤声也不自觉:“你根本不懂!世界树可是创造了整个世界的人!不,是神!真正的神!”
“星期一,神创造了世界。在连虚无概念都不存在的地方创造出有与无。”
“星期二,神划分条理与混沌。定义出自由与不自由,决定了根本的大方向。”
“星期三,神调整细微的数值。繁琐的作业带来了美妙的多样性。”
“星期四,神允许时间流动。数值爆炸性增长,创造出了原初的乳水。”
“星期五,神看尽世上每一个角落。过了数以亿计的时光,世界开拓得十分理想。神爱上了这个世界。”
“这里的神,就指的是世界树!您创造了世界!您创造了我们!我居然可以见到你……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水琉璃如同背诵咒语一样轻吟道,但是她的目光随即看向了世界树,眼中的炽热简直堪比五级的火系魔法!
“神?”
初七皱皱眉头。
按照水琉璃的话,就是世界树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人类,创造了万物。
所以她才如此激动,面对可以创造一切的神,当然有理由激动……
只是,既然是创造了一切的神……为何会在这里?神,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又怎么会甘心在这山谷之中?落寞活着?
“你创造万物?目的是什么?”初七冷静的多,并没有像水琉璃一样变得狂热,而是走过去质问世界树。
没错,就是质问!他从小接受科学教育的特性在这时显现了出来,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相信是所谓的神创造了人类,虽然他已经见识过异能的强大,但是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相信了十七年的事情就这么被推翻。
否则他此刻恐怕也会对这个与上帝耶稣和女娲处在同一个高度的世界树,露出狂热的色彩。
世界树并没有说话,但是初七总觉得四周的树叶都在摇动。
它在摇头?
“不。”世界树说道,“还有星期六和星期天你没有说。”
“星期六,神休息。上百亿的空间与光一同过去了。”
“接着,星期天,神舍弃了世界。”
世界树淡淡地开口,虽然看不见它的眼睛,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话语之中淡淡的悲伤。
“什么!”水琉璃一惊,正要反驳,可一想到说话的就是世界树,连忙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吞吞吐吐地问道:“不会……吧……神怎么可能舍弃……而且……世间流行着的都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五,所以星期六和星期天人类都在休息。”
休息?还真是悠闲的世界。初七眯了眯眼睛,突然对这个世界格外的感兴趣起来。
“可惜事实不是这样的。”世界树轻笑一声,笑声空灵地像个小女孩脆生的嗓音。
不对,就是小女孩的声音。
初七将眸子往世界树树冠上看去,正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树冠上面的屋子里面,伸头往下面看过来。
“人类?!”
初七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个小女孩却首先开了口,一脸的惊喜,好似是找到了宝藏的表情,让初七忍不住往后面站了站,让水琉璃挡在自己的前面。
水琉璃有些奇怪,正要问初七为什么,但见那个小女孩就俯冲下来,直接飞扑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水琉璃的怀里。
不过因为下冲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水琉璃是魔法师,也挡不住这番阻力,反而被这个小女孩猛扑地跌了下去。
幸好初七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搂住了水琉璃的细腰,这才避免了她们直接跌在地上的窘境。
不过好像水琉璃并不领情,被初七扶正之后就像是炸毛了的猫儿一样,立刻蹿开老远,用一双警惕的眸子盯着初七,看的初七忍不住摸摸鼻子,不心虚也心虚了。
自己是好心助人啊!
应该是助人吧。
恩……大概……也有伸手揩揩油的嫌疑……
“人类!是真正的人类!太好了!”小女孩兴奋的像是得到了好吃的糖果一样,一双晶莹的竖耳也禁不住微微颤动着,趴在水琉璃的身上这边嗅嗅,那边摸摸,让水琉璃好不尴尬。
“额……这位是……”初七不顾水琉璃的怒视,讪笑着问世界树。
既然是世界树上的房子里面飞下来的,又有翅膀和竖耳,应该也是世界精灵吧。
初七把目光投向这个小女孩,她的头发是短发,但是不同于刚刚的精灵,是黑色的!那一双瞳孔居然也和初七的一样,也是棕黑色的瞳孔。
与蓝星上华夏国的人一样。初七暗自留了点心,在这个异世界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黑发黑瞳的人。虽然严格的来说,他也才只见过红杉和水琉璃两个人而已。
“我来介绍吧,这是薇薇安,也是世界精灵。”狼森站在旁边,看着薇薇安,一脸的宠溺。
初七将他的目光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笑,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正要让世界树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薇薇安却突然惊喜地开口,声音大得让初七想直接用臭袜子塞住这丫头的嘴巴。
虽然他的运动鞋早就丢了,现在跟狼森一样完全是回归自然——光脚丫的形态。
“薇薇安小姐,你又怎么……”初七无奈地询问她,话还没有说完,左肩忽然一轻,白虎不见了!
原来是被薇薇安抱走了!
