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死盯着姚氏,这个没用的东西,让她带着琴儿来讨好处,最后居然弄得琴儿撕了画儿的衣裳:“这今儿小年,还没到送年礼的时候,都到堂屋来祭祖,接祖宗回来过年。不许再吵吵了。”
钱氏什么心思,姚氏是清楚的,他们能不能从画儿这儿得到好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老爷子能得到。只是他们大房这回给的年礼直接影响到画儿的出手,给少了钱氏会怨,给多了刘氏和陈氏也会怨,现在他们大房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奶,我这一回来衣裳就被撕了,这离开市的日子还有十天,我可没那么老些衣裳给人撕。不想我在这儿过年,我就不在这儿碍大家眼,这我把祖宗接了我就这么带恒儿走。”画儿一脸认真,这才回来就上门找麻烦,接下来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钱氏一怔,她完全相信画儿说得出来,便做得出来。这回来时村里人都看见了,若是这刚一回来就走,村里人该咋说?若是这画儿就这么不穿外衫的出去,就更是说不清楚,大过年的她可不想招人说道。
钱氏恶狠狠地瞪了琴儿一眼:“这个家还是我和你爷说了算,你爷亲自接你回来过年,谁敢说你和恒儿碍着他眼了?”
恒儿适时的也下了炕,抓着画儿的手,满脸乞求:“姐姐,我们一回来就挨冻,你最喜欢的衣裳也被人撕破了,明天我们会不会又挨打,没有饭吃?我想回镇上去,镇上不冷,也没有人打我们,还不会饿肚子。”
钱氏脸色更沉了些:“恒儿,不闹。有奶和爷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画儿听了钱氏这句保证不禁一笑,然后抱着恒儿:“恒儿,是爷接我们回来过年的,放心哈!没有人敢再打和饿咱们了。”
恒儿眨巴着澄澈的眸子看着钱氏:“奶,要是有人欺负姐和恒儿,爷会不会打他们?”
钱氏忙挤出自认为慈祥的笑容:“不仅爷会打,奶也会打。”
“那琴儿姐刚欺负姐姐了,奶打她!”恒儿一脸天真,期待的眼神看着钱氏。
姚氏有些担心了,她怕钱氏真动手打琴儿。转过头看向恒儿,她是怎么看都觉得恒儿那一脸天真是故意的。
钱氏毫不犹豫的伸手在琴儿头上敲了一个暴栗:“你是姐,你不知道啊,怎么当姐的,晚上罚你不准吃饭。”打完了看着恒儿,“恒儿现在放心了?”
恒儿点头:“嗯!奶和爷在,恒儿和姐姐不会再受欺负了。”
琴儿被一暴栗打得眼泪汪汪,伸手揉了揉,一怒委屈加埋怨:“奶,我都快要嫁人了,你还打我。”
钱氏黑着一张脸教训:“你还知道你快要嫁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儿,你到别人许家,许家该怎么说我们楚家不会教养人?你爹还是个秀才,别人许家就冲着你是秀才闺女会是个知书达礼的,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老大媳妇儿,这趁琴儿还没嫁,好好的在家教教她礼数,别到时候去了许家,坏了楚家的名声。”钱氏说完便转身走了。
画儿和恒儿见钱氏走了,那姚氏也一脸不悦的拉着琴儿走了。琴儿临走了还冲画儿吼了一声:“楚画儿,你良心坏透了,肯定落不到好。”
画儿充耳不闻,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裳,一脸惋惜:“这衣裳我才穿了一天就成这样了。”
恒儿忙捡起来:“姐,带回去让谢大娘帮着缝缝,她缝好了,肯定跟新的一样。”
画儿点了点头,重新换了身衣裳,便牵着恒儿去祭祖。堂屋的大桌上摆了全鱼、烧肉、豆腐、三样丸子。这是祭祖必需的几样东西,画儿看着那菜色还真心没有食欲。
焚上香、点上烛、架起一个小火盆,烧冥纸和元宝,钱氏嘴里念念有词,画儿听不大清,只听见什么祖宗回来过年,保佑一家人平安发财之类的。这楚家老老小小轮着磕头,轮到画儿和恒儿磕头了。
楚老爷子说:“画儿,有什么心愿就告诉祖宗,让祖宗保佑你。”
画儿应了声,便说了一句:“保佑我和恒儿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长大。”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起身。
“画儿你咋不跟祖先说保佑食为天生意兴隆,发大财呢?”刘氏见画儿说完忙好奇的问了一句。
画儿一笑:“我和恒儿能平安健康的长大,还愁生意不好,发不了财?”
楚老爷子喜欢画儿这股自信,便笑着说:“画儿这半年赚了多少银子啊?”
“赚了不少,也花了不少。这手里边也没几个钱了,这前前后后一千多两了吧!”画儿无所谓的笑笑。
一千多两?这个数字把整个老楚家都惊呆了,不禁咋舌:“一千多两?”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啊!
