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和忙点头:“大小姐您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我初四回来那天,你说你时不时来食为天看看。那段时间你可遇到过特别的事儿?”画儿问。
程永和想了想:“大小姐,特别的事儿倒是没有,不过抓到两个小偷。半夜跑到食为天来偷东西,刚好被我碰到,我打了他们俩一顿。”
“哦!”画儿略为沉思了一下,这和那夜下毒的两个人说的话算是对上了。
程永和见画儿一副沉思的模样,就试着问了一句:“大小姐,食为天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画儿摇了摇头:“不是!没丢东西。那我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回食为天没有?”
程永和一愣,马上又摇头:“那天我把华小宝带我那儿去了,想着大小姐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敢进来,所以那天晚上就没来。”说完后,试着问了一句,“大小姐,那天晚上进贼了吗?”
“不知道进没进贼,不过早上起来盖井石有被人挪动过。我还怕井水是不是给人动过手脚,便用银针试过井水,还好,没人动手脚。”画儿起先猜不到那天那个黑衣人是谁?不过后来看到程永和满手是茧,便猜想程永和是不是会武功?那天那个人是不是程永和?
程永和愣了愣应了声:“哦!这样啊!”
画儿盯着程永和看了一会儿,程永和不再说话,画儿便说了声:“好了,没事儿了。这往后你夜里替元子守夜中不?多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
“行啊!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睡哪儿也是睡。大小姐也不用额外再多给我月钱。”程永和一脸随意。
画儿笑:“那怎么行,从前元子守夜也有一两银子的月钱。”
程永和听画儿这么说,便没有再说什么了:“那谢大小姐。”
“行了,你忙去吧!帮我把元子叫进来。”画儿起身送程永和。
“诶!”程永和忙退了出去。
画儿看着程永和离开,更觉得那天晚上就是他。当她说怕有人对井水做手脚时,他没什么大反应。石井盖被人挪动了,他也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随口应了声。若不是他早已知情,就是他对食为天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关心。
不一会儿元子进来了,元子一脸的紧张:“大小姐,有啥事儿吩咐?”
“坐吧!”画儿示意了下,元子便坐在了画儿对面,画儿笑了笑,“元子,你这过了年十七了吧!是愿意一直做杂役还是想学点儿别的?”
元子愣了愣,挠了挠头:“我能学别的啥吗?”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生意越来越好,罗伯伯采购的压力有点儿大。你能不能跟着罗伯伯学采买?帮罗伯伯分担一些?我再招杂役替你。”画儿试着跟他商量,毕竟这还是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元子眉头皱到一块儿了:“我,我能行吗?我怕我做不来。”
“人不是一生下来就啥事儿都会干,就看你愿不愿用心去学。你这天天跑堂打杂各个桌上收钱,算术难不到你吧!要不这样,晚上你回家跟你爹娘商量一下。”画儿也知道元子不是柱子,柱子机变灵活,而元子跟他爹很像,实诚,干啥事儿都有规有矩的。这突然让他换个岗位,他肯定一下接受不了。
“那行,那我晚上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晚上值夜……”元子想着晚上他还要值夜。
画儿笑:“这事儿不担心,我让程哥替你。”
“诶!那没事儿,我忙去了。”元子说完便退了出去。
画儿觉得这食为天想要发展,必须得多培养出一些人来,到时候让他们都能独挡一面。选中元子做采买是因为元子他爹谢正声,正直、原则、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养的儿子必定也是如此。何况元子这人她也熟悉,本份,就是做人没啥大目标,得过且过,给他一个方向他必定不会让她失望。
画儿看着从前她在纸上写着的名字,那被圈起来了的得月楼当家和掌柜。是他们,还是另有其人,她实在想不到除了得月楼,还有谁会那么恨她食为天,恨到需要在井里下毒。
正在思索之际,罗忠祥一脸笑容的跑过来:“大小姐,外头来了三个人,你赶紧去见见呗!”
画儿一愣:“什么人啊?是要见我的吗?”
罗忠祥眼里明显透着激动:“不是,不是!你赶紧去见见,这酒楼的菜若是能得到他的认可,那食为天的名气可就又响亮了。”
画儿从来没有见过罗忠祥这么激动过,他向来是最稳重的,忙起了身:“什么人啊?县太爷啊!”
“比县太爷还厉害,美食界响当当的饕餮货,济宁府的赵致远。各大酒楼都想请他去,都不定请得到。这他自己来了,天大的机会啊!”罗忠祥脸的表情依旧激动。
画儿愣了愣,赵致远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吗?名气很大?美食界的权威?”
