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与北京交界，某山区，临时指挥部
帐篷内部要比萧毅想象的更为混乱。
大概五十多个人挤在了这个一百多平米的帐篷里，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身穿黑色西服或者白色大褂的人穿梭在人流之中，时不时还会大吼几句。虽然在外面萧毅只能听到细微的人语声——多亏了军用帐篷优越的隔音性——里面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他只能依稀辨认出有些人是疾病控制中心的人，另外的则是在对封锁区内部远距离侦测的结果进行比对。
只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情况不是很乐观。
最让萧毅在意的就是那些佩戴着“疾病控制中心”徽章，身着白色的人了。他们的出现往往代表着大面积死亡。
蒋玲对面前的这幅情景很不舒服——作为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即便她在国安部待了五六年，她也对置身于这样一个充满男性味道，热火朝天的帐篷里很不爽快。她皱了皱鼻子，很厌恶的撇撇嘴，“早干活早完事。”说罢便不理萧毅，径直向着帐篷最深处走去——在那里站着三个人，也是整个帐篷中三个神情最冷静的人。
这样小女人的动作在她身上实属罕见，饶是像萧毅这样心智坚韧的人也楞了一下才快步跟了上去，钻过来往人群，向着那三人走去。
他们早就认出了那三个人的其中一个是国安部第九处处长。他们的任务也就在眼前。
“没有回应。”还没有等他们接近，三人的话语声就已经传进了两人的耳朵——他们根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是站在处长右手边的一名灰白头发，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失联将近二十分钟了。”
萧毅眼皮一跳，那种心悸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快走几步拉住了蒋玲。后者回头诧异的看了看他。
萧毅摇摇头，用眼神对方示意等一等，然后拽着蒋玲走到了一边——刚好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个村子呢？”这会说话的是处长左手边的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黑框眼镜，身着科研人员标准的白大褂。萧毅认出那是疾病控制中心的老大汪勇。
处长没有说话。头发花白的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回应。那个村子死了。”
“卫星扫描图也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迹象。”处长说。
“下一步的行动呢？我们不能干等着吧。”
“封锁线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贸然派……”
“没错，就是因为不清楚。只靠卫星和航拍根本没有用！”处长打断了汪勇的话，“我们需要搞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把应急小组派进去吧，他们就是为了这样的紧急事件而存在的。他们有足够的经验和技术，甚至比任何一支军队都强。”
头发花白的男人似乎是站在处长这一边的，“我们的准备太不充分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不充分？”汪勇冷笑了一声。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眼眉微挑，似乎是很不屑，“一共两组特殊战术小组进入了封锁线，还算不充分？那个东西……”
两组特殊战术小组？已经有人进入封锁区了！
“长官！”萧毅再也忍不住，两步走上前，“已经有两组特殊战术小组进入封锁区了？这不符合战术条例！特殊战术小组是执行攻击任务的，怎么可以进入封锁区？”
“你是？”花白头发的老人皱起了眉头，但是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汪勇则很意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萧毅！”处长喊了一声，止住了萧毅接下来的质问，“这是上头命令，你没必要知道！”
“当初成立应急小组的目的是什么，处长？”萧毅针锋相对，“特战小组没有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我们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滴水可能是传染源，一份包裹可能是炸弹，哪怕是随意一粒泥土都可能导致上千人的伤亡。由特种部队士兵组成的行动小组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样复杂的情况！”
“我们的应对策略都是有原因的。”
“任何一个指挥者都不会犯这种错误！在灾难发生的第一时间，任何一个错付的决定都可能导致……”
“你是谁？”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争论——那个花白色头发的老人。他仍然是那么冷静，没有任何情绪，声音却有种难以言明的魔力。原本愤怒的萧毅忽然间像是被抽走了怒火一样平静了下来，仅仅因为这三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忘记了争辩，奇快地看着眼前的人。
蒋玲也感受到了那种仿佛上位者一般的气息。她站在萧毅背后默不作声。
“第九处应急小组组长萧毅。”鬼使神差间，萧毅回答道，语气是他根本想不到的轻柔。
“啊，你就是应急小组的头儿。”老人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他，“来的很及时，不错。我是孟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