刘氏忙往画儿身边凑了凑:“画儿啊,你也知道二婶脾气不好,从前那些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哈!这往后二婶一定好好照料你们俩。”
“二婶儿,啥事儿啊?”画儿故意一脸疑惑的问,然后一笑,“照料啊?二婶儿那照料就算了吧!我也会照料自己和恒儿。不劳二婶费心了。”
楚弘厚见刘氏没有讨到好话,便笑眯眯的走过去:“画儿啊!当年我把你和恒儿从你舅家接过来,虽说这儿条件没在你舅家好,但是他们就照顾了你们几天,我和你二婶可是照顾了你们几年,恒儿那时候还小,还不是你二婶把屎把尿的。你看你舅,这么多年来看过你们一眼没?你都记不清你舅长什么样了吧!”
这不提还没觉得什么,但是经这二伯一提,画儿也觉得不对。她那个舅好像是平空冒出来,又平空消失了。照理说每年夏天该接外甥去住舅家的。一到夏天,继文、继良他们的老舅都会过来接外甥去小住些时日,这是风俗。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她舅来接过她和恒儿,也正是因为这样,二婶才会变本加利的轻贱他们,把他们当奴仆使。
画儿心里虽有疑问,但是他舅和外公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这二伯一提,她还刻意回忆了下,他们的样子,她确定是记得的,如果他们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认得出来。
画儿一笑:“可不是,我和恒儿总归是姓楚不是姓张不是?我舅有什么义务照料我们。二伯,从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也不想提。提多了省得我拿着帐本跟你算三年多的帐目。那也有几千两,就是不知道你拿回老楚家有几两?”
钱氏顿时惊呆了:“有几千两那么多?老二你这三年拿回来拢共加起来都没有一千两。多的钱哪儿去了?”
不仅钱氏,楚老爷子和弘忠、姚氏都朝老二看过去?这多的钱是这二房独吞了,还是这老二花光了?今儿肯定得弄个明白,当初可是说好了,这弘厚去接手酒楼,酒楼收入全部交给钱氏养家的。
楚弘厚一脸慌张:“你们别听那小丫头瞎说,哪有几千两,三年多就差不多一千两的收入,娘,你细细算算,我给您的,再给家里添置的可不得有近千两。”
画儿一笑:“二伯真是爱说笑,这食为天从开张到现在的帐本都还在呢?”
楚弘厚完全不相信:“你别唬我,那些东西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在?”
画儿笑:“骗你干啥?食为天的帐都是吴老先生一手一脚做的,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所有帐本他都锁在帐房里。钥匙只有他和我爹有,我爹走了后两把钥匙都在他那儿,我回去后,他就把钥匙给我了。”
“我才不信呢?我从来都没见留什么帐本,每天流水都随笔记下,哪里有保存的?”楚弘厚还是不信。
画儿笑了笑:“二伯,他是食为天的帐房,他的主子只会是食为天的东家。他之所以把帐目记得那么清楚,就是等着恒儿长大接掌酒楼。开始他也不放心,没把钥匙给我,后来他对我放心了,认为我担得起食为天的担子,才把钥匙给我了。”
楚弘厚脸色开始微微泛白,最后还是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声:“那,那你把帐本拿出来,我才信。”
画儿微笑:“行啊!我去屋里取,我还真把你掌食为天那三年的帐本都带过来了。”说着便转身了回屋,把楚弘厚接掌食为天的帐本都搬出来了。
这时候个个都想知道这三年老二倒底在食为天拿了多少钱?画儿把帐本一拿出来,楚弘忠就连忙凑过来。吴老先生的帐记得非常清楚,日期清清楚楚,每一日的收支,纯利润是多少都写得详细。然后每一月也会有这样的小结,还有季度小结,最后是年度总结。但凡认识字儿的拿在手里一看,一目了然。
楚弘忠拿了老二接手第一年的,看到最后那个纯利润的数字。真心愤怒了,把帐册丢到老二面前:“你自己看看第一年该有多少钱?整整两千五百六十七两七钱。这还是第一年的,那还有第二年、第三年的呢?这些钱呢?你拿哪儿去了?”
刘氏顿时也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那钱哪儿去了?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拿着在外面养女人了?”
楚弘厚忙否认:“没有,没有,真没有!谁要是干了那事儿,就遭天打雷劈。”
钱氏也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拿回家的,恐怕是个零头。你倒底把那老些钱弄哪儿去了?”
楚弘厚一脸委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楚弘忠也顾不得这许多,便又拿起第二年的,直接找到年终总结,这回上面的数字让他也是一惊:“怎么生意一下会差这么多?”
楚老爷子忙问了一句:“这第二年的多少?”
“八百三十二两六钱。”楚弘忠把这个数字念出来时,整个人也惊呆了,这个数据跟第一年相比差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