罗忠祥连忙点头:“嗯!这他来我们这儿吃火锅。他吃东西特讲究,若是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好。”
“行!我去会会他吧!”画儿觉得这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这对食物特别挑剔的人,若真是个行家倒也是幸事,这若是个图有虚名的人就不是好事儿了。
画儿这走到大厅,目光扫了一周:“哪儿啊?”
“二楼,进了沉香落梅。”罗忠祥忙说了一句。
画儿有点儿犹豫了:“这进了雅间,我这冒冒然进去也不好啊!不礼貌啊!”
罗忠祥光顾着激动了,这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方面来。这个问题一出,罗忠祥顿时愣住了:“那咋办呢?”
画儿暗自思索了一下:“行了,我有办法了。”画儿说着便进了酒窖,把她自己酿的白葡萄酒弄了一壶出来。
这一桶算是她酿得最好的一桶了,本来还想存得久一点再启封。但是既然来了一位请都请不到的美食家,她不牺牲一下也不行了。画儿是一边取酒一边自言自语:“但愿真是个行家,别是个半瓢水的,浪费我精心酿制的酒啊!”
画儿端着酒壶来到沉香落梅的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里边有人应声:“谁呀!干嘛的?”
“送酒的。”画儿说着便把门推开了,一推开对着三人微微一笑,“这酒是食为天特供的酒,免费。不过一般人可尝不到的,不知道您三位有没有这口福?”说着便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着蓝色直缀,头系方巾的男子笑了:“这看来免费的酒不太好喝得到啊!说吧!吟诗作对还是水墨丹青?”这种事情他们是常遇到的,都是酒楼为了附庸风雅,弄出来调节气氛的。
画儿打量,这身着装一看便是书生,吟诗作对肯定拿手:“看来几位也是个中高手,吟诗作对、水墨丹青自是难不到几位了。小女子我就不献丑了。我这是酒楼自是跟美食相关,我这也就想听听各位觉得这火锅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那蓝衣书生脸上笑容更盛了,透着满满的自信:“若是问美食,那今儿你这酒我们是喝定了。对吧!赵兄。”说完目光落在一旁锦衣男子身上。
画儿听赵兄二字,便猜到这锦衣男就是赵致远不会错了。便不禁细细打量,摸约二十四五岁,模样算不得多英俊,但绝对是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类型,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赵致远放下筷子,一脸探究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按理说这小丫头最多也就十来岁,可让人有一种不敢小觑的气势:“你这小丫头有意思,这是在考我们能不能品到火锅的美妙啊!”
“不敢,只是每一种烹饪形式,都有它独特的魅力。而火锅是我食为天独创的,当然希望更多人能品出它的特别!”画儿微笑眼里没有半分不敬。
“说得好!不瞒你说我昨个儿去了得月楼,对火锅这种形式很失望。若不是我两位朋友极力推荐,非让我来尝尝这正宗的火锅,我今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赵致远故意停了停,朝画儿看过去。
画儿没有急着追问,而是保持着微笑,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赵致远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紧张或不安,然后她却淡定若水,眼里是满满的自信,他忽然觉得他这个悬念点丢得相当失败。
赵致远只得轻轻一笑:“不过我没有失望,甚至是庆幸自己没有错失尝试这种美味的机会。”
“谢谢您的肯定,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喝不到酒的。”画儿此时眼里除了自信仿佛还多了一份只有孩子才会有的天真。
赵致远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愉悦的笑了,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只是让一个小孩子来听他评价美食会不会太浪费?但是他却没有拒绝表达:“火锅最大的特点是,避免了长时间加热破坏食材本身的风味,保持了每种食材原有的特质。”
画儿笑:“对!说得很对,再没有了吗?”一双询问的眼神看着赵致远。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另外,所有食材都没有精刀工去处理,有的几乎保持原状,这便于吸收汤中的调料,从而更加入味。”赵致远发现息的评论似乎不是对牛弹琴,心里产生了一种对美食认可的共鸣。
画儿笑容漫上眼角,这一刻她是喜悦的,那是一种被认同,被了解的喜悦。她的美食不是似一个孤独的舞者,在黑夜里舞着最美的舞姿,却不被人欣赏,不被人认可。忽然觉得她的酒没有浪费掉:“还有吗?”
赵致远笑得更加轻松:“你这个小丫头是故意给我出难题啊!行!还有就是,食材除了吸取了汤中的调料,自身也会有一些香味溶出到汤中。不同食材溶出的香味物质不尽相同,使得火锅汤中的风味更加丰富,从而产生了嗅觉享受。火锅这种形式,食物的风味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嗅觉感知,那股香气会让你欲罢不能,难以拒绝。”
画儿听完赵致远的评论,她终于肯定他不是半瓢水图有虚名的饕餮货,他是真正的美食家。画儿很是高兴的把酒递过去:“给,这酒归你们了。这可是我亲手酿的,我……不介意你再评评我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