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萧折靡只记得自己的神思恍惚了,不知道那清脆而决绝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只是那句话听得很清楚:“并不,我会和他一起死的。”
然后记忆就此朦胧,她收起匕首走出东宫,走出皇宫,走出城门,走到越军阵营里去。
在这段时光里,她一直没有看清过太子殿下的脸色和情绪,也没有看清过楚国帝京百姓和城门士兵的眼神,她眼前一片混沌,最后意识模糊倒在了宇文炎的怀里。
就在那一瞬间,她依稀在眼前看到了太子殿下微凉的眸光。
又依稀浮现他清雅皎洁的容色。
幸好她在彻底昏迷之前,来得及把解药塞到宇文炎的嘴巴里,不然,她就前功尽弃了。
越军在城外扎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又累又困,萧折靡醒过来之后,挑开车帘望向西方,只见那一片天空微有绯霞,残阳火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原来她从昨天下午,昏迷到今天。萧折靡很有精神,甚至面色白里透红,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这是走到哪里来了?”
萧折靡走上山巅,宇文炎正拿着一只小酒壶,面对瑟瑟阳光,面色纠结而矛盾,还有无法言说的心疼。她想太子殿下曾说他是个痴情人,现在大约是想起了他心里的姑娘,那个叫元绣繁的人吧。
其实,死了的人,又怎么能复生。宝药再灵,也只能救活人而已。
“还在楚国,好像是常州……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还在楚国,那就好,我终究也是死在自己的国家里,我还能看到如此钟灵毓秀,波光粼粼的山川河流,以及埋葬我的地方,也是这一片美丽的风景。
萧折靡耸了耸肩,也凝视那轮红日,好像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一样。
“回光返照罢了,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等到这残阳变成夕阳。”
“那你一定要记得替我在地府看看绣繁,她的眼睛和你很像。”他这样说,然后又笑笑,将酒壶递过来,问道:“来一口?”
萧折靡点头,也不忌讳,接过来饮了两口,酒壶就见了底,她还给宇文炎,歉意地说:“没了。”
“还想喝?我可以叫人送一坛过来。”宇文炎随手将酒壶扔下了山崖,并没有落地声传上来,看来这涯有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