初七将反射性发出的风系气团收回来,与之前融合的风系气团凝结的液体一起混合,收回了自己的身体内,又无奈地看向薇薇安。
这个丫头好似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一样,抱着白虎一个劲的蹭着她自己的脸。
“小白虎,一定是你知道我要用人类做实验,特意帮我找的两个人类对吧?你真是太棒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毫不在意地在小白虎嘴上一亲,薇薇安就拉着水琉璃要飞上树屋。
无奈她的年龄太小,翅膀的力道太弱,自己飞起来还成,但是带着水琉璃就很难保持飞行的平衡了。
初七见此,异能一动,就浮在了半空之中。
“薇薇安小姐,我来帮你。”“好心”地伸手接过水琉璃,初七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对薇薇安说道。
“放开我!”水琉璃红着一张脸,显然很不想让初七碰到她。
初七邪邪地一笑,问:“你确定?”
“定”字一出口,水琉璃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往下滑了。
这可是5米高的高空!虽然她的体质是四级魔法师的体质,但是掉下去恐怕没个几天是恢复不了的。
想到这里,水琉璃不禁一阵恐惧,连忙抱紧了初七,也顾不上初七的男人身份了。
初七自然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暗暗享受这独特的温香暖玉。
薇薇安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独特的互动,只对着初七露出感激的表情,一边夸赞他:“人类,你真善良”,一边带着初七飞进十几米高的树屋。
只有薇薇安怀里的白虎有些气愤地挥舞着爪子,不过没有人知道它是在说什么,只当它是不满薇薇安这样抱着它。
翅膀挥舞着落到树屋里面,她的翅膀又一收,薇薇安先一步走了进去,连忙邀请初七和水琉璃一起进来。
初七露出灿烂的笑容来,身子却突然停在了外面,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树叶片片飞舞,迅速地升到初七所在的高度,直接将这个树屋堵了个对门。
薇薇安被他关在了里面!
但是她自己却还迷糊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咦?人类?你们怎么不见了?我怎么出不去?发生了什么了?薇薇安要出去……”
薇薇安的声音不满又疑惑,但是却没有任何敌意,看来是在她的认知里面,在世界树旁边是绝对的安全,不会发生任何的危险。
初七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下来,绅士地放开了水琉璃,对世界树道:“好了,现在没有麻烦打扰了,可以讲讲神抛弃了人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世界树怪异地看他一眼,哈哈大笑,树枝也在颤动:“初七,敢这样对待薇薇安,你还是头一个,恐怕你之后都难得安宁了。薇薇安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初七笑应道:“没事,我会拜托狼森帮我说话的。”
狼森在旁边慌忙摇头:“别!初七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初七忍不住诧异地看看狼森,方才他的确是看见狼森对薇薇安满脸的宠溺爱意,难道是他想错了?
笑够了,世界树也安静下来,开始回答初七的问题。
初七忙不迭地摇摇头,甩开脑海中奇特的想法,开始专心听世界树的话。
***
这个世界并不是由世界树创造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世界没有神。
应该说,真的是神创造了这个世界,赋予了人类,魔族,矮人族等等所有的种族生命,信仰,希望,以及魔法和剑术。
但是神在创造世界之后,就离开了。
神抛弃这个世界。在创造了世界之后的第七日消失了。一点没错。
从此大陆上再也没有神的踪影,世人误将世界树看作是神,但是世界树只不过是偶然沾染了神的气息的种子,他与神一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然后在神的神力灌溉下发芽成长,最终用自己庞大的枝桠撑起这整个世界。
可以说如果世界树死去,那整个世界也会就此崩塌。因为世界的存在是存在于世界树上的。也曾有不少极端分子想要毁灭世界树,但是却没有成功,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世界树,没有人能够想到,世界树居然会在魔兽森林里面。
“所以说,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瞬间消失?真想试一试。”初七淡淡地开口,轻轻一笑,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他并不相信神创论的说法。所以实在想动手亲眼见证一下。
水琉璃立即退到世界树的面前,警戒地看着初七,挡住他危险的视线。
她才认识他不足一天,无法肯定他是不是激进的极端分子。
看见水琉璃的动作,初七的笑意更盛了,一双黑眸里面尽是调侃:“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要是世界真的都消失了,我岂不是也要死了?”
“你……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开玩笑!”水琉璃皱着眉头,说教一样地重复道:“你要知道,任何想要毁灭世界的异端份子,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登上全大陆的通缉榜,被所有食色大陆的人追杀,至死为止。当然也包括我,顺便说一句,我是亚斯托帝国的琉璃将军,现在就能直接拿下你。”
“真的假的?”初七十分的怀疑。
这丫头居然是将军?国王确定没有秀逗吗?
不过一个四级魔法师就能做将军的话,看来这个大陆的魔法师果然稀少极了。
水琉璃皱皱鼻子,露出可爱的笑颜来:“当然是假的。”
初七:“……”
“怎么?只许你开玩笑,就不能让我也开开玩笑?小气的男人!”水琉璃难得白了初七一眼,小女儿的姿态显露无疑。“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只要我晋级成为五级冰系魔法师,我就是将军了!现在……只是一个护军而已。你就等着看我变成将军吧!”
五级魔法师就能变成将军?
还是觉得挺廉价的。
狼森都说了,自己有八级法圣的实力,区区一个五级魔法师,实在是看不上眼。
初七摸摸脸,一点也不觉得水琉璃当上将军有什么厉害的。但是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白痴的说出来,只有随便嗯几声蒙混过去。
世界树笑着看两个人打闹完,终于接着道:“其实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世界也不会崩溃。”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世界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