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中国诗人曾说过“欲归无从”的话。那就是说,要往后走,是没有退路的。这位逝去多年的诗人已摸到了真理,这也是我们每一位迟早都要学到的,只是有的人觉得明白了这条真理很甘美,有的人却是花了痛苦的代价才获得的,各人的感受如何,则要视各人的情况而定。
我们都没有退路,唯一的一条路就是那条摆在我们前面、通往未来之路。过去的生活都存于我们心中,我们会带着这份往事活下去。对于今天来说,未来是不明朗的,是未全知的。我们无法看清自己的路。那些不可知的因素阻挡着我们,恐吓我们,使我们胆战心惊。
最近我收到一封信,此信虽然寥寥数语,却深深印入我们的心坎:“我们想走正路,可是却不知道那一条是正路。我们也不知该怎么个走法!”
人类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在他们找到一条正确的路径之前,会对每一条路都试一试。他们会真心实意地尝试每一种方法,每一种情况,每一种社会秩序,可是当每一条路都是死巷子时,他们只好就此打住。
由此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一定要找到一条合于自己实际的路,靠信心、勇气和智慧走下去,否则他就迷路了。现在人类正走在一个十字路口,但只有一条路是通往生命的。
世人的烦恼在哪里?在我看来,他们只是把衡量价值的标准给弄错了。他们只有向后转,改变思想的方法与行动的计划才行。否则便永远找不到平安、和谐、有条理、有效率的生活。
是的,人类的悲剧就是把这一套标准给弄颠倒了。他的生活和他周旋的社会就像金字塔一样,如果把金字塔的尖端放在下面,自然不可能长久安顿。
这些标准应当包括:
第一,要爱他人如同爱我们自己。就是要以爱我们的那种切切实实的、有实效的方式去爱别人。究竟怎么做呢?那就是说:“你希望人家怎样待你,你也怎样待他们。”这是一条为人类服务、互相往来的定律,它一向被称之为“处世黄金律”。
第二,其他一切都会加给我们。所谓其他一切,就是指生活所需的一切,如食物、住所、衣着、科学、艺术、运动以及其他一切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这样,一旦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首位,其他一切也就都落入最恰当的位置了。
最后,要论到钱时,钱财也有它的地位、价值和用处。可以用它去换取物品,侍奉人群。高尚的人把钱财放在最下层,可是我们都把钱财放在首位。假使我们把贪欲看得比正常需要还重要,那就把一套价值标准给全部颠倒过来了。
求功利的动机有它的位置,但如果把功利作为手段和最终目的,把社会福利看作副产品,那就会带来灾害。可是这一些人的信条。因此,社会秩序之所以混乱,就是由于此一缘故。
以上就是对人类生活的高远计划。当然一定有人认为它很不切实际,有点梦想,行不通。可是我们现行的秩序是否实在?是否行得通?在30年之间,竟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带来如此惨重的战祸!
如果一个计划的结果是如此悲惨的失败,我们就应该将之加以粉碎。而后一种方式,除了极少数伟人和少数团体以外,大部分都还没有人尝试过。假使敢于确确实实地试一次,就一定会取得成功。
英国幽默大师萧伯纳曾为一本书写过一篇序言,在序中他说,研究人情已60年,假使他是政治家,他会采用第二种方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资遵循。他的说法可算是这一时代最实在的。
我们必须要了解,以个人为重心的信仰不可采用。个人的修养固然很重要,但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我们必须有一个可以服务的社会,我们一定得共存共荣,休戚相关,缔造一个永垂千古的城市。