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贞贞嘟着嘴坐在地板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熊宝宝。邝蓓走到贞贞身边也坐下,将果汁递给贞贞,轻轻地说道:“贞贞,怎么又不高兴啦?”贞贞抬头看着邝蓓没有接她手里的果汁,她问道:“妈妈,是爸爸不要我们了,我问他都没有话说。”邝蓓没有回答贞贞的问题,她将果汁端到贞贞的嘴边,示意她喝一口,贞贞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顺从地喝了一口,然后接过果汁杯子,放在地板上,又扔开熊宝宝,扑进邝蓓的怀里。
邝蓓温柔地拥抱着贞贞,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但在贞贞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她沉默一会说道:“贞贞,不是你想得那样,爸爸没有不要我们,我昨晚都已经和你说了吗!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你现在还不理解,但是,贞贞,你只要记得爸爸和妈妈都是爱你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邝蓓说到最后声音很坚毅,她想她再不能让女儿受委屈。
贞贞答应一声,然后她挣脱出邝蓓的怀抱问:“刚才我挂了爸爸的电话,他会生气吗?”邝蓓摸摸贞贞的脸颊慈爱地摇摇头,贞贞立时就高兴地跳起来,说:“我再给爸爸打过去!”就跑出房间找电话去了。邝蓓望着贞贞跑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心里悔恨自己,好端端的家为什么弄成这样,邝蓓环视四周,眼睛里晶莹透明,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会笑醒的生活,但现在身在其中人却快乐不起来。邝蓓爬起身,端起地板上的果汁放在贞贞的小桌子上,然后走出贞贞的卧室。
此时贞贞拿着电话、对着听筒另一边的穆燃,绘声绘色地讲着昨晚没说完的故事。邝蓓调整下脸上的表情,不想贞贞看出有不高兴的痕迹。既然自己感情失败,一定要给贞贞一个完整的生活。让女儿不能经受一点打击,这是做母亲的责任、也是自己未来的希望。
邝蓓也坐到贞贞身边,看她和穆燃讲电话,她想:“真是小孩子啊!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天。如果可以选择宁愿永远都是小孩子,虽有烦恼一会儿就过去了。”邝蓓想到自己小时候、想到小时候就想起学生时代、想起学生时代就想起安振皓,自从和安振皓重修旧好后还没有这么久不联系。邝蓓心底涌起一股思念,她想安振皓的臂膀和胸膛,想他抚慰她不安和负重的心灵,她又想:“此时安振皓在干嘛,是不是也在想我呢?”邝蓓苦笑下,心底骂自己蠢,他也许带着老婆在逛街购物,“自己现在算什么人呢!被世人轻蔑的第三者而已!”邝蓓被自己突然想到的“第三者”惊住了,脸也刷的红到耳根,以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角色,原来在心底的潜意识里,极度回避这些令人难堪的形容词。
“妈妈,你怎么啦?”挂断电话的贞贞看着脸色绯红的邝蓓。邝蓓又是一惊回过神来,她见贞贞天真的目光望着自己,脸又一阵火烧的感觉。她用手捂住脸对贞贞说:“没事的,妈妈大概是要感冒,有点冷。”贞贞抱着邝蓓,叫一声:“妈妈!”邝蓓怕吓坏女儿,忙说道:“贞贞乖,妈妈没事的,妈妈带你出去吃麦当劳吧?”她用手扶住贞贞,贞贞看着邝蓓恢复正常的脸色,就又问道:“妈妈,你不舒服就躺一会儿,我不吃麦当劳了。”邝蓓用手指刮下贞贞的小鼻子,亲昵地说“乖宝贝,妈妈爱死你了!妈妈去喝一杯水就没事了。”贞贞听邝蓓说要喝水,忙抢着去给她倒水,邝蓓心底暖融融的,她想:“即使世界都抛弃我,还有女儿是我的心肝儿!”她接过贞贞递给她的水杯,深深地喝了一口,笑着看向贞贞,说:“妈妈是最幸福的,因为有你这样的宝贝在身边。”贞贞见邝蓓真的没有事,嘘口气笑了。
孩子的内心世界很单纯,父母更是孩子所有情感的依赖。
邝蓓陪伴女儿度过两天的时光,这是女儿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一次,她错过太多、太多女儿美好的时刻,从没有聆听过女儿的心声和了解女儿喜欢什么,这两天是邝蓓人生三十七年里最好的享受。她带着女儿尽情地玩,给予女儿物资上的快乐,那些以前看来是奢侈的消费,邝蓓都毫不吝啬地去买给女儿,她貌是疯狂的溺爱女儿一切要求,只有一件事她办不到,而且是渐行渐远,那就是父爱。
穆燃和贞贞通过电话之后就没再露过面,话可以骗孩子一时,但却蒙混不了一世。贞贞何等得聪明,只不过她极少表露出,不论游乐购物,她想要的、不要的邝蓓都买给她,她的生活就像公主,但她却少了任何都代替不了的父爱,穆燃在贞贞心里比邝蓓更重要,节假日的公众场所到处都是出来游玩的小家庭,多大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而贞贞只有妈妈陪伴在身边,不管她手里拿着多么昂贵的玩具和宠物,她能得到的爱比别的小朋友打折一半。贞贞在游玩的时候快乐会突然终止,眼睛会盯着某个地方不动,邝蓓顺方向看去,是一位父亲在安慰哭啼的孩子,或是一位父亲带着孩子一起游戏,那份爱是不能用金钱糊弄过去的。
夜晚,熟睡的贞贞会梦呓喊爸爸,她习惯和穆燃一起度过假日,邝蓓将头靠在她的小脸旁边,她懂得贞贞一时间不会适应离开穆燃的生活,从贞贞几个月大就是穆燃在照顾她,而她从来都是满足她物资上的要求,想真正的进入贞贞的精神世界需要努力。邝蓓小心的站起身,生怕惊醒女儿的美梦。她走出女儿的卧室轻轻地带上门,赤脚没有穿拖鞋悄悄地下楼梯走进客厅,宽大的客厅里没有一丝声响,仅是摆设家居的地方,邝蓓突然想吸烟,那种“馋”得强烈欲望击倒她的耐力底线,她在茶几下的抽屉翻出香烟,那是给安振皓准备的,邝蓓拆开一盒,送到鼻子下仔细地闻,没有解馋的味道,她抽出一支烟放在唇间,邝蓓从来没有吸过烟,她不喜欢吸烟女人翘着手指自我陶醉的那种美丽。邝蓓胆怯似的点燃唇间的香烟,一股浓烈的烟草味直侵入她的嗓子,她忍不住咳起来,一滴眼泪也随着掉下来,邝蓓将香烟从唇间拿开,靠在烟灰缸上当香火拜祭,她想:“夹在唇间的是寂寞,吸完燃尽的是寂寞,化成烟、成灰、成尘也就消失,现在才懂为什么有人醉心香烟!一支接一支吸不完的寂寞、燃不完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